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薛宁轩都感觉不安起来了。
刚才的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的话,真不知道要横生出什么枝节出来,虽然,那个人是刘渊,可是,薛宁轩还是不能放心。
薛子轩神色如常地和刘渊打了个招呼,笑道:“他们都在里面呢,二弟刚刚和段誉争了两句,我就带他出来劝劝他。”
刘渊淡淡一笑,和薛子轩并肩朝屋里走去。
刘渊的到来,宛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大大的石块。除了宁家兄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喜悦之外,其他的人都笑着和刘渊打了招呼。
刘渊笑着和段青茗说道:“誉儿今天叫了我,说是有什么惊喜给我,可是,我一到门口,才发现真的是惊喜……”
刘渊扬眉笑道:“门口很多人,马车都进不来,我进来的时候,还差点儿被人撞到了……”
刘渊笑着对段誉说道:“誉儿,你是找了这么多人来欢迎我么?”
段誉笑道:“哪里啊,那些人是因为今天没有吃到饭,所以不服气,围着不想走呢。”
刘渊听了,惊奇地说道:“誉儿,你不会告诉我,这间酒楼是你的吧?”
段誉神气地说道:“怎么,我就不能做这家店的东家么?”
一句话,薛凝兰又笑了起来:“哎呀,段誉,你不要一说你胖你就喘好不好?你能开得起这么大一间酒楼的话,我就……”
话说了一半,薛凝兰发现段誉眼神灼灼地望着自己,不由说什么都不下去了。
段誉眨眨眼睛,眼神无辜极了,只是,他眼底的得意,泄露了他的心事。
段誉不管其他,只是捉住薛凝兰的字眼,步步紧逼地说道:“凝兰,你说啊,继续说啊?若这间酒楼是我的,你又要怎样?是不是打算明天就收拾嫁妆嫁给我了?”
段誉的笑容很欠扁,段誉的表情更加欠扁。那眼神,那神情,似乎薛凝兰真的要嫁给他一样。
满屋子里的人看着,都忍俊不禁起来。
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动辄就谈婚论嫁的,这真还令人捧腹了。
薛子轩和薛宁轩却红了眼睛。眼看着薛宁轩又是再一次跑上来和段誉理论,一侧的薛子轩用力拉住了他。薛宁轩回过头来,发狠地望着段誉,他咬着下唇,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个段誉太过分了……简直是太过份了,他开这样的玩笑,即使是小孩子家家的玩笑,可是,对于女孩子的声誉,却是致使的,今日他这随便一说,若是传到了别人的耳里,又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若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让凝兰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薛宁轩气愤,薛子轩更加气愤,可是,他更加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若现在薛宁轩上前去质问或者是揍段誉一顿的话,只能让薛凝兰更加难过,也会更快地将这件事传出去。可是,若是他们二人表现正常,淡而笑之的话,常人或许真的会当成一场笑话了。
所以,薛子轩不但劝住了薛宁轩,更竭力作出一副“小孩子讲笑话”的淡然表情。似乎根本就不以为然。
段誉天真,可是,段青茗却不天真,事关薛凝兰的声誉,她是绝对不会任由段誉开这种玩笑的。
段青春茗微微地蹙了蹙眉,似乎不赞成段誉这样开薛凝兰的玩笑,她张了张口,想要责备段誉,可是,却勉强忍住了。
正如薛子轩所说,若这个话题没有人接下去的话,大家反而很快就忘记了。可是,若是她再插上一脚的话,段誉一定会因为这个话题而争论不休,反倒会更加引起大家的怀疑。
而一侧的薛凝兰的脸,早红得成了一块红布一样。她触到众人各自意味深长的眸光,再看看段誉的表情,似乎也觉得段誉有些过了。
可是,和人辩驳,实在不是薛凝兰的强项,更何况是平日里吃得她死死的段誉?
可是,这样任由段誉胡说,她的确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只好咬着下唇,用力地跺跺脚,却不说话了。
聂采月的注意力都在刘渊的身上,段誉在说什么,她倒真的没有留意到,也没有心去留意。
至于宁家兄弟嘛,都是直性子的人,他们并没有觉得段誉的话有什么不妥,所以,没有跟着起哄已经是给面子的事情了。哪里还会劝阻呢?
