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学生来说,爱情这东西来得太早不是好现象,这一点多愁善感的风小吟感触良多。把爱情当筹码去博取身外之物,这本是成年男女之间玩的游戏,风小吟却过早地参于到这种苦涩的游戏里,身在其中才知道爱情一旦用金钱来衡量后,其精神价值连堆狗屎都不如了。
她对雨心逸的感情处在逢场作戏的阶段上,她知道雨心逸也已感觉到这个现实,可她奇怪雨心逸为何还不愿放弃和自己的交往,只要雨心逸忽然抽上她一巴掌,指着门口说:“滚,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你。”她会毫不犹豫地拔身而去,然后如释负重地回去告诉父亲自己被雨心逸甩了。可惜这种现象一直没发生过,雨心逸虽然也发过那么一两次脾气,过后总象没事发生似的又对她柔情万种。
暑假已经过了一半了,八月初的时候,风小吟随着雨心逸一家到马山风景度假区去避暑。雨涛在这个风景秀丽的太湖半岛上有一幢很漂亮的避暑别墅,这天早上雨涛到城里去办事,风小吟背着吉他想到湖边去写歌,不知怎么的,往日一直奉陪的雨心逸突然觉得不舒服,赖在自己房间里不肯出来,风小吟只好一个人背着吉他到湖边去了。
她在湖边消磨了一个上午的时光,到吃午饭时分,她走回避暑别墅,走进房子,便感到冷丝丝的,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雨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西式午餐,风小吟放下吉他喊道:“阿姨,空调温度开得好低啊,都感到有点冷了。”
雨妈妈说:“哎,是雨心逸开的,今天早上不知怎么搞的,他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老是在拿空调折腾。”
“雨心逸人呢?”
“在他自己房间里,”雨妈妈走到风小吟面前,向楼上抬抬眼皮轻声说:“你去看看心逸,他今天有点怪,烦躁不安的,问他怎么回事他又说没事,我看他脸色很难看,我怕他会不会生病了。”
风小吟点点头走上楼梯,来到二楼雨心逸的卧室,她先敲了敲门,喊了声:“心逸,是我。”
门内有声低沉的咕哝声传出,风小吟又隔着门问:“你有事吗?怎么还窝在房间里,都中午了。”
门内没有声音了,风小吟说:“你不出来我就进来了,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出来我真的进来了。一……二……三。”
门开出一条缝,雨心逸那张白皙的脸出现在门缝后面,风小吟用力把门一推,门缝大了一点,她见房间里黑乎乎的,雨心逸大热的天却穿着一件长袖衬衫和长裤,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你没生病吧?”风小吟关切地问道:“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多。”
“我没事。”雨心逸闷闷地说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冷,所以穿多点。”
“你把空调温度开这么低,当然冷了。”风小吟见他的脸色苍白,两只眼睛满布血丝,眼圈有点发青,头发乱糟糟的,“你一定有事,”她说道:“我看你的样子不对劲,你真的没病?”
雨心逸没吭声,他退到房间里,坐在床脚边,抱紧自己的双膝。风小吟推开门走进房里,只见窗帘紧合,把外面的阳光全挡住了。她走到窗前想拉开窗帘,雨心逸轻轻地说:“别拉开,我怕光。”
“你怕光?”风小吟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先摸摸他的额头,冷冰冰的,“你没发烧,倒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没病吧。”
雨心逸咕哝了一声:“我有病,可我没药吃了。”
“没药?”风小吟说:“你要什么药?我到镇上去帮你买。”
“没用的,这药只有黑棋博士有,可他却死了。”雨心逸把头埋进自己的两个膝盖中,声音很低很轻。
但是风小吟还是听清楚了,“黑棋博士?心逸,你怎么会认识黑棋博士?他可是那次绑架我们的主凶,但那次你并没有被绑架啊?”
雨心逸没回答风小吟的问题,而是喃喃地说:“我没药了,我开始发病了,我怎么办?”
风小吟扳住他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来,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吸毒了?你说的药是不是毒品?”
雨心逸摇摇头,他忽然问风小吟:“小吟,要是我突然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还会守在我身旁吗?”
风小吟皱皱眉头,“你倒底在说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难道黑棋博士也用你做试验了,把你变成象他手下一样的怪物了是不是?”
“不是,是我身上的病要发作了,我再也没办法控制这病。”雨心逸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挂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我以后就要变得和现在截然不一样了,你还会象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我不知你说些什么,你叫我怎么回答你。”风小吟皱眉道。
雨心逸再次张开眼帘,这次张开时,刚下尚余的一点温存已经不见了,而是带着一抹冷厉和不羁,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冷,“这么说你还是要离开我的,是不是?”
风小吟难以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可是雨心逸变得有点偏执:“这么说你心里还是想着别人是不是?”
