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甘泉梦:甘谷县西北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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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水之情(3)

2007年,县上在财政困难的情况下,给西北部干旱山区安排打井专款30万元。2008年,原天水市委书记虞海燕调酒钢集团后,捐赠100万元用于甘谷打井找水。甘谷北山吃水的艰辛,给这个好领导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在无数次的失败后,这种安排与馈赠,并不是一种非理性的痴心不改,恰恰相反,还是一种对于希望和信念的执著。有一分的希望就要作百分之百的努力,没办法,在环境选择人之后,人对环境的选择从来就是这样激烈而悲壮。

我们容忍了一次次幻灭对于希望的嘲弄,但幻灭依然无法容忍我们任何一次对希望的攀登。也好,就让我们将一次次的失败作为台阶,去攀登胜利的高峰。乘风破浪,因势利导是一种境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同样是一种境界。“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不是自嘲,而是磨砺,是突围前的宣誓与激励。

现实不允许我们患得患失,小打小闹,现实也不允许我们头痛医头,脚疼医脚。许多时候,当我们自以为是得的时候,实际上,我们恰恰在失去,辩证法是残酷的,在冷酷的理性面前任何一丝感性和侥幸都是软弱。老天爷,大自然用无情之剑斩断了我们对于西北部干旱山区群众饮水的最后一丝患得患失。各种关于解决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的方案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不是方案本身的问题,而是自然存在的缺陷。多少年来,我们把水寄托在干旱山区范围之内,希望用牛骨头煮牛肉的办法,用当地的地下水达到自救的目的。现在,所有常规的思维方式全部以前提条件的不存在而宣告失败。要解决甘谷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吃水问题,甚至达到安全饮水,就必须趟过岁月的稠泥河,放下任何幻想的包袱,在一如当年红军突围中,打开一个新的缺口找到一条新的途径。

这是否就是一种冥冥中的宿命,甘谷、渭河、朱圉山和卧龙山,一次次面临着这样一种关于前途和命运的突围,不同的是过程,相同的是结果。

当中国工农红军在围追堵截,险象环生的长征中,在甘谷渡过长征路上最后一条凶险的大河——渭河,踏着冯山梁热烙的黄土,经过礼辛到达会宁,实现三军大会师时,甘谷县委、县政府面对安远、大石、礼辛、谢家湾,面对整个西北部干旱山区无水的现实,如何也像七十多年前的中国工农红军一样,带领全县人民实现一次关于改变命运的水的突围和水的转移。

历史就这样在似乎不经意间,将一些人推向历史的前台,历史以一种机缘赋予这些人以不平的人生。他们以及他们所做的一切,注定将成为个人和时代的一个里程碑,在岁月深处沉思,在岁月深处激动。

庆幸甘谷,庆幸甘谷终于盼来了这么一群人。

胸中山河

风云际会。

历史总会在似乎无意间将一群人聚合起来,而一群人似乎无意间的聚会往往是一段不平凡的历史的开始。

2006年9月,时任武山县人民政府县长的王子生调任中共甘谷县委书记。这是一个从清水红堡乡一步步干上来的优秀领导,多年的历练使他对指导经济建设有一套驾轻就熟的本领。他在武山县县长任上颇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他在城市建设上提出的北扩东延发展战略,开辟了武山县城市改造建设的新篇章,更开辟了武山县经济腾飞的新的航向。王子生是带着经验,更是带着魄力和自信来到甘谷的。

王子生对甘谷是有印象,甚至是有深刻印象的。在西部干旱地区工作,他对干旱有一定认识,但真正对干旱刻骨铭心的认识,还是在甘谷,在大石乡。

1999年夏,时任天水市乡镇企业管理局副局长的王子生在市委书记刘长凯的带领下,深入各县区检查农业生产,汇报会上,甘谷县大石乡亩产2公斤的汇报一开始大家当成又一个哭穷的笑话来戏谑,可当王子生等来到大石乡,看到几乎是光秃秃的麦田和高不过匝的麦苗,看到农民群众脸上绝望的表情时,他开始修正对于干旱的看法,他没少见过干旱的景象,但像大石乡这样干到骨子里的旱还是第一次。如果说大石乡只是一个干旱的极致的话,干旱,是笼罩整个甘谷大地的阴影。

历史在无意中加深了王子生对干旱的认识,历史在无意中将王子生推到了甘谷千百年关于干旱的传说之中。当历史一次次在无意中将一个人和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一件事联系在一起时,这无意中便蕴含着一种有意和必然,而这有意和必然的浓缩或结晶就是两个字:责任!

