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答应让刘涛在元旦放假过来看她,刘涛兴奋的一夜睡不着觉。第四天晚上,张兰又告诉刘涛她被安排元旦加班,过了元旦法定假期自己才可以休假。“那时我却要上班了!”刘涛失望地说道。“我也跟领导请假了,但是领导不准,说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可以不加班,否则都要加班。我也很无奈,不过将来时间还长着呢,等以后有机会你再过来吧。”张兰带着一丝沮丧说道。“好吧,我再看看我能不能把休假时间调一下。到时候再联系你吧。”刘涛感到很失望,刚高兴几天的刘涛又泄了气,感觉很简单的事情,有些时候却无法实现,不行,刘涛心想,就是请假也得去。机会就难得,哪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第二天上午,刘涛找到组长说想假期加班,把本应在元旦的假期往后推迟,正常的假期过了再休假。“现在公司没有订单,假期一律不用加班。如果国庆假期后你还有事,你就请假好了,到时候直接扣工资就行。”组长很干脆的说道。看来公司真的大不如以前了,刘涛刚来那年,别说是请假,就是正常的法定节日也要强制加班,否则就会被炒鱿鱼。现在竟然正常上班时间都能轻松请假。
刘涛告诉张兰说自己也调了一下假期时间,正好和她同步休息,张兰不相信,说肯定是在骗她。刘涛说到时候你就相信了,反正我会在你放假那几天出现在你所在的那个城市。
刘涛订了下午两点的火车票,夜里十点半到站。为了给张兰一个意外惊喜,刘涛故意把到那的时间说晚了一天,也没有告诉张兰具体到那儿的时间,只说到时候会提前打电话。
那天下午,刘涛怀着激动的心情坐上了驶向张兰那个城市的列车。
夜里十点,火车到了安西东站。刘涛从火车站出来,发现车站附近到市里的公交车都已停运,一个在火车站接人的当地人告诉刘涛,沿着车站前的路往前走,离这五站外有一班到刘涛目的地去的夜班公交车。坐出租车太贵,反正晚上也没事,刘涛决定步行到那个公交站坐夜班公交。
路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尽管很远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但是天空很晴朗,月亮似乎格外的明亮,照耀的大地一点也不显得暗。刘涛担心走错了,向一个路上的行人问路:“请问这是到工业园公交站去的路吗?”“是的,没错,不过走路去要四十多分钟。”那人热情的说道。“您也是去那个车站吗?”刘涛问道,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同路的人。“不是,我是刚刚下班回来,我在前面工业园的一个工厂做临时工呢。”那人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附近有工厂?”刘涛好奇的问。“当然了,这前面几公里远的地方是一个工业聚集区,有很多外国人在那投资建厂,多是一些工艺品及服装首饰加工企业。他们会在忙时外聘一些临时兼职的工人,按件计薪酬。这些兼职的工人有附近学校的学生,没有工作的闲散人员,不过多数是我们这类刚来此地还没找到工作的外来务工人员多,一边找工作,一边趁空做个临时工,挣些生活费。”“哦,那谢谢您了,我担心走错路,所以向您问问。”刘涛客气的说道。“不用客气,我就在前面往左拐去的那个村子住,再走一会就到我住的地方了,这段路程我们正好同路。”那人也很友好的继续说,“你看现在路上的人很多都是像我一样打零工的,都是在那一块的工厂做兼职,下班时间也差不多。”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感觉走路也不累了。走着走着,刘涛突然发现前面路上停着两辆警车,银色的月光下,两辆警车的车顶上那一长排警灯并没有亮起,月光照耀在上面反射出寒冷阴森的光芒。其中一个警车旁边站着一伙人,被几个警察模样的人围着。刘涛和同行的那个人只顾说话,并没有在意前面,等他们发现前面警车时已经离警车很近。一看到警车,同行的那人突然掉头就跑,踉踉跄跄的斜刺里往路边的荒地里逃,说时迟那时快,警车旁边一下窜出五六个警察,朝刘涛这边冲了过来。刘涛一下子被吓蒙了,腿肚子有些抽筋,他也条件反射似的扭头就跑。刚跑几步,背后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大喝一声:“站在!”接着,刘涛就被一个人从后面猛推一把失去重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接着这伙人越过刘涛追向跑在前面和刘涛同行的那个人。同样的办法,那个人也应声倒地。“快起来,给我老实点站到那边去。”一个人在刘涛身上踢了一脚。还没等刘涛起来,前面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一咕噜就爬了起来,小跑着到警车旁边那伙人跟前去了。刘涛被摔得膝盖生疼,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又被踢了一脚。“快走,磨蹭啥呢你!”又有一个人冲刘涛吼叫。刘涛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往警车那边走去。
