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入学开始见到真夜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李美莎走了过来,挨着她站着,“我每个星期都给他写三封信,坚持了整整三年。每个星期都会给他亲手做蛋糕以及一些小礼物。我告诉自己,没有谁可以比你坚持得更长久,没有谁的爱比你更深沉,总有一天真夜会被你感动的,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放弃,即使他一次又一次拒绝了你,即使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只要能够看到他的笑脸,只要能够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只要能够和他上一个学校……”
她的声音娓娓动听,说到真夜两个字的时候温柔缠绵,感情充沛,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夏娜擦了擦眼泪,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是这样的感觉:可以把自己放得这么低。她很感动,她已经坚持不下去──假装是千真夜的女朋友。
“其实,学姐,你误会了,我不是千真夜学长的女朋友。”夏娜终于投降──“好吧,我承认我是假装的,你别用这样悲伤的眼神看我,我会受不了的。”
李美莎涌起无限惊喜,“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嗯,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就继续加油吧,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夏娜完全忘记了来此的目的,反而鼓励起她来。
“嗯。谢谢你。”李美莎终于破涕为笑,那样绚烂动人的笑容,仿佛带着光芒般,让夏娜看得痴了,“学姐,你真的好漂亮哦。”
她忍不住夸奖起她来。
“要是真夜能够对我这样说的话,那就好了。”
“放心吧,有志者事竟成。”
两个人瞬间变成了知心好友。
却在这时,千真夜从门后走了出来,他满脸怒气,一把抓起夏娜,把她拖到墙壁边,压低了声音:“谁让你跟她说这些的?”
“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太笨了。”夏娜浑然反应过来,她还要靠他教自己钢琴和小提琴呢。
“我告诉你,你别想我答应教你任何东西了。”他宣布道。
“这,这可怎么办啊!”夏娜发出绝望的呼喊。
李美莎走了过来,看着争吵的两人,劝解起两人来:“真夜、夏娜,你们别因为我吵架了,都是我不好,害你们烦恼了。”
“没有,不烦恼。”夏娜看到她又要伤心,赶紧安慰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夏──娜──”千真夜对她彻底绝望了。
李美莎摇摇头,面向千真夜,“真夜,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夏娜了,因为她真的是很善良的女孩呢。”
千真夜一下子红了脸。
夏娜赶紧纠正李美莎:“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他女朋友啦,你怎么还误会呢?”
“好了,我该回去上课了,今天认识了夏娜很开心呢。”李美莎留下让夏娜非常不解的话,走下楼去了。
夏娜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掉,心里非常不安──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假装千真夜的女朋友,却把一个女生伤得这么深。
“千真夜你以后别让我干这种事情了,你看别人多难过啊。”她无视千真夜的怒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千真夜真的有些头疼,这个女生,如果不是太天真就是真的很善良。
“感情的事情怎么可以是一个人就说了算的?我又不喜欢她,也被她缠得烦,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这样痛苦下去,不如给她新的目标。”
千真夜说出了很有哲理的话语,夏娜刚想说些什么,他就甩了甩手,走向了楼梯口,一边走,一边生气似的说道:“想让我教你功课、教你弹钢琴、拉小提琴,还要帮你组建乐团,你做梦去吧!”
