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市戏曲剧团的嵇琴手,后来戏曲没落了,没人看了,戏曲剧团被迫解散,但并不妨碍爷爷对嵇琴的热爱,闲着没事,喜欢一个人坐在阳台里,把嵇琴拉过来,又拉过去,“咿咿呀呀”的,整个人陶醉在其中。
潘烦烦小时候很皮,像假小子。
和男生打架,像了小黑社会的小小大姐大,演绎了“谁说女子不如男”,不但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还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结果惹来了他们的爹娘,气势汹汹的杀上家门口,向她父母讨公道。
父母对潘烦烦头痛不已。
他们工作作忙,没时间管教潘烦烦。于是爷爷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拍着胸口豪气万丈的道:“让我来管教管教这个野丫头,不把她管教成淑女,我就不姓潘。”
小小年龄的潘烦烦,整天被爷爷关在家里,拿了一根鞭子,逼着学蝌蚪那样的五线谱,还逼她学嵇琴。潘烦烦脾气犟,不学!爷爷比她还要犟,不学不给她饭吃,不给她睡觉,被罚在客厅里面壁。
潘烦烦又饿又困,头晕眼花,双脚发软。
不得已,只好边哭边乖乖就范。
后来潘烦烦倒是学会了拉嵇琴,还拉得似模似样,很有范儿,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潘烦烦是天生聪明难自弃,领悟力超高,只要用心学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不过她始终没变成淑女。
爷爷眼中所谓的淑女,就像戏曲中那些千金大小姐,满口诗香,崇尚经典阅读,手执罗帕轻掩淡唇,笑不露齿,行不摆裙,低调内敛,时而娇羞万千,时而如水温柔。
潘烦烦学不来那套。
这成了爷爷毕生的愦憾,他去世之前还念念不忘:“烦烦,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变成淑女?”
淑女有什么好?所谓的淑女,就是三分忍让,七分装蒜!多压抑,搞不好,淑女做久了会得忧郁症……呃,打住,扯远了。
严重跑题。
潘烦烦甩了甩头,好不容易把跑到二十一世纪的思绪硬生生的扯回到了南元国来。哎,前世不要再提,徒得伤感惆怅。
此时渣八哥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又再没了踪影。
神出鬼没的。
潘烦烦一抬眼,看到落水君换好衣服出来了,由远而近走过来。他个子比白衣君还要高,高出了小半个头,白衣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短。
他左瞅右瞅,一脸的嫌弃:“衣服怎么这么短?真是的,难道天下就没找出个子跟我一样高的人吗……还有衣服的料子,也算是罗织物?做工也太低劣了吧?比起蜀锦来,压根儿就是垃圾……”
一改刚才的萎靡不振,挺神采飞扬。
他又再抱怨身上的衣服,口水多过茶:“……还有这刺绣,绣的是什么鬼东西?把梅兰竹菊蹂躏成四不象,一点水准也没有!干吗不用苏绣?我最喜欢苏绣,其次是湘绣,蜀绣和广绣也勉强能入目,其它的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你嫌衣服不好,可以不穿。”冷酷酷看他一眼,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