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茗的直觉,就是这件事不对,可究竟哪里不对呢?她又实在说不上来!
于是,她站起身来,朝徐伯说道:“走,我们去二旦子家里看看去!”
徐伯一听,立时被吓呆了。他连忙冲段青茗摆手:“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啊,这瘟疫,可是会传染的呀!”
这个大小姐,看来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瘟疫之症是会传染,而且,动辄会要人命的活儿的么?
段青茗望着徐伯,微微蹙起了眉:“可是,若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究竟是不是瘟疫呢?”
徐伯一听,脸色更加惨白:“这还用说?肯定是太医诊治出来之后,才得到的结论的呀,眼下,这二旦子的家里,已经被封了起来,若真查明是瘟疫的话,就要烧了他们一家的啊!”
段青茗一听徐伯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是说,要将二旦子一家活活烧死?”
人们对于瘟疫之祸,向来是讳莫如深。一旦瘟疫祸起,就会将染病的,甚至还没有被传染到的人集中到一起,无论人还是衣物,都活活地烧死!
徐伯微微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啊……还请大小姐这几天留在庄子里,不要随意走动为上啊!”
段青茗想了想,这才说道:“你先叫太医过来,我要问一下情况,再者,二旦子家里的事,缓一缓再说!”
这事,既然落在了段青茗的头上,那么,段青茗就一定不会置之不理,放着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二旦子家的十几条人命,都不能被活活烧死的啊!
段青茗在前生,曾经听过过那些被烧死的人的惨状……那些人,被困在一间小房子里,前后,被堆满了稻草,房子上,被泼了火油,火一旦燃烧起来,便无可阻止,到了那里,人的惨叫声,以及哭喊的声音,火烧在皮肉之上,散发出来的糊味,臭味,便能传出几里!
且不说这些,上一世的段青茗自己,就是被段玉兰以瘟疫之名,母子三人,活活烧死的!
眼前,仿佛又弥漫起上一世的一场大火。段青茗的眸子里,血一般的暗色,再一次蔓延开来。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心,淡淡地说道:“徐伯,你把诊断出瘟疫的太医叫来,我要仔细地问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徐伯答应了一声,就把那位诊治的周太医叫了过来……这位周太医,亦是京城之中回到庄子里养老的,此时,看到段青茗,先是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然后,神情严肃地说道:“见过大小姐!”
段青茗微微地伸了伸手,示意周太医不必多礼:“周太医是家父的旧识,也算是青茗的叔伯一辈,实在不用如此大礼。二旦子娘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说,还望周太医告之,现在情况怎样!”
周太医的表情十分的凝重,他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不过十岁的段青茗,眸子里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只听他长叹一声,这才说道:“这二旦子的娘亲,原本是在庄子里做事的,昨晚一回去,感觉到身体不适,今天一早,就归了西去了。所以,老夫有理由相信,这疫病,很可能,就是这庄子里传出去的,所以,在下恳请大小姐,从现在开始,就要寸步不离这庄子,所有一应奴仆,都不得离开,直到疫情解除为止!”
这二旦子的娘,原来是在庄子里做事的?而且,只是病发不过一晚的时候,就已经病发身亡?
段青茗微微愣了一下,心里似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闪过,可待她想要捕捉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段青茗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想了想,这才问道:“周太医我想知道,这二旦子的娘,在死之前,究竟是什么症状?”但凡瘟疫,都具有一定的症状,周太医远名在外,一生耿直,也断不会断章取义的,而经他的诊断,也一定不是周太医显然对于瘟疫有较深的了解。他敛了敛容,答道:“全身发热,浑身出了红疹,而且,那红疹一触即破,流出黄水!且会传染!”
段青茗的脸上,流露出令人看不透的深沉之色……红疹,发热,黄水,会传染?这的确是书中记载的瘟疫的所有特点。可是瘟疫的来处呢?真的是庄子里传出来的么?这些,可真的可圈可点的了!
段青茗微微地吸了口气,暗中在袖中拢紧了手心,看来,若真是瘟疫的话,这问题可真严重了!
空气中,一阵窒息,压迫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段青茗沉默了半晌,又再问道:“我想问一下太医,除了瘟疫之外,还可能有别的病痛,会有此症状么……又或者说,中了某种毒?”
微微地顿了顿,段青茗说道:“毕竟,周太医也也知道,这瘟疫虽然可怕,可在一夕之间致人死地的,却是不多!”