“什么?!”夏娜惊慌极了,赶紧追了上去。哪里知道她动作太过猛烈,一个不稳,竟然向走在前面的千真夜扑了上去。
千真夜感到动静,转过身来,却看见夏娜直直的扑了上来──
两个人同时滚落楼梯。
一会儿后,夏娜没有感觉到痛,睁开了双眼,只见自己正扑在千真夜的身上,他直直的看着她,心跳如雷,凌乱的额发下深邃的眼眸下有暗涌在流动。
夏娜突然觉得有些害羞,她第一次和男生靠得这么近,摸到他的身体竟然是硬硬的,不过垫在她身下却有些柔软的感觉,一点也不痛。
千真夜看见她看向自己,脸猛然红了。
“呀,你脸怎么这么红?”夏娜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哇,你额头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白痴!”千真夜一把推开了她。
“你怎么又骂人啊,是我不对,但是我是真的不小心摔下来的。”夏娜从地上爬起来,去拍千真夜身上的灰尘。
“别碰我。”千真夜不耐烦的说道。
“哦。”夏娜不敢出声了,看着千真夜又走了,她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会儿是午休,夏娜也没什么事情,就一直跟着千真夜往前走去。引得周围的男生、女生纷纷发出议论的声音。
“快看那两人。”
“乡下女想要追我们的千真夜少爷。”
“呵呵,不要脸,真夜王子都不理她,她还跟上去。”
夏娜一路思索着该怎么说服千真夜,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目光,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跟着千真夜到了三年级门口。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千真夜在教室门口停下,把她堵住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夏娜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些愧疚。
看着小狗般可怜的夏娜,千真夜也不忍心怪她了,只好不再生气,并且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今天在天台上见到的李美莎学姐是神木羽的堂妹,你如果要见他可以找她帮忙。”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神木羽学长?”夏娜颇感奇怪,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难道是你让艾丽斯……”
“拜托,艾丽斯是和你一样的新生,她怎么可能对学校的情况这么了解?还有她那种脑袋简单的女生怎么可能会分析音乐班的学生分析得这么全面?”
“原来是你。”夏娜从制服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感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还说什么不肯帮助我,你……”
“在你眼里就只有我哥哥,怎么会看得到我为你做的一切?”千真夜突然有些难过,黝黑的眼睛里闪现一丝忧伤,整个人也仿佛陷进了一种看不真切的悲伤氛围中。
夏娜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她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好了,快回去吧,要上课了。”千真夜走进教室,关上了教室门。
夏娜呆呆地站在门口,内心充溢着无限的感动。千真夜忧伤的样子一直在她心中涌动,让她的心有些难过……
不过往好的一方面想,总算能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第一个计划,是搞定神木羽学长。
夏娜在回教室的路上对自己说道,“加油,你能行的,相信自己!”
夏娜趁着自习课去找李美莎学姐。三年级美术班的学生们正在美术室画画,她能够直接找到美术室来,是在听了艾丽斯的建议,看了排课表。她不禁又在心里面感激起艾丽斯来。
在自习课堂偷看漫画的艾丽斯打了一个喷嚏呼应夏娜的想念,继续把头埋进抽屉里。
在开放式的画室里,正在画画的学生们中间,夏娜看到了李美莎学姐,她反穿着一件美术服,扎起了长发,拿着调色板和画笔正在画一幅画,虽然还是没有完成的画,夏娜却感到无比震惊:她画的是一副关于大海日出的油画,喷薄而出的红日从冰冷的海岸升起,带着一种让人感动的强烈感情──那是一种生命冲破极致的感觉。
那样绚烂的着色,那样明朗的线条,那样高超的画技:就算是完全不懂画的夏娜看了也被久久震撼、感动。
真是了不起的女生呢。
夏娜一直等候到下课,看到同学门纷纷走出了教室,再进去找李美莎。
李美莎准备继续作画,却看到了夏娜过来,便放下了画盘,脱下外套,有些意外:“夏娜你怎么来了?”
“学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夏娜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中午两人才见过一次面,她就来找她帮忙。
“让我猜猜是不是让我去帮忙找我堂哥神木羽?”她笑着询问她。
“你怎么知道?”夏娜颇感意外。
“你的事情已经登上校报了。”李美莎学姐随手拿了一张放在一旁地上的报纸递给她,“喏──”
夏娜看着一副大标题在报纸的版首──乡下女生夏娜想要在欧樱学院组建交响乐团,你想加入吗?
