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书好不容易上了军校，暗自发誓要好好学习，没想到那次遇见把自己录取过来的魏主任，说只需在学校读一年书就可以了，他心里不免凉了半截。一年就一年吧，好好利用这一年的时间，也让自己肚子里多装些墨水。
一天下午，教导员来找刘海书，说魏主任找你。刘海书本来下午有课，听魏主任找他，只能请个假先去魏主任那了。
进了委主任办公室，魏主任笑着对刘海书说道：“海书啊，学校有个咱们的老乡，他在学校后勤处做采购，叫孙政一，这两天有公事要出差，你和他一起去，半路上帮我送个东西。你只管跟着他去就行，吃喝都由他负责，他会告诉你送到什么地方。学校的课我给你请个假，你就不用管了。”魏主任带着信任的目光笑呵呵的说道。
“好的。”刘海书赶紧点头答应。他还记得上次魏主任说将来转业的事他也帮他忙，现在魏主任有事，他决不能推辞。
“孙政一马上就来，你们一会认识一下。”
“好的。多谢魏主任介绍我们认识。”刘海书在部队两年下来，深深懂得人际关系的重要，对自己来说，多接触人，扩大关系网非常有益，不管这个孙政一是个什么人，能和他认识一下对他刘海书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孙政一人不错，已经跟着我干了五六年了，原来他在学校是个后勤处的弱电技术员，后来我发现他人不错，说话办事能力也很强，我就把他给后勤处的单处长推荐了推荐，现在已经是采购科的科长了。你可别小看这个采购，可比他原来的技术员强上百倍。”
魏主任正说的得意时，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来到魏主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说：“魏主任，我过来了。”一边说，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
魏主任听到孙政一的敲门声，立即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哦，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给你介绍个人认识认识，”魏主任把目光移向垂手站立的刘海书，“这是今年从部队考过来的刘海书，PW县的，都是老乡。”
“你好你好。”孙政一走过来和刘海书握手。
“你好，我刚到咱们学校，以后还望孙科长多多照顾。”刘海书语气显得很谦恭，他知道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麻烦这个孙科长呢。
“不用客气，既然是魏主任介绍的，都不是外人，有啥需要的，你就只管说。”
两人寒暄几句，都望着魏主任，等待魏主任指示。
“孙科长，你明天不是要出差采购一批电表吗？快到PW县时在市里买一台17寸的彩电，交给刘海书送到PW县县城，你不要去送，该办你的事办你的事。刘海书办完事回市里等你，你们一起回来。把买电视的票开到电表里，我都给你们处长说过了。”魏主任很信任的看着孙政一笑笑，“这个电视啊，是给一个老PW县的老战友的亲戚的买的，我们在部队时在一个连，后来他回县里了，在县里公安局当局长。”
“好的，您放心魏主任，一定把事情办好，就是电表不买也得把电视买到。”孙政一语气坚定的说道，脸上绽放出讨好的笑容。
“海书啊，你明天就和孙科长一起去，其他的事情他会告诉你的。这次可得辛苦你了。孙科长时间紧，不能到PW县去，你就跑一趟，将来你从部队转业想回到老家我这个战友也能帮上你。”
魏主任交代完事情，刘海书和孙政一告辞。两人约好第二天见面时间和地点，各自回去收拾准备。回到宿舍已是下午五点，下午的课已快结束，刘海书索性不去上课了。
第二天一早，刘海书就在学校门口等孙政一，昨天约好早上六点半在这里集合。不到十分钟，孙政一来了，招呼刘海书跟他往前走。刘海书跟着孙政一坐上一路公交，很快来到长途汽车站。买了票，两人坐上头班车等着发车。
“老弟，到了清平市我们先买电视。买好电视你就带着电视送到PW县县城汽车站，那有人接你，你把电视交给他就原路返回在清平市汽车站在候车室等我，我去清平市南边的新野市买电表，他们会派车把电表送到咱们学校，我坐他们的车经过清平市汽车站，车到了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回学校。”
“好的，没问题。”刘海书点头记下。
“你带着钱了吗，吃饭路费你都把票保存好交给我，实报实销。”孙政一笑笑说，“别亏着自己，吃饭吃好点，回来给你报销。”
“好的。”刘海书点头答应。
汽车已出了市区，沿着公路往前方驶去。孙政一仰头靠在座位上开始打瞌睡，刘海书却没有一点睡意。他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田野和公路两边的绿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乡。现在正是秋收季节，家里的玉米不知道收完了没有。他的家离PW县也就五六十多公里，但是他却不能回家看一看，时间不允许他回家。
