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九颗牙和方便面在为河马妹忧心忡忡的时候,河马妹的心情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今天将做她今生里的第一个试验,而且还是最高端科技的人体生化试验,这对她来说,将是多么重大的一次挑战。忧的是,万一试验失败了怎么办?试验中会不会出意外?黑棋博士会不会一命呜呼?
所以河马妹相当紧张,她从两天前起就陷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中。她与黑棋博士、白涛博士一起制定试验方案,一起计算试验数据,一起估算实验中将会出现的各种可能,一起反复模拟试验过程。直到一整套方案完全确定成熟后,黑棋博士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做人体转变基因试验了。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在这段时日里,白涛博士重新与黑棋博士建立了感情,基于对科学的执着态度,基于对研究的钻研精神,基于对先进科技的向往,曾经分道扬镳的一对同窗慢慢地又走合在一起,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他们摒弃政见上的分歧,摒弃个性上的差异,因着同一个理想而走到了一起。
上午吃过早餐后,肖菲菲、火焰王、飞天龙都赶到位于太湖湖底的这个先进的实验室里看黑棋博士走上试验台,成为新实验室里的第一个被实验者。
黑棋博士精神饱满地走进实验大厅中十三根圆柱形水晶柱中最当中的一根水晶柱,此时水晶柱被高高悬挂在空中,水晶柱中间的铝合金试验台竖立在地面上,黑棋博士就将在这个试验台上做试验。
河马妹和白涛博士站在旁边,他们先把黑棋博士双手双脚固定在水晶柱当中的一块合金钢钢板上,然后在他身体各个部位接上电源线。河马妹从实验室的无菌冰柜中取出一盒颜色不一的药液,白涛博士按照试验程序先后把药液注射进黑棋博士体内。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做完那些繁琐的程序,然后退出铝合金试验台,悬挂在空中的水晶柱缓缓降落到地面,把黑棋博士罩在其中。
白涛博士带着河马妹走到实验大厅旁边的电子仪器和计算机台上,他们先紧张地检查复核了一遍试验数据和程序,待到确定一切指令输入正确后,白涛博士指着电脑上的“ENTER”对河马妹说:“你来按。”
“我?”河马妹几乎用尖叫的嗓音不可置信地喊起来。
“是的,你来,这是你的第一个试验,得由你来亲手按键完成。”白涛博士做了个请的手势。
河马妹站在电脑台前深吸一口气,心里念声:“上帝啊,我喊你亲爹了,你要保佑我一次成功啊!”念完,她伸出手指按上“ENTER”键。
电脑显示屏上的数据开始变化了,黑棋博士所在的水晶柱内,先是响起很响的如同风刮的呼啸声,接着,试验台开始旋转起来,转速并不快,可是由黑棋博士的脚底位置开始出现一圈圈蓝色的电芒。电芒由脚部开始一圈圈向上滚动着,直至滚过黑棋博士的头顶,电流发出的“嗡嗡”声在水晶柱外都清晰可闻。
黑棋博士脸上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人们甚至可以通过近拍的摄像机,在屏幕上看到他皮肤下的血管如蚯蚓般扭曲蹿动着,他的肤色随即发生变色,先由白变青,接着转绿,后来泛黄,再后变红,变到极致时成了紫色,最后又由紫色恢复到白色……如此反复多次。电流滚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到后来从水晶柱外看去,就见黑棋博士身上被如蛛网般密集的蓝色电芒给罩着,场景壮观之极。
因着痛苦,黑棋博士张大嘴巴,由于水晶柱罩着他,外面的人听不到他的痛苦的惨叫声。河马妹心情紧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她和白涛博士密切关注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曲线变化,以待在发现危险时及时调整和处理。这就是黑棋博士一定要抓到白涛博士的主要原因,因为在试验还不稳定的情况下,一定要有一个懂行的人在一旁掌控试验过程,以便随时视情况调整试验数据和程序。
在试验进行的两个半小时里,连连出现了四次意外,都被白涛博士和河马妹把危险惊险地排除了。两个半小时后,白涛博士在确定所有试验过程已经完全走过,没有遗漏过什么细节后,他对河马妹点点头道:“行了,可以结束试验了。”
河马妹闻声按下“stop”指令。
水晶柱中蓝色电芒瞬间消失,旋转中的铝合金试验台缓缓停住,这时的黑棋博士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浑身大汗淋漓。
白涛博士、河马妹、霜公子和肖菲菲把黑棋博士身上的电线和导管拔开,把他从试验台上解下来,他们抬着他躺到旁边的手术床上推出了实验大厅,推到旁边的休息室里。
半个小时后黑棋博士悠悠地醒了过来,白涛博士检查了一遍他的生命指数,确定一切正常后宣布:“试验一切顺利,至于你的基因什么时候产生变异,你身上是否会出现特异功能,那就要让时间来证明了。”
黑棋博士虚弱地笑着说:“谢谢,谢谢你们帮我完成了心愿。”
河马妹嘻嘻笑道:“你就那么想做变种人啊!别人可是一听到这个名词就害怕得发抖的。”
黑棋博士咧咧嘴角,“那都是俗人之见,科学的进步是要靠人来亲身体验才行的,你爸爸当年拿你做这个试验,大概也是怀着这种信念。”
白涛博士说:“你安静地休息几个小时,刚开始一段时间也许身体会出现不适症状,我们就在外面,你有何不适就按铃叫我们。”
黑棋博士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了。白涛博士把众人推出休息室,他看着河马妹问:“兴奋不兴奋?”