当历史选择王子生时,其实也赋予他这两个字:责任!

作为一个人口大县,经济穷县,甘谷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做,尽管他非常信任县四大班子全体领导,信任在一线工作的干部和群众,没必要事无巨细,没必要事必躬亲,但仅就重点中的重点,也足令他夜以继日的。

王子生是从什么时候考虑西北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问题的,我没有和他具体谈过这事,也用不着来谈,60多万人的衣食住行问题,哪一件不是他考虑的事。在和安远镇党委书记王耕晨谈话时,他谈到这样一件事。王耕晨说,2007年他们组织镇区四城群众硬化道路时,王书记对他说,硬化道路、小城镇建设要和解决群众吃水问题一起考虑,该留的地方留下来。王耕晨对我说,当时他对王书记的意思并不是十分理解的,在安远镇工作,哪一个领导不想解决吃水问题,休说别的,乡政府连自己的吃水都解决不了,闲了,从城里拉自来水,忙了,往往自来水不够用,掺一些井水,就成了干部戏称的涩不几几的“二迷水”。再说,群众吃的是苦咸水,咱从城里拉自来水吃,这种明显的特殊化,群众不说,咱自己心里首先不踏实。现在看来,王书记在当时就已经在考虑安远的吃水问题了。多亏王书记的提醒,我们在似懂非懂中多了点心眼,留了些地方,要不,重活就做多了。

礼辛乡党委书记颉晓峰对我说,王书记每到礼辛检查,总要问到群众的吃水问题,到农户家时,从水的多少,窖水的感觉,不仅问得仔细,而且还要揭开窖口亲自看看,让人觉着群众吃水的事一直哽在他的心上,恨不得有个什么彻底解决的办法。那次在尉坪,王书记望着河边上几眼没多少水的井,沉凝了半天,让人觉着心里沉甸甸的。

在谢家湾乡采访时,乡党委书记马福胜、乡长何平告诉我,前年天旱,王书记连续几次到乡上来,了解群众吃水的问题。在路上,看到拉水的车,他总要停下来,问一车水能吃多少日子,水费和运费是多少。当他得知一车水到谢家湾要160多元钱时,王书记目光沉重地望着我们,轻叹了一声:雪上加霜啊!王书记沉重中充满焦灼的眼光让我们永远都忘不了。

有一次和大石乡党委书记薛希武说起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他对我说,大石乡虽素有北山粮仓之称,可那是风调雨顺年成的事,一旦干旱,大石四坪八川全赤裸在阳光下,最不经旱。遇大旱,喝的问题比吃的问题还严重,还麻烦。前两年,王子生书记、王振宇县长和县上许多领导,一到大石,首先问的就是群众吃水,了解得最细的还是群众吃水,县人大刘元映主任、政协王玺卿主席都在大石工作和生活过,他们对吃水格外关注,让人冥冥中意识到县上在解决群众吃水问题上要有什么大动作了。现在看,我当时的预感还有几成。

感情不能代替理智,感性无法取代理性,深思熟虑,甘谷县四大班子领导都在为彻底解决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问题上寻找最佳的方法,最佳的时机,最佳的突破口。

2008年2月22日,农历戊子正月十六日,这是应该写入甘谷县水利建设史的一个重要的日子,也是甘谷县西北部干旱山区群众和全县人民应该永远记住的日子,一切都如一句诗所言,轻轻地我来了。

年味依然浓烈,元宵的彩色纸屑还在飞舞,早已撇开热闹,在渭河堤防工程现场指挥的县水利局副局长、总工程师李克敏突然接到紧急通知,去礼辛乡检查。

在一年难得的几天休假中我们不知道作为县委书记的王子生有多少时间是属于他的,他在这难得的几天时间里想了些啥我们不得而知。正月初七回到县上,就像回到工作的磨轮上,一切都飞速运转起来。

在礼辛乡政府,王子生开宗明义提到水的问题,提到如何解决水的问题。他有太多关于水的感慨,关于水的思考,在礼辛,在这个中国工农红军播种革命火种的地方,他同样想以自己的思考掀起一场关于水的革命,进行一次关于水的长征。

现实是残酷的,清溪河一带29眼井每眼井出水不足20立方米,解决清溪河沿线群众吃水的构思被宣告此路不通;安远镇、大石乡打井的失败更是粉碎了人们最后一丝善良的念想。山穷水尽,残酷的现实将甘谷县党政领导逼到了必须突围,非突围不可的地步。

在礼辛会议上,王子生等人提出了关于解决西北部农村饮水安全问题的新的思路,这就是彻底解决甘谷县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方案。

