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马妹现在觉得她的世界算是与黑暗结缘了,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湖底世界里,身边围绕的也多半是违法份子,而自己还将要助纣为虐,就算自己是被迫的,她也觉得自己这双手再也洗不干净了。
这一段时间她和白涛博士一直在雨心逸等人的逼迫下做准备工作,即将为郭庆等三十几个人做转基因试验。因着不是心甘情愿,所以河马妹干起活来磨磨蹭蹭,唧唧咕咕,牢骚满腹。河马妹一旦发起牢骚来,那么周围的人都要遭殃了,她一会儿说这个人鼻子里塞满了鼻屎让她恶心得吃不下饭,一会儿说那个人的腋臭要把她熏晕了,就连白涛博士的白脸皮大肚子都成了她数落的对象,以致于后来肖菲菲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尖着嗓子对河马妹嚷道:“我要是再听见你说一句话,我就让火焰王把他的臭袜子脱下来塞你嘴里去。”河马妹这才闭紧嘴巴,可是她那双大眼睛还是很不甘心地乱转着。
这时她看见雨心逸从实验室的外面走了进来,身后竟然还跟着风小吟。她惊讶万状地瞪大眼睛,心里想着难道风小吟也站到雨心逸那一阵营里去了?想到这里她偷偷离开肖菲菲的监视,向风小吟身边靠去。
风小吟是文艺才女,那些奇域异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她瞪大眼睛惊喜地看着这个瑰丽无比的湖底实验室,心里惊叹着黑棋博士竟然能弄出如此巧夺天工的大手笔,可见黑棋博士确实是个天才。
雨心逸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风小吟那惊讶不已的神情,他就喜欢在她脸上看到这种又惊又佩的表情,他唯有在这种表情里找到一点自己的优势,而不是在平日里那样让风小吟处处压着自己一等。
“黑棋博士是怎样在这湖底造出这么大一座实验室的?”风小吟感叹道。
“要不是我爸爸出钱出力,他哪有那本事完成这么巨大的工程。”雨心逸得意洋洋地说道。
风小吟感叹一声,“可惜你爸爸和黑棋博士都去世了,为什么有天赋的人都活不长。”言下之意是说你雨心逸不必这么得意,你不过是沾了个雨涛后代的光,这个实验室对你雨心逸来说是一点建树都没有的。
雨心逸自讨了个没趣,他嘴角一咧,走到一旁去跟白涛博士说话去了。风小吟举头望着头顶上的玻璃圆穹顶和隔着玻璃的湖水,再伸手摸摸那些电子仪器和电脑设备,心中很是感慨。她将来是立意走文化路线的,科学试验对她来说,过了高中大学时代,就不会再去沾碰的了。可是人类文明的进步必须靠科学来推动,她对那些科学家还是非常敬佩的。所以有时候,她暗地里也很羡慕河马妹对科学的执着,她觉得河马妹未来对社会的贡献一定将超过自己。
这时她听见身后有人发出“噼噼”的声音,她转头看去,见是河马妹穿着一身白大褂躲在一台计算机后面向她招手,她向两边看了看,见雨心逸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悄步跑到河马妹身边。
“风小吟,你到这里来干嘛?”河马妹问她:“别告诉我你也是来加入雨心逸的。”
“事实上是九颗牙和方便面两人来求我帮他们找你,我才冒险跟着雨心逸到这里来的。”风小吟低声说道。
“啊,九颗牙和方便面?他们还在找我,他们还没忘了我这个朋友啊!”河马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心里说不出的温暖,看来有朋友真是件幸福的事情,特别是当你有难时,更能看出朋友们的真情真意来。
风小吟淡淡地说:“他们何止会忘了你,方便面就差一点点用他的特异功能来命令我了。”风小吟不得不承认那些有密友的各种好处,她自己不太愿意接近人,所以朋友也少。现在想来,以后多结识几个交心的好友未必不是件好事,人生路漫漫,一个人走太寂寞,有时候朋友的一句知心话,胜过拿到十个一百分。
河马妹探头向四周看了几眼,着急地问:“他们人呢?”