那天事情办得很顺利，刘海书和孙政一回到学校时已是下午五点半，孙政一安排了人和司机去仓库卸电表，和刘海书一起去向魏主任汇报了情况。魏主任很高兴，说他的那个战友已经打过来电话，那个亲戚已经把电视机装上了，全家都很喜欢。老战友亲戚特意提到那个送电视机的小伙子很细心，也特别尽心，直到把电视机亲自搬到亲戚家里才放心的回去，连口水都没有喝。下次再来一定要请他吃饭。听到表扬，刘海书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也没说。魏主任走到刘海书跟前，伸出手拽了拽刘海书有点有点歪斜的上衣下摆，笑容可掬的说道：“不错，办事情就是要细心周到，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啊。”
从此以后，刘海书除了上学又多了一份额外的工作，就是替魏主任办事。尽管这样让刘海书缺了不少课，但是各科课程考的成绩都很优秀。在这之前刘海书曾担心课程通过不了，魏主任说有考不过的补考时都能让他通过。刘海书心里不放心，所以把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他不能让自己去冒那个险。寒假到了，刘海早盼着能回家一趟，他已经两年没回家了。
放寒假那天，刘海书去了一趟魏主任办公室，魏主任没什么事情安排，让刘海书明天就回家过年。刘海书高兴的简直想跳起来，一出魏主任办公室的门，刘海书兴奋地一溜小跑就回到了宿舍，大喊着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刘海书在一个寒风呼啸的黎明坐车往家里赶。坐了一天的汽车，回到家时已是晚饭时分，王丽梅正在院子里给鸡喂食，猛一回头，看见刘海书穿着一身军装站在院子里，她本该高兴的心突然疼痛起来，头一甩折回到屋里，把刘海书一个人像根木头桩子般遗弃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刘海书一脸的激动兴奋瞬间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像是刀刻的一样，显得生硬而毫无生气。他急忙快步追着王丽梅进了屋。王丽梅正趴在床上呜咽着哭，那哭声像是从院子里冬天藏红薯的地窖里发出来的，压抑而憋闷。刘海书看着王丽梅颤抖耸动的肩膀，满怀的欢欣喜悦一下子就变成了失望和气恼。想想这两年多年来自己是怎么苦熬出来的，突然有一种愤怒从他心底升起。
“你哭啥？”刘海书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王丽梅没吭声，还是趴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哭，哭声像千万条小虫子似的钻进刘海书的耳朵，在他的大脑里到处撕咬游走，让他头疼欲裂。离别三年，他对王丽梅突然感到陌生了，这三年他也像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乞讨者一样，过着让他憋屈却也无力改变的日子。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苦难总算有了一个尽头，或者说往日毫无希望的处境稍微改善了，这个和自己一起生活过大半年的女人在他回家时却不见一点欢喜，反而大动干戈的哭起来，他心里又失望又愤怒。纵然这几年你过得不称心，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人在家守活寡般的日子像黄莲一样苦，但是，谁不是一样的不快活呢？刘海书想起这几年来在外面忍气吞声低三下四被人像孙子一样呼来唤去的情景，就感到悲哀和绝望。本想回到家终于可以换一换脸皮过几天日子，没想到一进家门王丽梅不但不笑脸相迎，反而哭哭啼啼倒想让他来安慰她。
第一次，刘海书对王丽梅心生恼怒和怨恨。
刘海书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出门去了堂屋。堂屋门上挂着一面蓝灰色的棉布帘子，上面已经打了几处补丁，边角已经磨破掉了颜色。刘海书掀起帘子径直进了堂屋，昏暗的光线里，母亲正坐在凳子上在一个陶瓷盆里擦萝卜丝，这是过年准备包饺子用的。见刘海书一下子进了屋，王香玲擦萝卜的手急忙停了下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把拉住刘海书的胳膊往外就走。她这是要王丽梅看看，她丈夫回来了。刘海书挣脱了母亲的手说：“我见过丽梅了，她在屋里收拾东西呢。我爸去哪了？”“他去地里看麦子了还没回来，这些天有放羊的到麦田放羊，把麦苗都啃得光秃秃的。你来咋也不提前写封信说一声啊？”王香玲嗔怪儿子道。“确定不了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家，等知道了再写信就晚了，信回不到家我就先到家了。”“去和你媳妇说说话吧，这几年可苦了她了，嫁到咱家没享到一天福，倒是受了不少苦，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一个人打理。这两年你不在家，我和你爸年龄也大了，全靠你媳妇了，像个亲闺女一样。”听了母亲的话，刘海书心里一热，鼻子酸溜溜的，他点点头又回西屋找王丽梅去了。
