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之后,还剩下八人,结果其中一位获胜者由于受伤,退出了之后的比武,在经过所有门派长辈的讨论之后,决定让上一届的第一名杜经略轮空,毕竟他的实力最强,让他轮空,大家不仅没有意见,反而为自己不用提前遇到他而高兴,于是剩下六人分成两组比武,胜者三人,再与杜经略抽签,决定配对……两轮下来,叶然都是有惊无险的获胜,最终将与杜经略一争高下。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居然一直走到了最后,代表星云州与杜经略会师终极比武,不过几乎没有人看好他,都觉得他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致了,连续两届第一名的杜经略,当然不可能在他身上栽跟头。
最后一场比武,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举行,比武场中,设了一座巨大的擂台,四周远一些的地方,或坐或站的围满了人,在人群中,依然看到了宛秋激动的目光,看到了枯松道人眼中的期许,看到其余几大道观长辈眼中的敌视——这一次,他实在是出尽了风头,将所有人都压了下去,这些人对他不满,也是应该的。主台之上,寒星子和应邀来观战的几大门派的宗主坐在一起,这其中就包括雁翎门的宗主胡景山。叶然也看到了这些人的目光,虽然比较克制,但是望向自己的时候,仍然是带有一种隐隐的蔑视,尤其是胡景山,抱着双臂,姿态傲然地坐在那里,神情中带着一丝不耐,好像这比武结局已定,再没有任何看头似的。
“没有人相信你能赢。”杜经略站在擂台中央,望着叶然笑道,“但我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有机会站在这,你成功了。”
叶然拔出长剑,摇摇头道:“能打败你,才是真正的成功。”
杜经略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半晌,他收住笑,望着叶然说道:“无知者无畏!”
他拔出了自己的兵刃,一把雁翎刀,刀并不长,相反比一般的刀好像还要小一点,没有那种大刀的刚猛气势,锋利的刀刃上却是闪过一丝灵动、狡诈的气息。叶然抽出了铁剑,运气入剑,以先天剑法攻了过去,杜经略冷笑一声,双手持刀,用力一挥,一道凌厉的刀光自上空挟着掠下来,两股气息相撞,叶然被震退到了原处,刚一落地,又是一道刀光凌空斩下,叶然连忙举剑格挡,双臂被震得近乎麻木,脚下将擂台的木板条踩断了一大片,然而,又是一道刀光从正面击来,叶然铁剑上集结的元气刚被震散,来不及运气,只好施展出浮光掠影的身法,双脚一滑,从那刀光下面险而又险地避开过去。
“明玄中境!”经过方才几个回合的交手,杜经略也是大致判断出了叶然的境界,双手持刀,站在远处,微微皱着眉头,方才,他一上来便以七成元气使出“连环三刀”,本以为就算不马上将他击败,也一定能以强大的气劲震伤他的经脉和气海,那便可以如猫戏耗子一般慢慢地戏弄他了,没想到他三招扛下来,居然没什么事。杜经略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太过看轻了他,这小子的实力,相比星云州怕也不差。
叶然也判断出他的境界,至少是明玄上境,甚至可能是明玄境巅峰,比修为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了,所以,只能从招式和战术方面打主意了,当下仍旧以先天剑法攻了过去,经过之前的对战,杜经略也是明白,想要快攻击败对手是不可能了,是以不再施展那种容易被抓住破绽的大开大合的招式,开始以普通刀法与他对抗,试图寻找叶然招式中的破绽,进而利用。
“你这弟子,倒也有几分实力。”胡景山发表着感叹。
寒星子笑道:“哪里,比贵派的杜公子可是差远了。”
“哈哈,慢慢来,他年纪小,前途无量啊。”言下之意,也是默许了寒星子的话,的确,在这种战斗之中,杜经略是不可能败的。
寒星子在心中哼了一声,心想星云州若不是叛变,以他苦修数年的结果,与杜经略一战结局还真未可知,叶然虽然进步神速,但想要打败杜经略,却是几乎没有希望……想到自己门派连续几届被雁翎门压制,虽说每一届都是第二名,看上去也挺光鲜,但连续几届如此,总是棋差一招,心情不免更加憋闷,望向擂台上二人的目光中,也是不免带有一丝盼望奇迹发生的期待之情。
几十个回合下来,叶然渐渐不支,回击之时,终于是露出了一个破绽,杜经略哪里会放过,当下欺身而上,长刀从下面用力一挑,砍向叶然的下巴。他本能地向后一缩,却是正中杜经略的诡计,突然间整个人探了出去,刀锋在他身后三尺空间内猛然回转,以比一般的短兵器还要快的速度,砍中了叶然的右肩,一道鲜血立时飙了出来。
