李左卷起裤腿,把鞋子放到一块岩石上对着太阳,想尽快晾干它。
“刚才你不会笑话我吧?我差点就要喊救命了,人一慌,往往变得很傻。”
“我才不会笑话你呢!换作我,早就哭了。这屋子真可怕!”连琦看了看下方的老屋,不禁颤抖了一下。
“我从地洞里找到了这个。”李左从腰间抽出那把刀,其实它已经不能叫刀了,因为作为材料的生铁几乎烂透,长长的绿色水苔覆在上面,看起来就像某种水生植物。
“可能是以前搬家的时候掉落的。”李左拿着它在手中翻看。
“能不能给我看看?”
“小心别弄脏了手。”李左把刀递给连琦。
连琦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这把刀,然后用草叶小心擦掉水苔,看了又看,似乎找到了一件丢失很久的东西,她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你不舒服吗?”李左觉察到她有些不对。
“李哥,这把刀,我小时候好像见过。”连琦皱着眉说。
“这刀本来就是你家的,见过也不奇怪啊!”
“不,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我……我……”连琦的呼吸急促起来,似乎很痛苦。
李左看到那把刀从她手中滑下来,落在草间,她用手捂住了太阳穴。
“连琦,你怎么了?”李左大惊失色。
“李哥,我……我的头……好痛!”连琦脸色苍白,身体摇晃了一下,晕倒在李左怀里。
天尚未大亮,城市在一片青蓝色里渐渐显露出丛林般的轮廓。张宇走在通往连琦住处的路上,清冷孤寂的街道让他感到了一丝寒意。
这两天他都没有睡好觉,他在反复思索着同一个问题。
连琦的那些蝴蝶是从哪儿来的?
他曾拨打了无数次陈飞翔的手机,但耳边总是传来移动公司呆板的语音:“对不起,您拨的手机已关机。”
胡晨和陈飞翔,两个曾经跟连琦发生过密切关系的男人,一个去了新疆,一个去了南方,都好像从这世上消失了。
消失!张宇想到这个字眼时,整个身体不由一颤。他们真的去了他们想去的地方吗?为什么每次都是由连琦来传达他们最后的行踪?胡晨那封辞职信上的,真的是他的亲笔签名吗?作为画师的连琦,要模仿签名笔迹是易如反掌的事。有一次,她把他的字迹还模仿得惟妙惟肖。
胡晨是个蝴蝶专家,连琦做标本的技术,肯定都是跟他学的。
登在《蝴蝶研究》杂志上的胡晨的那篇文章,张宇看了三遍。
每一次翻开,他的心就变得越来越沉重,恐惧像蜘蛛一样爬上来。
文章描述了关于人工改变蝴蝶习性,在暗室饲养的实验观察结果。
“蛱蝶,因其喜食动物尸液,被选定为实验材料,给予肉食饲养。实验结果显示,经过三代暗室人工繁殖,蛱蝶喜光习性逆转为厌光习性的实验取得突破性进展,证明生物在特定条件下突变的多样性。”
动物尸液,肉食饲养,人工繁殖,厌光习性,突变。
这些令人恶心的词汇在他的脑中飞旋,越转越快,让他的眼前发黑。一个可怕的推测渐渐浮上脑海,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脚步停下来,不知不觉间,连琦的家近在眼前了,它如此安静,就像熟睡的少女。
她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