这时的王丽梅已经不哭了，她正在收拾刚才被她哭湿的被子，低垂着头一声不响的自顾自的把下午刚刚晒得绵软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刘海书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恼怨，看着梨花带雨般的王丽梅心里顿生了一种爱怜之意。
“咋的，把被子叠的这么整齐干啥，你也想去当几年兵不成。”为了缓和紧张的局面，刘海书开玩笑说。
“谁稀罕去当兵，要不是你当这几年兵，我能在家受这几年苦吗？”王丽梅一生气，抓住刚刚叠好的被子一抖，就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抖乱了。
“抖的好，让我来给你叠一叠，露一手。让你看看我们军人的厉害。”刘海书走到床前，把王丽梅抖乱的被子抻平铺展，用宽厚的手掌在被子上来回的抚弄，像是游走在王丽梅绵软的肌肤上一样用心尽力。铺平之后，刘海书把被子从一边折过来三分之一，再把另一边折过来和刚才折过来的一边对齐。王丽梅一声不响地在一旁看着刘海书叠被子，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三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想念他，特别是刘海书刚走的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总是想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早上醒来就开始生出很多怨恨，如果不嫁给刘海书，她怎么能受这样的罪，怎么能刚结婚几个月就被遗弃在家里独守空房一个人承受生活的辛酸？如果不嫁给刘海书，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和另外一个男人过日子呢，不管日子再苦再累，至少有一个人守着她，每天和她说说话，让她有一种安全感。她越想越恨，真想和他离婚，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去领结婚证，在法律上其实不算是夫妻关，在这样贫困落后的农村，一旦按照乡俗办了婚礼，那就是结婚了，就等于她王丽梅已经是刘海书的人了，虽然天天见不到这个人，甚至在她脑子里连刘海书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不清了。王丽梅的脑子像开了锅的热水似的思绪翻滚，对面前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又恨又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刘海书这时已经把被子叠好，角角棱棱像是刀削斧砍一般，标准的豆腐块样。刘海书站直了身体，微笑着看着一脸怨恨的王丽梅，目光中带着让王丽梅浑身战栗的温存和如火般热烈的欲望。王丽梅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一下子扑倒在刘海书的怀里，刘海书顺势一搂，把王丽梅紧紧的抱在胸前。
当天晚上，刘海书去了一趟二叔刘福平家。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多亏了他二叔刘福平。尽管他现在也不能确定到底县武装部的刘青云给他帮上忙了没有，但是，毕竟自己现在考上了军校，等军校一毕业，在部队呆上一段时间，他就可以转业，有一个公家的饭碗，不用再像他的父母一样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过那种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了。刘海书来之前特意买了两条家里面没有的好烟和两瓶好酒，他不能让二叔说他刘海书不懂得感恩。刘海书当兵走了之后，二叔刘福平在年底选村妇女主任时把王丽梅给选上了，尽管当时并没有人要当这个妇女主任，但是让一个刚刚嫁过来的外村人担当这个职位也得费一番心思，既不能让别人把这个职务争走，又不能让本村人心里生疑，这确实要有些心机。刘富平很早就开始放风，说这个妇女主任只不过是上面落实计划生育检查找的一个情报员和跑腿的，没有什么好处还落得招人不待见让人背后骂，最主要的是要当这个妇女主任必须自己没有超生，将来也不能超生，就这一点，村里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资格，仅有的几个没超生的，也都在准备超生呢，所以根本不会愿意当这个妇女主任。刘福平知道侄子刚回家就过来看望自己，高兴的不得了，说了几句话就让刘海书早点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有时间了再好好的说话。坐了一天车，刘海书确实感到累了，见二叔这样疼自己让自己回去，也就没再推辞，就告辞回家早早休息了。