风小吟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跟我到黑棋博士的别墅后,我就被雨心逸带上游艇到这里来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估计他们会通知警方。如果警方找到黑棋博士的别墅,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
“那就很难说了,”河马妹懊恼地踢着脚说:“黑棋博士的别墅里现在只剩下一个飞天龙,那家伙会飞,一看到警方就飞得没影了,想从他口中得到我们这个湖底实验室的秘密,根本就不可能。”
风小吟皱皱眉头,心中也开始着急起来。两人正低声交谈着的时候,火焰王突然从一旁蹿出来,对风小吟做了一个怪脸,然后拎着河马妹的白大褂说:“博士说试验快开始了,让你到操作台上去做准备工作。”
河马妹双手一叉对火焰王说:“要做试验了你起劲个啥,等我们这项试验成功了,弄出的变种人个个都比你和霜公子厉害,到时看雨心逸和肖菲菲还会不会象现在这样重用你们这两个废物。”
火焰王气得跳起来,“你敢说我是废物?看我不把你当烧烤来烤了。”
河马妹对他挥挥拳头威胁道:“你敢碰我一个手指头,我就请病假不干活了,有本事你自己去当博士的助手吧。”
在这个实验室里河马妹比火焰王嚣张,火焰王只好干瞪着牛眼睛,两条短腿又跳又跺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不聪明呢。
从实验室后面的囚室中相继带出几个人做第一批试验,英山河和郭庆就是第一批人里的。肖菲菲亲自把郭庆带到最中央一根水晶柱里,亲手把他的手脚绑上实验台。
郭庆侧着头看着肖菲菲,他淡淡地对肖菲菲说:“你在刻意逃避我的目光,可你逃避不了我恨你的事实。”
肖菲菲把他的手臂缚在实验台上,忽然掉下两滴眼泪,她轻柔地抚摸着郭庆粗粗的手腕子和结实的臂膀,柔柔地对他说:“你恨我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就行了,无论这场试验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无怨无悔地跟着你,哪怕你变得比飞天龙还可怕。”
郭庆不屑地笑了一声说:“你爱我就要把我变成象你一样的怪物啊,你这是什么逻辑,真正的爱是象你这样不择手段的吗?”
“真正的爱当然是不择手段,”肖菲菲正眼看着他说:“我为了爱连生命都可以牺牲,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才这样做的,我要你和我成为同类人,这难道不是爱吗?”
“你对爱的看法真够肤浅的。”郭庆讥讽道:“你是在牺牲我而获取你对爱的执着,可惜你不想想,你这种试验也许会改变我的外表,却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对你产生了憎厌,我在以后的岁月中只会讨厌你,鄙视你,而不是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就算被你捆绑在身边,也将是同床异梦,难道你就喜欢这样的我吗?”
“是的,”肖菲菲抹去眼角的泪花说:“我只要得到你哪怕一根小指头,我就很心满意足了,我不在乎你对我的想法。”
郭庆叹息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女人,没想到你的想法会这么偏激。是不是你以前对我所表露的那些不是真情,而是假意呢?就算你现在天天把爱挂在口头上,我也不再相信你了。”
肖菲菲把他的四肢缚紧,她把身体贴在郭庆厚实的胸膛上,轻柔地对郭庆耳边说:“爱这东西都是自私的,大公无私的爱是属于圣人的。我们都不是圣人,所以我们只能自私地享受自己所爱的东西。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爱,也不管你将来会怎样唾弃我。反正我对你的爱是坚定不移的,你口中说恨我,可是我从你心中看出你还是对我有冲动的。所以咱们试验过后重温旧情,祝你好运。”说完,她离开郭庆的身体,对河马妹招招手,示意她来为郭庆身上插电源线和导管。
河马妹磨磨蹭蹭地走到郭庆身前,她瞄了一眼在另外一根水晶柱下捆缚飞车党党徒的肖菲菲,轻轻对郭庆说:“郭老师,风小吟说九颗牙和方便面已经找到黑棋博士的别墅了,说不定他们会通知警察找到这里来,请你稍安勿躁,我坚信我们会获救的。”
郭庆动了动身体,心情烦躁道:“等他们找过来,也许你们的试验就已经结束了,到时我还不是已经被变成变种人了。”
河马妹眨着大眼睛说:“郭老师,难道做变种人不好吗?我也是变种人,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郭庆最怕的就是和河马妹对话,这女孩太古怪精灵,你顺着她也不是,逆着她也不是,反正无论你怎么说话,她总能从中挑根刺出来。他只好对河马妹抛出一个很有魅力的微笑说:“刚才算我说错话了,可是这个试验确实是非法的,你要是参于其中,就算是被迫的也脱不了干系,多多少少会受到一点法律上的制裁的。”