来到那伙人跟前,刚才和刘涛同行的那人小声嘀咕道:“今天真是倒霉,咱俩只顾说话了,早点看见他们我们就从可以绕道溜走了。现在晚了,两天的工资又没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刘涛小声问道,“你一跑吓得我也跟着你跑起来,我也没有做什么犯法的啊?”“犯了法的人他们哪有这个本事能抓到?即使看见他们也会装作没看见不去抓,他们就是整治老百姓在行。”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说话呢?”不远处一个便衣警察凶狠的喊道,“给我老实点,把嘴都闭上,再说话就把你带到所里关起来。”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噤如寒蝉。刘涛本想再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身边几个人都不愿意给自己再找麻烦,悄悄退到一旁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着。陆陆续续有新的人被推搡过来,不一会人群就增加到三四十个人。这时,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过来,每人手里拿着一个警棍和一个手电筒。“过来过来,在我这排成两队,排好了按我的要求两个一组到那边查证件。”其中一个人厉声喝道。
人们呼啦一下排成了两排。“你两个先去!”刚才喊话的那个警察指着最前面的两个人,“后面的都把身份证准备好,不是本地户口的每人准备一百块钱,要办暂住证。”
刘涛这才明白为什么被扣留在这。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跑了,还被摔了一个跟头,弄得一身泥土,膝盖估计也摔破了,现在还疼得很厉害。可自己就在这待几天就要走,为什么还要半个暂住证?这跟抢劫有什么不同,自己在自己的国土上活动还要交钱办个暂住证,这要是把整个国家都走一遍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刘涛越想越气,他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前面两个警察身边。“我是刚下火车到这个地方见朋友的,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我不想办暂住证。”“呦呵,谁让你出来了,你不想办?你说不想办就不办了?没暂住证就不能在这里,你还牛逼了你!”“那我现在就走,我不在这儿了。”刘涛实在压不住怒气,继续争辩道。“现在晚了,不办证今天你就别想离开这里。再嘴硬就把你逮起来关进所里!”那人说着,身体已经凑到刘涛面前,用手指狠狠的戳在刘涛的头上。刘涛见硬着来要吃亏,急忙缓和一下说道:“我要个暂住证根本就没用。”“不要也可以,只要把钱交了就行。今天非要整治整治你不行,你过来,给我坐进车里,等他们都走了再说你的事。”那人说着,一把拉起刘涛的胳膊拖着刘涛向旁边的警车走去,刘涛刚想反抗,那人一脚提到刘涛的腿上,差点把刘涛踢倒。旁边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看到后也一起冲过来连喊带叫的把刘涛硬塞进车里,用手铐锁着刘涛的一只手腕,另一端锁在车子里面的栏杆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否则你就会很惨的。”说完,那人呲着牙朝刘涛挥了挥拳头才离开。
刘涛欲哭无泪,感觉一块大石头堵在心里。难道这是真的吗?这不是在做梦吧?刘涛用手在另一只被铐起来的手背上使劲掐了一下。哎呦,好疼!这是真的,可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怪不得那个和自己同行的人一见到他们撒腿就跑呢,刘涛恨自己上学时没有好好锻炼身体,如果刚才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掉,现在就不用受这个罪了。可是一切都晚了,再后悔也没有用了。他想起上大学时有个体育老师曾对那些不好好学的同学说,你们一定要好好上体育课,这几年即使学不到知识,至少也要把身体素质搞上去,到毕业时万一找不到工作,有个好身体起码能找个保安的工作养活自己。现在回想起体育老师说的话怎么那么有道理,估计体育老师还忘记了一个上体育课的好处,那就是至少警察抓你办暂住证的时候你能从他眼前逃脱,自由自在地在自己的国家存在。
路上不断有人过来,不断的被那几个警察呵斥着乖乖的站在队伍里。前面让去检查暂住证的人有的交了钱领到一张带表格的纸走了,有些人不想办或者没带钱,把身份证没收了让在一旁站着。如果是几个人一伙的,则让一个人回家取钱,或打电话让家里或朋友送钱过来,拿来钱办了证才让走。刘涛坐在警车后面的车厢里,从开着的车门看着外面的一切,仿佛在另一个星球看着这个地球上的一切,有一种虚幻的感觉。他想,即使暂住证政策制定者有任何合理合法且必要的理由,那也都是放屁,不过是欺世盗名愚弄百姓装逼扯淡而已。
有个别跑得快的没被抓住跑掉了,一直有人不断的被这伙警察抓住,一直到深夜,后面来的人渐渐少了,可能是跑掉的人把消息传给了后面的人。但是有的路人只顾往前赶路,没有发现前面设的岗,于是又被抓住了。
