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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9:00 P.M. ——10:00 P.M.

在电脑游戏中,地势往往会被设置得险峻异常,高山会有削直得近乎倒锥形的崖壁,陡路会有峥嵘到十分变态的角度,怪石象恶魔般狰狞嶙峋,狭路如同毒蛇般蜿蜒曲折,亮得近乎妖异的月色把一条崎岖而上的山路照得宛如覆盖着一层雪被。

他们这一行惶急而奔的人都是在城市里养尊处优惯的,此刻却又饿又渴,加上心急如焚,如此亡命而奔,体力怎会不透支?特别是拥有一对超级波霸的杰生,第一个翻仆在地,“她”大口喘着粗气,肥躯滚动半圈,脸朝天空问佛内尔,“这座山比勃朗峰(位于法国与意大利交界的阿尔卑斯山脉,海拔4810米,是欧洲第一峰)还难爬,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

佛内尔倦累地在他身边坐下,抬头仰望灰色的峭崖,舔着干裂的嘴唇说,“豪斯·布林说在半山腰的一棵百年老松树边上等我们,我想已经快到了。”

“在《冰与火Online》的游戏设定中,确实有许多地方有隐秘的魔法传送门,可是,这些魔法传送门传送的目的地必须根据游戏地图中的设置来决定,”尤索夫略微担忧地说,“你们说,要是传送方位出错,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我可不敢想那么多,”张杰挨着他身边倒卧在地上,长叹一口气说,“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尽力而为吧,嘿,大个子,你肚子不饿吗?”

“怎么不饿。”尤索夫眨巴着眼睛说,“饿得我都想吃人,不过我们马上就能到深水城了,到那里一定要大吃一顿。”

“这么晚了,不知还有没有店开着门。”杰生托着自己的乳房喃喃说道,“不知道中世纪的酒馆是否和我们这个时代一样,通宵营业,唉,我现在已经饿过头了,反倒不觉得饿了,就是这对大乳房越来越累事。”

“你可以把它们当炮弹一样扛在肩膀上,这样跑起来更省事一点。”佛内尔提议道,众人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这时,希瑞忽然惊呼一声,“你们看,山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上跑。”

众人赶紧回过头去向山下的来路上看去,远远地望见,来路上有几点显目的白点正飞快地沿着山路向上奔跑,不……不能说是跑,形容得更确切点,是飘,犹如脚不沾地的飘行,白色长袍拖曳在地上,下半身几乎没有怎么动作,可是,上行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他们这五人里奔跑最轻捷的希瑞。

“真主啊!大家赶快起来,”尤索夫的反应最快,他急切地爬起身来叫道,“这些是白衣侍灵!”

“上帝,女巫布莱尔一定是发现金色竖琴和《夜莺》图是假的了。”佛内尔赶促着众人向山上跑去,“快跑,快跑,让他们追上我们就死定了。”

众人此刻忘却了身上的饥渴和疲累,拚尽全力地向山上跑,因着恐惧,脚下徒然增加了不少力量,特别是杰生,此时敏捷得象非洲邓羚一样,连尤索夫都自叹弗如。沿着“S”形盘转而上的山道拐过一个大弯,前面出现一块凸出崖面的巨大石台,石台边缘有一棵粗大的松树,在松树云盖般广茂的树荫下,身背弓箭,面色苍白的豪斯·布林正半倚在粗壮的树干边,他看见众人,以手支撑着树干站起身来,对跑在最前面的张杰说:“我等了你们好长时间,还以为你们已经改主意,不来了呢。”

“快跑,伙计。”张杰疾声对他喊道,“后面有白衣侍灵追过来了。”

“我在这里已经看到他们了,一共是四名白衣侍灵,女巫布莱尔在他们身后不远。”豪斯·布林镇定地看着杰生、尤索夫和希瑞跑过他的身边,但他并没有动身的意图。

佛内尔跑过他身边时,停下身来,瞪着他催促道,“怎么啦,朋友?快走啊!”

“不,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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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声停下脚步,错愕地望向他。

“我已经不行了,”豪斯·布林嘶哑着声音说,“我的眼前已经出现幻影,身体燥热难当,也许已经开始毒发了,就差……”他举手作了个混乱的手势,“神经错乱了,你们沿着这条山道再往前跑四分之一英里,可以在山壁上看见一个山洞,魔法传递门就在这个山洞里,你们进去必须设法打开里面的机关,提醒你们一声,那个机关名叫‘红色生死线’,很难解开,布林镇上这百年来有许多智者最终都毁在这个机关面前了。”他的眼睛忽然紧闭,健躯微微晃了两下,停顿了片刻,他睁开眼睛,继续说,“我在这里帮你们挡住那四名白衣侍灵和女巫布莱尔,尽量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可是,你一个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希瑞捋着额前散乱的头发说。

“我本来就要死了,如果是疯狂而死,还不如让他们杀了我来得更好一点,”豪斯·布林淡笑道,“对于一名刺客来说,被别人杀死本来就是宿命所定。”说到这里,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项链递给希瑞,众人籍着荧明的月光,看清项链的坠子竟是一只婴儿手掌大小,闪闪发光的小金色竖琴。他怜惜地看着那只熠熠金灿的小竖琴,眼中满是温柔的情愫,口中说道,“记住,到深水城后,去牛蒡花巷找一家名为‘曼陀罗’的酒馆,那家酒馆是‘竖琴手联盟’的联络站,酒馆老板名为霍金斯,是‘竖琴手联盟’的联络人,你们可以通过他找到索菲·卡蒙。”

“这就是‘竖琴手联盟’盟主的信物——金色竖琴吗?真没想到会这么小!”希瑞小心地接过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在那一霎间,感觉这只金色竖琴传来一阵清凉无比的舒适感,身上的疲累竟在这一刻消逝而去。

“是的,这就是金色竖琴,上面附有可以随意变大缩小的变形魔法,这个秘密只有金色竖琴的真正主人自己知道,平时人们所见到的都是变大的那个竖琴。”豪斯·布林叹息了一声,关照希瑞,“你见到索菲·卡蒙,请转告她:我不是存心要为难她的,之所以偷了这只金色竖琴,是不满她心里关注‘竖琴手联盟’的权力更胜于关注我,我想让她因此失去权力,最终回到我身边,告诉她,我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心中还始终爱着她,想着她。”

希瑞已经泣不成声,她捂住嘴,无声地点着头。

“好了,你们快走吧。”豪斯·布林把目光转向那条崎岖的山路,俊容严漠地说道,“我不敢保证能坚持多久,但我会尽量消耗他们的战斗力的,诸神与你们同在,祝你们好运!”

众人向这名著名的刺客挥手道别,六个小时前他们还形如仇敌般互相想置对方于死地,此刻,却又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来,世事苍茫,恩怨难料,恍惚间,他们感悟到,这个游戏不仅仅是个逃生的游戏,他们居然能与游戏中的NPC产生感情,或友谊或怨怼,游戏的世界似乎与现实世界并没有多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