段青茗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出这话的。“瘟疫”之说,太过深入人心,她更希望是别的病症,又或者是别的病患……毕竟,这瘟疫蔓延是快,可是,在一夕之间就致人死地的话,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周太医想了想,只是很快就否定了段青茗的说话。他摇了摇头:“大小姐所说的这些,医书之中同样亦有,可是,却并未有实例。所以,根据二旦子的娘的病因,可以确定,就是瘟疫!”
段青茗顿时有些失望,她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我会遵照太医的话,叫庄子里的人不要乱走。还烦请太医帮她们逐个诊治,看看有谁染上了这种病例!另外,还烦请周太医尽早找出医治之法,以解病者困顿!”
周太医一听,连忙应道:“大小姐请放心,医治患者,本就是医者本分,老夫一定会尽早寻求医治之法,以医患者之痛!”
事已至此,让庄内的人停止走动,这才是最好的办法,而周太医正说话间,徐伯的老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乍一看到徐伯,就扯着喉咙叫道:“不好了,村东头的老姚头也是昨晚回去之后染的病,现在,已经不行了!”
听了徐伯老婆的话,周太医连忙和段青茗道别:“我要赶去查看一下,回头再帮庄子里的人诊治!”
段青茗点了点头:“有苏周太医了!”
说完,就令夏草儿送周太医出去!周太医去了,管事徐伯和徐良也都跟着出去了,在走到庄门口的时候,徐伯和徐良借故分开了。眼着着徐良走远了,徐伯的老婆这才走上前一步,悄声朝徐伯说道:“老头子,你看这事情这样下去,靠谱不?”
徐伯回头望了一眼段青茗所居的屋子,眸子里的光,变得暗沉,暗沉的,然后,他阴恻恻地说道:“她若死了,自然就靠谱了!”
一行人全部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一片寂静!
周太医这才一出门,段青茗神情严肃地对宁嬷嬷说道:“嬷嬷,你唤来铁峰,带上几个人,把我们带来的这些人的身上,包括随身的物品,全部都搜查一遍,记住,可疑的、最近被上面赏下来的,或者是香包之类的东西,都给我看清楚了……还有,你再去打听一下,那个二旦子的娘,在庄子里是做什么工的。昨晚,什么时候回去,这一天里,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和什么人说了话……还有那个老姚头,又是做什么的,这几天,都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之类的。你要一一给我查清楚!”
宁嬷嬷应了一声“是”刚想出门,段青茗又交待道:“还有,那个丁儿,你要着人看紧着些,搜查她的时候,不需要过分认真,走走过场就行了!”
这个丁儿,段青茗还有用处,可不能此时被人给废了!或者是被她觉察到什么了。所以,这表面功夫,还得做足!
最后,段青茗这才轻声说道:“宁嬷嬷,还有一件事,你偷偷地帮我把这庄子里的狄嫂子叫来,我有事要交给她办!”
宁嬷嬷连忙点头:“好的,过会经过的时候,我会偷偷通知狄嫂子的!”
狄嫂子,原是府里的丫头,先前,被段正看中了,想要纳为妾侍,后来,遭到刘蓉的暗害,险些送了命,最后,还是夫人丁柔暗中将她救下,送到了庄子里!可算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前天,听说大小姐来到庄子上,夜半来访,提起刘蓉,依旧恨得咬牙切齿!
宁嬷嬷想了想,才小心地问道:“小小姐,那个狄嫂子虽然算是刘姨娘的仇人,可是,她也曾经是老爷看上的人,老奴觉得,这种人,利用为上,可是,却不能让她看出了什么端倪!”
段青茗望着宁嬷嬷,冷冷一笑:“我要她做的事非常的简单,而且,我会告诉她,这事一旦做成了,刘蓉不死,也完了半条命,嬷嬷觉得,她会不会做?”
恨和利益,永远是人们愿意前赴后继的最主要因素,段青茗相信,无论这个狄嫂子是真的恨刘蓉,还是假的想效忠,都无伤大雅。因为,段青茗让她做的,只是一个虚着,真正的后着,却是握在段青茗的手里!
无论这瘟疫是真是假,眼下都已经引起了恐怕,那么,段青茗都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将损失以及人的恐惶降到最低!
听了段青茗的话,宁嬷嬷又仔仔细细地应了一声,这才低头退了出去!
宁嬷嬷的心里,有许多疑问,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所要做的,就是办好段青茗交待的任何一件事情,然后,替段青茗最大程度的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