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空,银色的月光如水般洒向大地,多么美的夜色,刘涛想起小时候在家乡的岁月,每逢这样的夜晚,村里的小伙伴们就结伴在村里玩耍做游戏,一直玩到大人出来喊他们回家睡觉才肯回去。还有上大学的那几年,每逢这样美丽的月色的夜晚,他都会带上耳机听着音乐在校园里漫步,或者坐在路灯下读一首喜欢的诗,那是多么浪漫迷人的时光啊。如今,这一切都将渐渐走远,从现实的世界里一点点的消失。刘涛感觉心口莫名的疼痛起来,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他痛苦的张大嘴巴,使劲的扭动因憋闷而疼痛的腰背脖颈,脸也因憋闷痛苦而变得扭曲丑陋,活像是一副张大嘴巴的怪兽。他想大喊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最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又有几个人从不远处走过来,旁边跟着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女生瘦瘦的身影格外引起刘涛的注意,她的走路的样子和一举一动刘涛都觉得很熟悉,只是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他皱着眉头使劲儿思索,在脑子里快速的回忆着。谁呢?想起来了,一个女孩的形象在他脑海中一下子清晰起来。是丁雨!那不是就是丁雨吗?几年前他从学校中途辍学,去了市里打工挣钱,后来就失去了联系,似乎消失了一般。刘涛还记得当时他和付义明帮忙把丁雨从学校送到市里的情景。她怎么在这?不会是自己眼睛看错了吧?刘涛有些不敢相信,他又睁大眼仔细分辨走过来的那个女孩。就是她,没错!
“丁雨!”刘涛忍不住大喊一声。听到喊声,丁雨停下来四处张望,她没有发现刘涛。“我在这,是你吗?你到这边来一下。”丁雨听到喊声,循着声音的方向往刘涛那边走去,跟着的那个警察突然不耐烦的冲着丁雨呵斥:“回去,到那边站着去!”“那个人我认识,他是我原来的同学。”丁雨解释道。“同学?同学怎么了?让你回去你就回去。”那人紧走几步一副凶恶的样子拦在丁雨前面。“我身上没带钱,你们让她来过吧,我给她说说让她帮我把钱交上。”刘涛冲着那个拦在丁雨前面的警察喊道。那个警察听到刘涛要交钱,狐疑地转身看看刘涛,又看看丁雨,鼻子里哼了一声,“快点啊,说完话你赶快过来在这边排队。”
丁雨快步走到刘涛跟前,伸着头往车厢里头看看,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我刚才一直都没把你认出来。我们都在外面站着,你怎么还受到了特殊照顾,让你坐在车里了?这里是不是暖和,让我也进去怎么样?”丁雨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刘涛被丁雨的话逗得哭笑不得。“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刘涛惊喜地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应该都毕业了吧,你不会就在这个城市工作吧?”“没有,我是来找个同学。”“同学?男的女的?”丁雨急忙问道。“是高中的同学?”刘涛故意答非所问的说道。“我是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不是问高中的还是小学的?”丁雨加重了语气说道,“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女的。你不用告诉我了。”刘涛不好意思的苦笑起来。“她在哪呢,是不是也在那边站着呢?”丁雨指了指警车那边的一群人说道。“我刚来,还没见到人呢。”丁雨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命苦啊。人还没见到就被……”说道这里,丁雨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词语去形容。应该现在就让你女朋友过来,你俩在这儿见面肯定会别有一番趣味。”丁雨还是不停的笑着。“不要笑了,你可不要乱说,她还不是我女朋友,你打算怎么离开这啊?”刘涛问丁雨。“我有暂住证,只是今天没带。我一会把身份证留到这,明天带着暂住证去让他们看就行了。”“我必须要办暂住证吗?”刘涛问丁雨。“办不办都行,只要交钱就行了。你也在这待不了几天。”“要是明天他们又查到我呢,难道还要再交一次钱。”“你下次走路小心点呀,多往前边看看,看见了就掉头绕道走开就行了。要是要证交的钱多,你如果不要证,只需要六十块钱就行了,他们就会放你走。”丁雨很有经验的说道。“既然这样,你帮我给那个人说说吧,我现在就交钱。”“好吧,我去给他说说。”丁雨去找那边的警察。过了一会,一个警察和丁雨一起过来。“你要交钱?”“嗯!”“你不要证了?”“不要了,我过几天就回去。”“拿钱吧,六十。”那个警察说道。刘涛用另一只手拿出钱六十块钱交给警察。收到钱,那人转身就走。“哎,把我放开啊。”刘涛喊道,丁雨也着急的喊道。“不行,谁让你刚才嘴硬呢?等那些人都走了再放你。”那人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你是怎么给他说的?”刘涛沮丧地问丁雨。“我就给他说你要交钱,他就过来了,我怎么知道他不让你走呢。”丁雨一脸无辜的表情。“那你呢?”刘涛问。“我把身份证给他了,我明天带着暂住证去那个派出所领身份证就行,我现在就可以用走了。”丁雨有些得意的说道,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怪模怪样的看着刘涛。