风小吟干脆站起来躲开他的眼神说:“你不会关在房间里一个上午就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吧,如果我现在说会对你海枯石烂你也未必会相信,再说我也说不出口。我们还是顺其自然,毕竟离我们成年还有两年,以后究竟会怎么发展还要看缘分。”
雨心逸冷笑了两声说:“如果我以后变得不再温柔了,或者我不再有钱了,你就会离开我了,是不是?”
风小吟懊烦地说:“你今天连问几个是不是,你倒底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变得这样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雨心逸哼了两声说:“只怕是你在阳奉阴违吧。”
他的话音刚落,雨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见房间里黑乎乎的,便一边对雨心逸说:“吃饭了。”一边顺手拉开窗帘。
窗外刺目的阳光倏然投入房里,正好照在雨心逸的头上,雨心逸用手挡着头前,“啊——”地大叫一声,他猛地跳起身来,粗鲁地一把把雨妈妈推出老远,然后用手去拉窗帘,哪知他用力过猛,一下子把窗帘布从窗户上给扯下来了。
雨妈妈惊呼一声,身体重重地撞到墙上,这一下撞得不轻,她摸着后脑勺痛呼了起来。“你疯了你,干嘛那么重推你妈。”风小吟赶紧去扶住雨妈妈。
雨心逸被窗外的阳光刺得张不开眼睛,他大叫着把窗前的一张桌子举起,狠狠地砸上窗户,顿时把窗户砸得粉碎,雨妈妈和风小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雨心逸砸了窗户后还不解气,又一把抓住床脚,仅凭一手之力把一张床抡起来扔向窗户,只闻“哐当”一声巨响,床被摔得粉碎,木屑四溅,窗户连窗框都被砸飞了出去。
“阿姨,雨心逸是不是疯了?”风小吟惊叫道。
“糟了,他开始发病了。”雨妈妈惊慌失措道:“快,快找药给他吃,不要让他爆发起来。”
“药?药在哪里?”
“在厨房里,我这就去拿,”雨妈妈惊惶地向房间外面跑,边跑边说:“小吟,你离他远点,别被他伤着。”
风小吟跟在雨妈妈身后跑出房间,刚出来,身后便有一只凳子飞出房门,险些砸到风小吟身上。风小吟面色苍白地跑下楼梯,刚好此时雨涛从别墅门外走进来,他看了一眼楼上,问风小吟:“楼上是怎么回事,乒哩乓啦的。”
“是雨心逸,他突然发火了,在乱砸东西。”风小吟紧张地说:“阿姨说他是发病了,他倒底发什么病了?”
雨涛面色一震,“发病!天啦,怎么会……”他疾步向楼上跑去。雨妈妈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抓着一只药瓶紧跟着跑上楼梯,边跑边喊:“雨涛,药在这里,快,快给他喂下去。”
风小吟也跟在后面跑上楼,雨涛冲进雨心逸的房间,见房间里狼藉一片,家具全部被砸碎了,雨心逸正对着墙在撞着头。雨涛跑上前去抱住雨心逸的腰大喊:“儿子,安静点,安静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啊!哎呀,别动,别动,我们这就喂你吃药。”
雨心逸用力一扭身,顿时把雨涛摔了出去,他怒吼着说:“我不要吃那药,那药根本就已经失效了。”
雨涛被重重摔到地上,但他还是忍住痛爬起来冲向雨心逸,一把抱住他的腰,这时雨妈妈跑进房来,从药瓶里倒出两片灰色的药片说:“儿子,快把药吃了,吃了药就安静了。”
雨心逸扭着头不肯吃药,两颗药全掉到地上了。雨妈妈再倒出两颗,她大喊:“小吟,快来帮帮忙按住他。”
风小吟赶紧冲进房里,与雨涛一起按住雨心逸,雨妈妈使劲想把药片塞进他的嘴里,可是连试几次都失败了。雨涛见状一把从雨妈妈手里抢下药片,一手掰住雨心逸两腭一手使劲把两片药片塞进他的嘴里,并用手捂住雨心逸的嘴巴,嘴里大喊着:“儿子,把药吃下去,吃下去就好了,吃下去就会安静了。”
雨心逸在三个人的强按下挣扎了一会儿,忽然安静不动了。雨涛、雨妈妈和风小吟看着他闭上眼睛,粗浊地喘着气,三人面面相觑,以为药效起作用了,于是按住他的手稍微松开了一点。这时雨心逸所穿的衬衫纽扣被拉掉了两颗,风小吟发现他的衬衫里面还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紧身衣上有金银两种丝线绣的图案,她觉得有点眼熟,于是伸手把衬衫拉开,却见紧身衣上绣着“夜叉”两个银闪闪的字样,她惊“啊”了一声,两手放开雨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