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莎睡过去之后,没有去打扰他,我一个人自饮自酌,然后吃着还剩下一大半的烧烤,期间麦哥来过,我又要了两瓶啤酒。
三瓶啤酒下肚后,我的战斗力也不堪重负,放下一串刚拿上手的鸡翅,我点起一根已经好久不曾抽过的烟,轻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圈,就这么注视着沈浔莎。
时间过的很快,十点多钟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相继散去,余留下几桌还在闲聊说笑的年轻人。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拍了拍沈浔莎的肩膀,打算叫醒她,可是她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又趴了下去,无奈之下,我只能背起她,打算徒步回去。
路过锦江酒吧的时候,里面大概才开业的样子,因为沈浔莎喝醉了,所以我也打消了想要进去见见唐野他们的念头,转而一个人继续向前走。
背着沈浔莎走在回家的路上,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气息,心里有些异样的欢喜。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慢了下去,只希望这一刻能够更长久一点,好让我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惬意与幸福。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不太长久与漫长,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已经回到了顺江路,江边护栏处那些夜钓族又如期而至,而这一次我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发现了梅馨,她正与这些人们说说笑笑,言语间多是一些生活的琐碎。
这次回来,她真的变了很多,从前她只会在对面的咖啡店里,也许偶尔兴致使然才会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窗望着这些在夜间工作的人们,但现在她也学会了改变,愿意在晚上闲暇的时光里出来见见这些已经“肝胆相照”了许久的朋友们。
我没有挤进他们中间,而是继续背着沈浔莎向前走着。
“嗯……”一阵小声,靠在我背上的沈浔莎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然后问了我一句:“黎洋,我们到哪了?”
我回答:“已经来到江边了,只要过了马路就到家了。”
“哦。”她应了一声,随即又轻轻跟我说道:“黎洋,我们到江边坐坐好吗?”
她突然间的兴起让我一愣,但我还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随即回身改向江边走去。
“行,那我们就再待会。”
“嗯。”
沈浔莎又趴了下去,直到我将她又背到了江边,我们在一处江边长椅处坐下,依靠在椅背上,沈浔莎双眸睁开,看上去精神很好,我看了她一眼,仍旧关心的问了一句:“还好吗?”
“嗯。”她又应了我一句,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随着她沉默。
夜里的江风很凉爽,与武汉江滩相比,这里无疑要清净的多,夜里没多少人愿意在这条并不算多宽广的江边游荡。
一想到这,我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武汉的生活,更记起了江滩边那间与我相关的咖啡店,还有咖啡店里的人儿。
我在想,她是否还好?
尽管与她之间有缘无分,但这一生却注定无法做到相见不相识。
算起来,我离开武汉回到CD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由于我的疏忽,没有去想起联系远在武汉的人。
一想到这,我就有点愧疚,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又不适合去打扰他们,于是这个计划又只能被我条件反射性的往后延续。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沈浔莎终于开口打断我的思绪,只是话题却让我有些意外。
“黎洋,还记得那款你设计的名为‘枫叶里的童话’连衣裙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我只能轻“嗯”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见过在商场销售台旁的这句诗吗?”她又问,让我有些吃惊。
“这句诗是?”我忍不住问道。
“是我加上去的。”沈浔莎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我了然,点点头,此刻沈浔莎的话显得非常多,她理了理那头又渐渐长了起来的秀发,将刘海抚向一旁,轻轻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还没等我开口,沈浔莎就一个人开始说了起来。
“五年前的盛夏,刚从国外回来的姑娘,一个人去了一个没有任何印象的小城市,这个城市有个别名叫‘浔阳’,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个城市。”
“某一天的清晨,这个姑娘来到浔阳古江边,这个时候天刚刚蒙蒙亮,姑娘却在江边看到一对和她同样年纪的情侣,那时,这对情侣正乘着游船归来,两人下了船以后,有说有笑,举止亲密,看上去应该是一对刚热恋的情侣。”
“姑娘没有上前去充当电灯泡,而是在一旁倾听他们的谈话。姑娘听到女生问男生爱她吗?男生回答说爱,女生又追问会爱多久?男生又回答说会爱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女生却生气了,说一辈子太短,她要男生下辈子还要爱着她,男生笑着回答说好,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会爱你一万年’。”
“姑娘一个人在一旁默默聆听了很久,很久,后来还为他们拍下了一张照片。”
此刻,我已经呆立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曾经和盛颖也去过九江,也在黎明时从游船中回来,那一天,我们同样有过这样的对话,只是那一天,我们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一位姑娘。算一算,但如今,差不多是五年的样子。
一想到这我就如招雷劈,我转过头去看着沈浔莎,沈浔莎却低下头,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来。
我注视着那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照片,尽管现在是深夜,但我依旧可以看清照片上的两个人,因为我是如此的熟悉,照片中的我和盛颖正紧紧拥抱在一起,连带着我们身旁的那湾浔阳古江水与远处城市朦胧的迷人风光看上去都那么幸福。
我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照片,注视着照片中那轮永不褪色的徇烂青春,忍不住泛起热泪。
“其实,五年前我们就相遇了。”沈浔莎的话从旁慢慢传了过来,如一语穿过岁月与年轮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