“这个……是什么时候?”夏娜一个头两个大,她想不到她的事情竟然被传得这么快。
“呵呵,今天的加急新闻。看来,你要在欧樱学院掀起轩然大波了。”
她窘迫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美莎拿起地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你也是不善言谈的人呢。我们来交换条件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可以帮你引荐神木羽。”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夏娜听到了希望。
“那好,我想去樱花庄园写生,用来作为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李美莎学姐露出了招牌似的温柔笑容:“可以吗,夏娜。”
没有悲伤的恋情环绕,她是那样的从容美丽──
“要知道我哥哥可是欧樱学院数一数二的小提琴专业的优等生哦,如果你的交响乐团不能让这样优秀的人物来做首席,那就真的是很难让人信服哦。”
看着夏娜还有一丝犹豫,她再次询问她:“可以吗,夏娜,虽然我知道樱花庄园是禁止外人参观的,但是我单独一人去写生的话,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这……我相信学姐是说话算话的人,但是,我暂时不能回答你呢,明天我给你答复好吗?”夏娜现在的身份很尴尬,说好听点她是樱花庄园的客人,说不好听,她就是寄宿者而已。所以,她还真的无法做出邀请别人去樱花庄园的决定。
“你可以告诉我你和真夜是什么关系吗?”她最后又回到了中午的问题上。
“我……我是……”夏娜有些头痛,果然要面对千真夜的问题,“我是,千真月的妹妹。”她只好这样说道。
“你是真月老师的妹妹?可是他是真夜的哥哥呢,这么说,你也是真夜的妹妹吗?”
虽然夏娜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的确比那个家伙小一点,“嗯,我也是他的妹妹。但是,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兄妹关系。”
“嗯。”李美莎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愉快的气息。
放学的时候,夏娜听司机说千真夜提前回去了。她坐在车里面想起中午那会儿他说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这会儿庆幸他没有在车上,否则两个人一定会很尴尬吧。
司机将车停在别墅门口,夏娜说了声谢谢,走下了车去,却在刚刚走下车去的时候,听到了别墅里传来的钢琴的声音。如同千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旋律,让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震撼:这钢琴弹得简直太好了。
最近她开始疯狂聆听妈妈给她买的CD,这会儿已经能够说得出很多名曲来。因为她对音律的特长,她只要听过一次,就能将其背诵。
“啊,是肖邦降B小调奏鸣曲。”
她忍不住跟着旋律,在门口指挥起了虚拟乐队。
因为肖邦不喜欢交响乐团,很多曲子都是钢琴曲,她在脑海里进行着重新的组合,将这首曲子定义为钢琴协奏曲,幻想哪些部分由小提琴演奏、长笛演奏来进行配合。
她只觉得一个个旋律仿佛在脑海里飞扬而过,只觉得自己仿佛正站在指挥台上,心情愉悦地,指挥着一场演奏会。
千真夜刚听从妈妈的吩咐去红酒庄园挑选了几瓶名贵的红酒,准备招待晚上将要到家里做客的贵客,这会儿赶回了别墅,他刚从车里走下来,就看见了在门口忘我指挥着的夏娜。她还穿着白色的制服,小小的身影仿佛装载着巨大的能量,仿佛正站在舞台上演出一般,浑然忘我。
千真夜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仿佛真正地听到了一场交响乐团的演出。
从急到缓、从低沉到舒缓,交响乐团的人们正在激烈的演出,而夏娜仿佛在向他们倾诉自己的思想,那样从容,那样淡定,抓住了所有人的灵魂。
她姿势虽然笨拙,却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优美感。千真夜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眼泪竟然滚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家里面邀请的一些财团的客人到来了,他们也和千真夜一样停在了门口,欣赏着面前这场无形的交响乐曲。
等到钢琴声彻底停住,夏娜回到了现实中,收回了双手。然后,她听到了一阵掌声。她赶紧回过头去,看见了正在擦拭眼睛的千真夜,他与她目光相对,转过了头去,有些不好意思。而那些穿着很体面的陌生人,正在为她鼓掌呢。
她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想起刚才她在这里做的事情,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夏娜,你在这里干嘛?”千真月走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向客人们问好。显然他是出来接客人的。
“我们刚才欣赏了一场很特别的交响乐演奏会,太精彩了。”
“太棒了。”
男、女客人们纷纷表扬着夏娜。
千真月满脸疑惑地看向夏娜,夏娜满脸红霞飞:“那个,我刚才,在这里,献丑了。我不知道后面有人,就……”她做出一个挥动指挥棒的动作。
千真月瞬间明白了──他刚才在里面为客人演奏钢琴,夏娜刚才肯定是听到他的琴声,所以浑然忘我的指挥起来。他理解地笑笑:“真是个热爱音乐的好孩子。”
夏娜拉住书包带,羞愧地低下头。
“没关系,客人们我来为你们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的新成员,夏娜。”
“哦,真是个好孩子。”
客人们纷纷赞叹起来,其中一个穿着粉色晚礼服的女生走了过来,拉着夏娜的手说道:“姐姐,好想听听你真正地指挥演奏的交响乐团的表演呢!”