如果说引渭河水上山解决西北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只是在1958年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中,革命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灵光一闪的话,这个方案,就是以王子生、刘元映、王振宇、王玺卿为主的县上四大班子领导面对新的历史条件,新的历史机遇和历史挑战对甘谷县水利事业跨越式发展的一次大胆思考。

历史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曾经平凡的思想闪烁出璀璨的火花,感性的畅想,理性的思考,务实的行动终于在一次次失败后找到了成功的契合点。

历史没有偶然,只有心心相印中的风云际会。

李克敏是最为激动者之一了。英雄所见略同,王子生书记的思路既是对他多年思考的肯定,更是对他思路的一次扩展。如果说岳峰、郑建子们过多地考虑建设本身的话,王子生的眼光则看得更远,立足点站得更高。

反抗,产生于压迫;兴奋,产生于太多失败的折磨。

不久之后的安远会议上,王子生更进一步完善了这个思路。

从朦朦胧胧,冰山一角,到成为一种伟大行动的先导,历史的车轮轧轧地压过50年,整整半个世纪的时光。50年中,有多少心系群众的领导,有多少壮志未酬的水利工作者,有多少默默无闻而又不甘命运摆布的普通群众思考过,痛苦过,甚至怀着一腔遗憾走向人生的末路。如果说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一个在掌声中降生的婴儿的话,他的孕育远远超过十月,一再推延,一再让人们的期望变为焦灼的等待。

这是一群幸福的人,因为他们在见证了孕育,见证了阵痛后,更见证了幸福的降生。2010年4月16日在磐安水厂,谈到当时的论证过程,王子生依然按捺不住激动地对我说:“当时是下了决心的,只要方案可行,技术合理,经济合算,为老百姓解决吃水不惜任何代价!”我没能参加当时的论证会,耳闻目睹那么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但从王子生斩钉截铁的话语中,我依然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曾经的激动和义无反顾。

县委书记发自内心的激动,就是一方土地上动人的福音。

不仅仅是决心,决心背后更多的是压力、责任和担当。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不是百米冲刺,而是马拉松,谁也想不到有多少困难和问题在前面河一样挡着,山一样堵着。有一点我们坚信,任是多大的困难,也不会阻遏我们改天换地的步伐。

心里有群众,胸中纳山河。建设的蓝图已经描绘,大战的序幕已经拉开,一场关于水的革命即将在甘谷西北部大地上展开。这是人和自然的较量,是胸襟、气魄、胆略与历史的较量。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甘谷县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采取工程措施将县域中部渭河干流地区丰富的地下水提升至水资源贫乏的西北部干旱山区,实现县内的“南水北调”,惠泽6乡镇15万饮水困难群众,受益区面积达476.5km<sup>2</sup>,占全县总面积的30.3%。该工程泵站扬程高,配水管网长,涉及人口多,确是本县一项宏大的建设工程。项目建议数年前一经提出,即受到市县乡各级政府和社会各界广泛关注,认为这是一项高屋建瓴,具有全局观和富于魄力的建设蓝图,对于保持甘谷县西北部地区农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社会安全,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提高农民生活质量,加快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目标具有重要意义。项目区群众深受饮用高氟水、苦咸水和水质污染、严重缺水问题之害,翘首以盼,希望尽快立项建设,但由于资金短缺,一直无法实施。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国家财政进一步加大对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建设,管理经验的不断积累,使得这项工程的建设条件日益成熟。

——《甘谷县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初步设计报告》

理性的光芒

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如果说甘谷县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一只凌空翱翔的雄鹰的话,那么,科学的论证和理性的严谨无疑是它翼下的万里长风。理想和妄想一步之遥,任何一丝非理性的念头都会使理想深陷妄想的泥沼而无力自拔。在全球环境恶化,水资源形势日益严峻的大背景下,甘谷县领导即将挥动的关于水的大手笔胜算几何?

论证一个观点的正确需要无数个理由,而推翻,只要一个。

我们说甘谷县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革命的浪漫主义和革命的现实主义相结合的产物,就是因为他是站在感性的山巅上用理性的头脑沉思,理性的目光展望。

水源、水量、水质、地质构造,以及暂时无法预料的确定和不确定的因素。

水在哪里?水从哪里来?

在甘谷县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这把大提琴上,如果说谱写了总谱的县四大班子领导是优秀的音乐家的话,最先在琴弦上跃动的音符便是来自兰州、天水一些大专院校、水利部门的专家了。

勘测论证首先从水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