刘海书回家后没几天，全村人都知道刘海书当兵出息了。村西头的张狗旺晚上已经来过刘海书家一趟，给刘海书带来了一只家里的褪了毛的大公鸡，足有五六斤重。和刘海书家的责任田搭界的孙二圣把家里种的花生提过来半塑料袋子。村里人对刘海书家态度的变化让刘海书有些不适应。他原本想着当兵将来能混出个样子来，一定不要再受苦受累的撅着屁股不分天热刮风的种地了，没想到现在还没混出个什么名堂呢，就已经有人开始对他另眼看待，把自己都舍不得享用的东西不要一分钱心甘情愿的送给他刘海书。他突然有些不适应，不是道该如何和这些找上门来的街坊邻居应对。这天晚上，刘海书来到二叔刘福平家，把这个情况向刘福平讨教。“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你现在毕竟不同往日了，原来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人现在都对会你另眼相看。人嘛，有几个不势力的，但是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要他们送来的东西就是了，实在推辞不了，你可以把自家的东西回送过去。你现在也才是刚刚考上了军校，将来的事情还早着呢，可不能让别人说你出门混了两年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背地里嫉妒你说你闲话，误了你将来的好光景。”刘海书想想二叔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后来不管谁再送过来东西，刘海书就按大差不差的价值把自己的东西找些回送过去。村里刘橡皮给刘海书家送来三十个鸡蛋，刘海书把二肥送来的花生给刘橡皮装走了一半。第二天刘橡皮逢人就说，海书侄子在外面混了两年不但长了本事，一点架子都没有，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将来肯定不得了。
休息了几天，刘海书和王丽梅一起回王丽梅娘家。
自从刘海书当兵走后，王峰安就再也指望不上这个离他最近的女婿给他帮忙干农活了。这两年，连老婆张寸花也不好好帮他干活了，动不动嘴里就唠叨着不知道女儿丽梅家里的活都干完了没有，家里就剩下两个老人和她女儿了，地里的重活可都怎么干啊？一到这时，王峰安就没好气的拿话训斥张寸花：“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就少操那份闲心，好好的干自己家里的活吧！”说归说，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王峰安心头不免窝火，一肚子恶气没出泄，忍不住骂道：“这个****的王八崽子，把我家女儿骗过去就成了你家的长工了。我真是瞎了眼，被这个黄鼠狼崽子给骗了。”刘海书回来后，风声很快就传到了王峰安家里，他听说他这个最小的女婿当兵回来了，还考上了军校，过不了几年就会升为更大的官。王峰安回家后把老婆张寸花叫来说，你出去打听打听，听说丽梅的女婿当兵回来了，还当了官，这才出去不到三年怎就么就当了官？张寸花一听高兴的合不拢嘴，问道，到底当了个啥官？王峰安脸一拉说，狗屁呢，有没有这回事还不知道呢，我这不是让你打听打听吗，你可别出去乱说，还没影儿的事你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牙。嘴里说着，王峰安心里却不舒坦了，这个王八羔子回家了也不来看老丈爹，还真是出息你了！看来啊，以后也指望不上这个嘴上一套肚里一套的女婿，和女儿结婚前那段时间三天两头往家里跑送这送那的时候比，现在真是另一番光景啊。
上午刚吃过早饭不久，刘海书和王丽梅进了王峰安家的院子。王峰安拿着个旱烟袋在院子里抽烟，这两天他正在剥玉米籽，冬天没事，他闲不住，把秋天剥好挂起来已经晾晒干的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籽用手抓住两头一扭一拧，玉米粒就哗啦啦的掉了下来。马上要过年了，他想把剩下的那棵树上挂着的玉米棒都剥完。剥累了，手也拧的生疼，他就拿起旱烟抽上两口。
看见刘海书和王丽梅进来，王峰安也不动地方，缓缓吐出几口烟雾，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不冷不热的说：“咦，你啥时候来了？”刘海书看出了王峰安的不高兴，毕竟自己这几年也没来看过他们，刘海书自觉理亏，并不在意王峰安的冷淡。“我前两天才来，刚得空就和丽梅过来看你们了。”刘海书笑吟吟的说道。“呀，来了两天了，现在不忙了？有空了？你现在成了大忙人了！”王峰安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情绪，说完话，也不把刘海书往屋子里让，刘海书和王丽梅只能提着东西站在那赔笑，等着王峰安发落。“爸，你看你说的，我啥时候能成了大忙人？再忙不也是你的女婿？”刘海书故意显得委屈的说道。听了刘海书这句服软的话，王峰安心里才算是舒坦了些，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还傻站着干啥，赶紧往屋里去吧，刘海书赶紧往屋里去，他要抢在王峰安进屋前多和丈母娘说些殷勤话，好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尽量不招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