河马妹点点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白涛博士感叹一声说:“这就是科学工作者得到成绩后的心情,为了体验这种心情,他们愿意牺牲一切,现在你体验到一个科学工作者在工作中的紧张感和得到成就后的成就感了吗?”
河马妹点点头,能成为一个科学工作者,她感到无比快乐。
黑棋博士休息到下午,体力慢慢恢复过来了。他要求马上回别墅部署下一步的工作,于是一干人陪着他离开湖底实验室,乘上游艇向别墅方向驶去。
黑棋博士站在甲板上凭栏眺望烟波荡荡的太湖,心情就象湖水一般波涛翻涌着难以平静,他不知接下去自己体内会产生怎样的变异,是象飞天龙他们那样产生体貌变异呢?还是象河马妹那样从体貌上看安然无恙。他当然希望自己英俊的外表能继续保持下去,可是一旦出现差异,他也不会后悔,毕竟这是他自己的抉择,一个人决意一径往前走的时候,可以忽略沿途的风景和由此出现的岔道,这样才能走得快。
白涛博士扶着栏杆走到他的身边,两人并肩站着,白涛博士抬头看着在空中飞翔的飞天龙笑着说:“如果让我长上一对翅膀,我会对长得象他那样丑陋毫不介意,毕竟自由翱翔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鸟儿会飞翔,但它们走动迟缓,行动不便;鱼儿会游泳,但它们离不开水。”
黑棋博士调侃道:“那你也做个变种人吧,反正也做了四十年的人类了,这时转成非人类也不冤。”
白涛博士中肯地点点头说:“你的建议我可以考虑,但必须是在你改邪归正的前提下。”
黑棋博士眼中闪着嘲谑的光芒说:“你真的觉得我很邪恶吗?”
“最起码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敢苟同。”
黑棋博士转望着太湖说:“我不过是做到一个人类为寻求基本生存权而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虽然手段偏激了点,但时下这个社会,不用点极端的手段,是很难得到特出的发展的。”
白涛博士手指轻轻敲打着游艇栏杆说:“就算用极端手段也要有善恶之分,有时候路上看到一个瞎眼的叫花子在要钱,你施舍他一元钱就是善,你对他惘然无视也是善,可是你伸手把他钱罐里的钱抢走就是恶了。我们搞科学的亦是如此,造福人类是善,不造福人类也是善,可是你用此危害人类,就是恶了。”
黑棋博士笑得耸着肩膀说:“我看你还是有股子书呆子的迂腐气味,善恶的概念在这个世界里真的界线那么分明吗?战争明明是邪恶的东西,可是人们却能举着善良正义的大旗去发动战争,你说这些发动战争的人是善良还是邪恶?当今社会本来就是胜者王败者寇的世界,战争打胜了,我可以用善良和正义来为这场血腥的战争来定义。如果战败了,那就被沦为邪恶。善恶的概念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到教材里去的。”
白涛博士一时无语,对于象黑棋博士那么有主见的人谈论对和错,无异于对牛弹琴,他根本听不进去。
太阳已经西斜,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涛漾漾,不远处的陆地上已经可以看见黑棋博士那幢白色的别墅了。黑棋博士靠在栏杆上对白涛博士说:“不管我们之间的分歧有多大,我还是要感激你这次的帮忙。能亲身体验做一个变种人是我这几年里最大的心愿,现在我感到很快乐,快乐得不知该怎么好。我想我的世界也许从此会改变了,也许会象你说的那样,朝着善的一面去改进,也许不再有野心,抛开现有的一切去做个闲云野鹤,背着行囊周游列国。”
白涛博士笑着说:“那好啊,到时我陪你一起出去旅行,我也想到处走走,领略五洲四海的风土人情,我们到时可以徒步……”这时他忽然看见黑棋博士的额头前面爆出一股血花,黑棋博士痛哼一声翻身仆倒在地,脑袋前迅速溢出一滩鲜血,把洁白的甲板映得殷红。
白涛博士被眼前猝然发生的惨景给惊呆了,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大叫,叫声把船舱里的肖菲菲、火焰王、霜公子和河马妹引了出来,河马妹一见黑棋博士的惨状,捂着嘴巴跑到船尾去呕吐。肖菲菲和霜公子等俯身一看,黑棋博士的后脑勺有一个血窟窿,血浆和着脑髓在往外汩汩直冒。火焰王怒瞪着白涛博士:“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博士?”
白涛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面色苍白地说:“我们就站在甲板上谈话,他突然间就这样了。”
肖菲菲看清黑棋博士的伤口后激动地说:“是子弹射穿了脑袋,岸上有狙击手。”众人赶紧伏下身子。霜公子对盘旋在空中的飞天龙打了个唿哨,飞天龙翅膀用力扇了几扇,箭矢般向岸边的别墅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