“啊!”看台上,响起宛秋的惊呼。枯松道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小伤而已,他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了,若败犹荣。”
“可惜可惜。”
胡景山摇头叹息,可是他的话音,又哪里有一点可惜的意思。寒星子暗暗叹了口气。
然而,战斗还没有结束:在左肩被砍中的瞬间,叶然左手猛然一把抓住杜经略握刀的手,右手长剑一掠,刺了过去。
杜经略大笑一声,原来这还真是对方的诱敌之计,虽然以受伤为代价有些狠了,不过若能反败为胜,也是值得的,可惜叶然的先天剑法,在他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当下左掌探出,施展出徒手功法“般若指”,食中二指,于剑招之中,准确地找准位置,用力钳住了剑刃,令其动弹不得。
这一手功夫展示的极为潇洒,场外爆发出了一片赞誉之声,然而仅仅几秒钟之后,这些声音便变成了惊叹——
叶然手中铁剑,突然间以一种不屈的气势、突破了那两根手指的束缚,一柄长剑,突然间幻化出数百道剑影,以极为猛烈的气势朝杜经略狂扫过去。
“天隐四剑!”胡景山叫了起来,身为雁翎门的宗主,这点见识还是有的,纳闷道:“这小子既然会天隐四剑,为什么一早不用?”随即,他便想到了真相,原来从一开始,这小子就定下了这样的计划啊:只以先天剑法迎战,麻痹杜经略的意识,以为他只会先天剑法,然后故意露出破绽,骗取杜经略近身,趁机抓住他的刀,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使出威力极大的天隐四剑……这小子,可真妈的阴险啊!
好在,杜经略的实力和反应能力,在同辈中都是上乘,虽然遭遇惊天之变,微微错愕之后,左手连忙撤回,化指为掌,将体内元气尽数喷发而出,形成了一道结界,挡住了第一波疯狂的剑势,然而仓促之间,反击能力毕竟有限,而叶然却是策划已久,蓄力而发,再加上这一招“漫天剑雨”本来威力就极大,很快便将结界击碎,无数道剑光,在杜经略的惨嚎声中,从他身边狂扫而过,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却仍然没有失去战斗意识,脚下一错,如大雁般滑翔而起,坠落在擂台的一角,却也是从无数剑光之下死里逃生,避免了立时战败的结局。
叶然有伤在身,又发出这蓄力一击,一时间也是几乎陷入虚脱,连忙调息起来。
自从他中刀、反击,到杜经略重伤逃走,一气呵成,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是以场边的众位看客,几乎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场面陷入短暂的死寂,直到有人陆续回过神来,人群中才爆发出了一片惊叹之声,接着,便是昆仑派弟子发出的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端了一杯茶在喝的胡景山,一口茶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场中。
寒星子叹了口气。“可惜,可惜。”不知道他是可惜杜经略中招,还是叶然没有一鼓作气将他彻底击败,不过,叶然以比对方低了两阶的境界重伤对手,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就算最终仍是失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了。
杜经略缓缓站了起来,抬起头来,使众人看到了他伤痕累累的脸,身上的衣物也几乎破成了碎片,披头散发,还有几缕头发被刀光切断,模样看上去几乎有些滑稽了。
“你以为,这样便是胜了?”面对叶然,他冷笑起来,重新抓住了雁翎刀,体表猛然间爆发出了一股凌烈的杀气。受伤,反而刺激了他的狂性,令他一瞬间激发出了所有潜能,使出了自己真正的杀招——
“啸风狂刀!”
场中已有人叫出声来,上一届比武大会上,最后一场,杜经略便是使出了这一招,将星云州击败,没有想到四年后,叶然也能逼得他使出这一杀招来,经过四年的磨练和完善,这一招的威力,已远非当日可比,众人也都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打心眼里,已经认定了叶然必败的结局。
站在擂台一角柱子上的他,元气一股股地从其体内涌出,灌入刀锋之上,雁翎刀一点点亮了起来,一团元气的火焰,在刀背上以熊熊之势燃烧起来。随着“火光”越来越旺盛,杜经略的身体却是一点点萎顿下去,好像体内的能量被全部抽到了刀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