“真的?”河马妹开始不安起来,“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我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他们用白涛博士的生命来要挟我,我好害怕哩。”
“你能不能拖延一点时间,能拖延多少就拖延多少。”郭庆建议道。
“这个……”河马妹眼珠乱转,她一边马马虎虎地干活一边动脑筋,等到把郭庆身上的电源线和导管插好后,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她对郭庆笑了笑说:“郭老师放心好了,要说捣蛋我在行,你在这里等我来救你喔。”说完便跑开了。
郭庆有点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还要靠一个小姑娘来救,讲出去都羞死人。
河马妹跑到操作台附近,见火焰王站在白涛博士不远的地方监视他,而霜公子站在火焰王身后指挥着极峰会会员们把飞车党党徒捆缚到中间的十三根水晶柱下去,在霜公子和火焰王之间放着一把椅子。河马妹偷偷对那把椅子动了动手指,椅子倏地向火焰王屁股后面飞撞过去,一下子把他撞了个仰八叉。
火焰王痛叫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瞪着身后的霜公子怒骂道:“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偷袭我,看我不烧死你。”说完,不容霜公子分说,连向他砸过去两团火球。
霜公子赶紧趴地躲过火球,火球擦过他的背部飞到后面的电源箱上,顿时冒出一大团剧烈的火花,几根电源线被烧着了。霜公子怒冲冲地正待还手,雨心逸及时来到他们的身边把他们分开,然后问清事情经过,听明白了事情原由后,他把阴冷的目光转到河马妹身上来。河马妹见状有点心虚,脚步向旁边挪移着。雨心逸身形一动,已经闪电般跑到河马妹身边,他一把拎住河马妹的衣襟,冷冷地说:“在这关键时刻了,你竟然还敢跟我捣乱。”
河马妹一边挣扎着一边抗辩:“你搞错没有,他们两个打架关我什么事情。”
雨心逸用力抖了抖手腕,摇得河马妹大头乱晃,他竖着眉毛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特异功能,我们连交手过两次,你那手能操控物体的能力我都见识过。”
河马妹不解地嚷道:“我们哪里交过手了?你尽在瞎说,放开我,快放开我。”
雨心逸不仅不放开,反而把手指收得更紧,衣领勒得河马妹脸色酱紫,透不过气来,痛苦得乱蹬脚。风小吟见状赶紧跑过来,她掰着雨心逸的手指,着急地尖声喊道:“你疯了,她是你的同学啊!你这样会杀了她的。”
“她敢跟我捣乱,杀了她又怎样?”雨心逸狠毒地说,风小吟掰不开他的手指,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涛博士闻讯赶了过来,他对雨心逸说:“这项试验只有她能帮我一起完成,你要是杀了她,那这项试验也就泡汤了。”
雨心逸对白涛博士看了看,手指一松放开了河马妹,河马妹跪在地上拼命地咳嗽。雨心逸指着河马妹的鼻子说:“你听好了,再看到你给我捣乱,我才不管你对这项试验有多重要,定杀你无疑,你别抱侥幸心理,给我老老实实干活。”说着,怒冲冲地去命令电工修理被火烧的电源箱和电源线去了。
风小吟蹲下身子扶着咳嗽的河马妹,河马妹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她流着眼泪说:“雨心逸那家伙疯了,我几时跟他打过架?”
风小吟告诉她:“上次在商业大厦里那个穿着黑衣蒙着脸袭击咱们的人其实就是雨心逸。”
“真的,”河马妹恍然道:“这就难怪了,在无锡科技大学那次我们去救白涛博士时,也和他打过一次,加起来倒正好是两次。可是我真的弄不明白,他怎么会变得这样可怕,他在学校里完全不是这样的。”
风小吟指了指脑门说:“他有双重人格,好的时候很阳光,坏的时候就象现在这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
河马妹瞪大眼睛“啊”了一声,“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毛病。他这种病能治好吗?还能恢复到以前那个样子吗?”
风小吟伤心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就不听我劝,不愿到医院去看医生。”
河马妹为风小吟惋惜道:“唉,看来美女也有美女的烦恼,挑来挑去挑花了眼,最后居然遇人不淑。”
风小吟面色一变,生气道:“你说什么?”
“我在说你水性杨花,在男生群里左摇右摆,自以为找到了一个王子,没想到却是个魔鬼。”河马妹最快乐的便是找到能讥诮风小吟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们俩斗嘴都是河马妹落下风,这次难道找到一次扳平的机会。
风小吟气得伸指去掐她的胳膊,河马妹笑着逃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