众人尽皆沉默,只有刘渊微微地笑了一下,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薛凝兰的神色,忽然朝段誉笑道:“誉儿,这次是你错了。”
段誉眨眨眼,似乎不明白自己这样当面和薛凝兰求娶有什么不妥。毕竟,若是他这副身子骨再大一些的话,他就是抢也要将薛凝兰抢走的了。现在,他肯这样绕着圈子说话,实在是给足了大家面子了,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刘渊冲段誉温和地一笑,优雅的面孔熠熠生辉。他笑道:“你想娶人家家的女儿,是要要三媒六聘,请媒人去和人家父母说亲的,而不是象你现在这样,贸贸然的去问人家的姑娘肯不肯嫁你这样好么?”
段誉挠了挠头,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层,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薛凝兰若愿意嫁给自己,可以当面表达……刘渊看着段誉一脸的懵懂,他不由地叹了口气气,微微地摇了摇头,“誉儿,你可知道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么重要么……这样逼着凝兰给你承诺,岂不是想毁坏她的名声?”
刘渊的声音非常温和,语气也非常中肯,薛凝兰看了段誉一眼,似乎想听听他怎么说。
一侧的薛家兄弟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唯有后悔带了薛凝兰到这里来,而其他的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现兄弟面面相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只希望今日之事,不要传到府中,让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人,不要借题发挥才行。
宁家兄弟也是心思单纯的人,此时听了刘渊的话,也忽然明白过来。于是,他们两个围着段誉也开始起哄起来:“对啊,对啊,段誉,你去薛府求亲嘛,这样的话,既不会坏人家薛家小姐的名字,也能抱得佳人归了……”
薛家兄弟的话,原本就是半真半假,可没想到的是,段誉听了忽然眼睛一亮,他蓦地说道:“对啊,我是要找薛夫人说的呢……凝兰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去你府上求亲去。”
薛凝兰听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她想骂段誉,可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边,人又羞红了脸,她用力地跺了跺脚,一边朝段青茗的身后躲去。
一侧的段青茗立时将薛凝兰护在身后,朝段誉叱道:“誉儿,今日是你过分了。你若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和凝兰都不理你了。”
段青茗这话,已经是最严重的警告。
段誉扁了扁嘴,再看看一脸羞红的薛凝兰,低下头去,不敢出声了。
段青茗生气了,薛采月倒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挽住段青茗的手,说道:“我说青茗啊,这段誉说是要去求亲,你去骂他做什么呢?这男人啊,有情有义固然之好,可是,要有担当才是更重要的啊。段誉这样有担当,是个好男儿啊。”
段青茗看了聂采月一眼,话里有话地说道:“采月你就别夸誉儿了,你再夸他的话,他真的要头顶天去了……女子的声誉大过天,他这样说,置凝兰的名声于何地呢?”
聂采月原本就是一说,没料到段青茗却说了这样的话,她顿时觉得呼吸一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侧的刘渊倒是听出来了,他淡淡一笑,朝大家说道:“好了,好了,誉儿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小孩子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前些日子,我还被收留在段府之中的时候,誉儿还曾经扬言要终生不娶地陪着我呢。”
刘渊的话,引起了大家善意的笑声——毕竟,段誉还真的只是一个奶娃子,若谁把他的话当真的话,岂不真的成了小孩子一般了?
段青茗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刘渊的话,这才帮薛凝兰和段誉解了围。这事儿,即便再传出去,有了刘渊的话垫底,大家再也不敢说得难听了。再说了,这在场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外人,想来没有什么人会那么无聊,当这种小孩子的话到处说的。
宁仲举也是个聪明的人,刘渊一说,他就立马点头道:“是啊,是啊,小孩子的话是当不得真的,我二弟小时候还告诉我,想娶隔壁的姐姐,可是,还没过几天,就吵着要娶那个新进府的小丫头了……”
宁保举听了,脸色一红,说道:“你怎么老开我的玩笑?”
这二人一说,聂采月也笑了起来,说道:“你们这样说,我倒想起来了,我表姐家的孩子,才刚刚几岁大的样子。前些日子,我去探望表姐,看到我的小表妹,也就是他的小姨,他还扯着说要娶小姨呢……”
薛子轩和薛宁轩看到大家一起解围,更何况段誉的年纪的确还小,若和他认真的话,反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两兄弟对望一眼,勉强笑了一下,脸色才没有那么难看了。
毕竟,段誉的年纪也摆在那里。这些话,也只能当是小孩子的笑话听听算了,若谁当真了,就真的傻透了。更何况,结亲联姻这样的事情,要三媒六聘,样样都要择定吉日,这有脸面人家嫁女儿,没有个三年两年的,哪有那么容易说成就成的呢?所以,象段誉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听听也就算了,是根本不需要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