“真的吗?”夏娜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动。
“嗯。你不信可以问问真夜哥哥,你刚才真的是很有气势,真的是很棒哦!”女生转过身去问真夜:“对吧,真夜哥哥?”
千真夜假装冷淡地转开身,接过话来:“我去车上拿红酒。”便走掉了──他刚才准备叫人来搬的,这会儿不想被人看穿心事,找借口自己去搬了。
夏娜没有得到回答,有些尴尬。女生对千真夜摆摆手:“真是的,刚才我明明看到他在擦眼泪呢!”
夏娜有些惊讶,呆呆地看着走去车道上的他。
千真月看出夏娜有话对千真夜说,便将客人们带走,留下了两人在门口。
千真夜从车上搬下一箱红酒。
夏娜赶紧走了过去:“我来帮你一起搬吧。”
“不用。”千真夜拒绝了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今天放学为什么没有等我?”她不想就这么尴尬地和他相处下去,追问着他。
“妈妈临时决定召开一个PARTY,我就先回来帮忙了。”他头也不回搬着红酒向前走去。
“哦,是这样啊。”夏娜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掉。
谁知道他走到门口把箱子递给一名男仆,便转过身冲她说道:“赶快去楼上换礼服吧,今天晚上的舞会,要准备好跳舞哦。”
“哦。”夏娜点点头。她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舞会呢。
“别担心,你不会跳舞的话到时候可以推脱说身体不舒服。”千真夜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她。
“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她想要用更多的语言来表示感谢,却只能说出这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语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千真夜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这只是做为你的哥哥应该做的。”
“不是这件事,我是指你帮我组建乐团的事情。”
“哦。”千真夜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一脸诚意的她:“刚才的演奏会很棒!”
他终于第一次正视她的梦想,第一次肯定她的梦想,不再用那副拽拽的样子和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她。他是那样诚恳,那样真切,他毫不吝惜地鼓励她:“加油,和刚才的女生一样,期待看到你真实的演奏会!”
夏娜觉得一直以来对千真夜的抵触情绪不见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这一刻却因为他的认同,让她觉得其实他们的心很近。
不过下一刻他说的话可真破坏气氛──
“不过,要达到演奏会的水平你还差得远呢!”
果然,这个家伙总是有些看不起她的。夏娜在心里对他升起的好感度下降一半。
“你还要好好练习才行,指挥可不只是做做样子,要达到上台的水平,那可不只是依葫芦画瓢哟!所以,要从对乐曲的基本理解开始,然后才是协调指挥!”
夏娜刚想说些什么,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从明天开始,你来跟我一起学习钢琴吧!”
夏娜开心得跳了起来,大呼:“等舞会结束后我们就开始吧,我实在等不及了!”
千真夜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女生简直太不矜持了,竟然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如果要当他女朋友,她还差得远呢!
却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这就是想要在我们学校组建乐团的夏娜吧!”
“柳寒源。”千真夜对这个打扰两人的家伙发射出了不满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