刘涛感到一种悲愤和屈辱,自己既交了钱又不让走,真是荒唐可笑。“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啊?”刘涛没有理会丁雨的样子问道。“为了工作啊,我在原来的地方呆了三年,工作换了好几个,后来呆烦了,就想换个地方,正好有个这个地方的公司去招聘人,我就过来了。现在干了一年多了,趁空一边考自考一边在这边做兼职。我已经拿到本科毕业证了。我在这刚刚交了一个法国的男朋友,是他主动追求我的,就是在这边做兼职的时候认识的。不过我还没有最终拿定注意,我想多交往一段时间再做决定。”丁雨很坦诚的说道,这也正是她的性格,说话直来直去,毫不隐瞒。“恭喜你,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刘涛关心的问道,听了丁雨的话,刘涛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自在的感觉,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这有什值得恭喜的,将来的事情我也说不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你能把握你的将来吗?”丁雨反问道。“将来?”刘涛忍不出笑了出来,但那分明是苦笑,比苦笑还让人无奈。“我连现在都把握不了,还把握将来?你看,我现在不是正被别人把握吗?”刘涛开玩笑说,于是,两个人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涛和丁雨说了一会话,就冲着那几个警察大喊:“喂,把我放开让我走。我交过钱了,你们不能这样把我扣在这。”把刘涛扣在车里那个警察听见刘涛的喊声立刻走了过来。“你喊啥呀?再喊你就别想回去了,非把你带回所里关起来不行。”那人用手指着刘涛恶狠狠的吼道,又指着丁雨说,“你是谁呀?谁让你和他在这说话了,你赶快走,否则把你也带回去。”“他是我同学,我又没犯法你凭什么抓我?”丁雨毫不示弱的回击道。“没犯法,你有暂住证吗?”“有!”丁雨答道。“拿出来我看看。”“我没带。”“没带谁让你走了?”“我身份证交给你们了。”“赶快走,不要在这和他说话。”那男的威胁道“否则,连你一块带回去。”“凭什么把我带回去,你们这是犯法。”“你再不走就是妨碍执行公务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不知好歹!”那人像一条要发疯的恶犬一样对着丁雨怒目而视,脸上的表情穷凶极恶。刘涛担心丁雨的安全,急忙说道:“丁雨,不要说了,你回去吧,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记住刚才我告诉你的手机号,以后有机会联系吧。”丁雨无奈的瞪着眼前这个瘟神一样的警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你不要害怕,他们就是把你带回去也不能把你怎么,你又没犯法,怕什么?今天真没想到几年之后在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见到你,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好了,你快走吧。”刘涛催促着丁雨,他看到那个警察又开始不耐烦了,似乎又要发作。丁雨看了一眼刘涛,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看,举起手朝刘涛挥了一挥,算是告别吧。丁雨渐渐消失在远处银色的月光下,仿佛一条鱼翻着洁白的浪花消失在大海的深处。
一直到夜里将近两点,路上已经没有了来往的行人。还有几个既没带钱也没带身份证的人在等着家里或朋友给他们往过来送钱,其他的人都走完了。这些警察聚在一起开始嘻嘻哈哈的说笑,从他们的嬉笑声里,能够听出他们对这次行动的战绩颇满意。“应该收了不少钱。”刘涛心想,“自己辛辛苦苦一年才挣多少钱,从晚上的人数刘涛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他们一个晚上收的钱至少抵自己一年的工资。好厉害啊!”刘涛吸取了刚才的经验教训,也不再吵嚷着让把自己放开,只是默默的坐在警车上等着他们发落。又过了一会,有几个被扣下的人的朋友送过来钱,他们交了钱离开了。难道他们真要把我带回派出所吗?刘涛想,自己真的会被他们关起来?刘涛想起了在农村老家的奶奶,每年过节给她给老天爷上供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总是念叨一些祈求老天爷保佑的话,那时他觉得很好笑,他从学校学的知识了解到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老天爷这个神仙。但现在他希望世界上真有这个万能的神仙。于是他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开始在心里默默的求老天保佑,希望能让这些警察突然得到神的感召,把自己放了,最好能让他们因为分钱不公闹矛盾打起来。他这样祈祷了一会,奇迹并没发生,那些警察反倒显得更加和睦,他们已经在商量明天的行动了。“党队,明天晚上咱们去哪个地方?”其中一个人冲着高个子警察说。“你脑子进水了?怎么给你说的?不要叫姓不要叫名字你知道不?你怎么就记不住呢?”高个子警察生气的连连训斥那个问他话的人。“忘了,忘了,一激动就忘了,这次我真的记住了。”那人冲着高个子警察点头哈腰的嬉笑道。“好吧,今天回去你请客,算是惩罚,让你长长记性。高个子警察用手指着刚才说错话的人说道。“好,好,我请,我请。不过,我只请吃饭啊,其他的事情自己付钱。”“那也行,下次给我长个记性。”高个子警察狠狠地说道,接着他又提高了声音,“明天去哪儿回去再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吧。”“这几人怎么处理,队长?”有人喊道。“带走!”有三个人被带了过来,一起挤在刘涛坐的后排座位上,三个人的座位,现在要坐四个人,挤得动弹不得。
另一辆警车启动了,刺眼的警灯闪烁着朝前飞快的走了。刘涛坐的这辆车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行驶了一会,和刘涛挤在最后一排的一个人突然哀求道:“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敢随便乱走了,我真的不知道没有暂住证不能在这个地方,我今天确实没带钱,也没带身份证,我在这也没有亲戚朋友,要是有我肯定让你们给他打电话给我送钱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前面的一个警察打断:“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就是个赖孙,我就不信你身上连一点钱都不带。你们这些人就得好好收拾才行。”被这个警察呵斥了一顿,那个人又安静了下来,只听见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噪音。刘涛想:“这几人肯定是没交钱,也没叫来人给他们送钱。可自己是交过钱的啊,为什么还要被带走。刚才自己祷告了半天一点用处也没有。看来书上说的是对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佛祖,真好笑竟有那么多的人相信他们的存在。”
警察在月光下的马路上飞快地行驶,又走一会,汽车里渐渐暖和起来。路上的颠簸让刘涛有些瞌睡。刘涛打量了一下挤在自己身旁的三个人,他们看起来异常精神,不时的晃动着脑袋朝车窗外望去,外面的田野被一片银色的月光覆盖,冬小麦的叶子闪烁着绿莹莹的暗光。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人从前排下了车,把刘涛几个人坐着的后排车门打开了。“你们三个到底交钱不交。”“我确实没带钱。”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匆忙答道。“快下来!快下来!”那个人在外面喊道。听到喊声,刘涛旁边的三个人急忙从车里下来,惊慌的站在地上不知所措。前排另外一个警察把锁在刘涛手上的手铐打开,喊道:“你也下来,快点!”刘涛不敢怠慢,急忙也下了车。那人把后排的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又到另一边把车门也砰地一声关上。“听着,今天队长心情好,对你们网开一面。你们的信息我们都登记下来了,下次再让查到没有暂住证,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们了,一定从重处罚。”说完,那人从前面的车门钻进车里,车门砰地一声又关上。车子慢慢的启动,闪着警灯开走了。车子离开后,那三个人高兴的说起话来。“回去吧,今天真是走运啊,我原以为这下可算是完了,非被关起来几天不行,没想到半道会让我们下来。”三个人说着话看看四周,“这条路我熟悉,走回去吧,走到刚才那个地方咱们再各自回家吧。到不了天亮就能回到家。”接着,他们又看看刘涛,“哎,老弟,你要去哪?你怎么还被他们铐起来了?”刘涛欲哭无泪,不知道该给他们怎么解释。“这帮人不就是土匪吗?”刘涛骂了一句。“你可小心点,千万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咱们惹不起他们啊!”那三个人同情的看看刘涛,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刘涛根本不知道路,只能跟着这三个人一同去刚才被拦下的地方。
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钟。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幽深的夜空像一面巨大无比的罩子盖在大地上。刘涛开始后悔不该选这个时间到站的火车,如果是在白天,或许就不会遭遇这些事情。又有些庆幸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张兰自己是提前一天到达,否则岂不是让张兰跟着担惊受怕。
天大亮的时候,几个人终于走到了被抓的地方,同行的三个人也分道扬镳各自回家。又走了半个小时,刘涛终于走到了那个公交站。看看时间,已是早上七点多。走了这么长的路,腿都走疼了。
刘涛坐上公交车赶到张兰所在的地方,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连早饭也没有吃,赶紧洗漱一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