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那些黑衣人,如风一般地掩杀而来,想要再一次置段誉他们于死地的时候,这些个距离冰棱洞最近的暗卫们,便已经奔到了冰棱洞一洞口。
那些暗卫们,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强兵,本来就默契极好,身手极好,这一次,又因为有段誉在某些方面的改进,所以,他们在雪地之上疾行,根本就不浪费一点的力气。
不浪费力气的疾行,和那些拚了命的追杀,成为一个鲜明的对比。于是,在那些人,怒喝着,要他们站住的时候,这些暗卫们,早已经离开了原先的位置。
弱水仍旧抱着段誉。他退在最后的位置,在那些暗卫们的交替掩护之下,耳边,冷风呼啸,身后,有人狂吼怒追。
然而,无论那些人如何愤怒,如何狂吼,段誉还是带领这些暗卫们,快速地朝着冰棱洞掩杀而去。
冰棱洞,向有死神洞之称。皆因这些千百年来,都只看到冰雪覆盖着洞口,琉璃色的冰雪,泛着浓浓的淡白,只要你的手一摸上去,就会被粘上来,再也无法挣脱。若是冻得时间久了,你的手,便会冻僵,坏死,然后,全部毁掉。
这个冰棱洞,地处十分的奇怪。约摸三丈左右的开口处,宛如井口一般,直竖而下,洞口的四周,长年冰雪覆盖,和暖气完全的绝缘,因为,帝冰层,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融化半分。
而且,人只要一站到洞口处,就会感觉寒气,从洞内涌出。而且,无论春、夏、秋、冬的某一季,只要你站在这里,便只会感觉到冰雪的寒意,而没有任何的其他感觉。
更为奇妙的是,这冰棱洞之处,四季分明,春花夏果秋实冬雪,仿佛和这个洞口完全没有关系一般,无论洞口之处的世界如何,他依旧一如往昔。
就因为冰棱洞的奇特,所以,人们便赋予了他许多的传说。
有人说过,这冰棱洞底,高千尺,深无尽,而且,这洞底和上面一般,同样冰雪掩盖,冰棱如锋,这下去的人,不是被不小心摔死了,就是被那些尖锐的冰棱给杀死了。
又有人说过,这个长年覆盖着冰雪的洞底,可以说是深不可测,洞底漆黑。而且,无论你用尽了什么办法,都只能看到洞底的一半。又或者说,只能看到你视力的终点,而且,无论你拿了多少火把,又扔了多少把火把进去,那火把,只抵达三丈远的地方,就已经熄灭了,剩下的一切,仍旧是一个虚无的,不可知的世界。
说穿了,就是一个冰雪的深窟,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涉足的原因,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更因为失足跌下的人,再没有一个生还,所以,这个冰棱洞,渐渐地,便成了死神一般的存在,人人谈之变色,人人,闻之变色。而现在,段誉却带着这些个暗卫们,义无反顾地闯入了这个必死之地。
在寒气逼人的冰洞之前,段誉低喝一声:“跳”。几乎所有的暗卫们,都齐齐地朝着洞底跳去。
没有人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就如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明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般。可是,这些人,仍旧快速地朝着那个传说之中的死地一跃而下。
一,二,三。
一,二三。
这些暗卫们,交替警戒着,在那些追杀而来的暗卫们赶到眼前的时候,最后的三个暗卫已经追随着段誉等人的脚步一跃而下,冰雪平整的洞口处,就只剩下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冰雪,以及那坚硬的,没有破损半点的冰棱。
冰棱洞,死神地。擅入者,死。
可是,当你有了比生死更加重要的使命的时候,那么,死亡都会后退,然后,向你让路。
可以说,进入冰棱洞,就是一个让死亡都让步的地方。而且,没有任何人可以预测到这个结局的结局。
那些紧追而至的人,奔到洞口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留下了满地的箭矢,在这冰雪之地上,泛着冷冷的光泽。
若不是有血色,在这冰雪上洒下,那些追兵们,还真的不敢相信,就在片刻前的片刻,那些暗卫们,竟然齐齐地跃下了这个居住着死神的山洞。
那些暗卫,竟然不顾生死地进了冰棱洞么?
难道,他们不怕死么?
那些追兵们面面相觑,个个的眼里,都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
风,从山洞外吹过,将冷凝的血色吹散,这些个奉命追杀炎凌宇的暗卫们,站在这冷风四起的冰棱洞前,一个个的,脸上都失去了颜色。
……段誉义无反顾地去了冰棱洞,只留下段青茗一个人,还在段府。原本,平静无波的日子,随着一家人的到来,正在逐渐消失。而今,段誉离开了,于是,就只剩下段青茗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已经是二月的天气,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屋外的雪气,终于都停了,停了。而随着府外传来的,因为冰雪之灾冻死、饿死的人,正在被官兵逐步处理,一起焚毁的时候,段青茗这才想起,她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炎凌宇了。
而前两天,段誉跑来告诉段青茗,说去和炎凌宇一起有事的时候。段青茗还以为,段誉是跑去和炎凌宇一起赈灾去了,再加上段正也同意了,于是,就没有过多地留意。可是,当薛凝兰跑来告诉段青茗,说是负责赈灾的,原本是二皇子炎凌睿的时候,段青茗这才生生地呆住了。
既然炎凌宇没有赈灾,他又为什么会消失?
既然段誉跟了炎凌宇去,那么,这两个人,现在又去了哪里?段青茗想着,想着,不由地感觉到一阵的心慌,那种感觉,就好象她最关心的人,出了什么事一般。
于是,段青茗忽然很渴望得到炎凌宇又或者是段誉的消息。
可是,当这两个人,还没有任何消息的时候。段玉兰却来了。而且,她给段青茗带来的,是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段府有客。
段府有客,段玉兰向来是不关心的。她所关心的,只是这个客人,能不能帮段青茗添堵,又能不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利益而已。
这一天,段青茗坐在屋里,正静静地看着书,忽然,院子里,传来秋宁的声音:“二小姐来了?请容奴婢禀报小姐。”
秋宁的声音拔高,明显的,是想提醒段青茗说,段玉兰来了。
段青茗微微拧了拧眉,她隔着新糊的窗纸,朝着屋外冷冷地望了一眼,半开的窗纸外,冰雪仍旧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内容。段玉兰一身粉色的衣服,正叉着腰子,朝着前来阻拦的秋宁乱斥一通。
段青茗的眸子,微微地眯了一下。所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就是段玉兰。
,这个段玉兰,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了。这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往段青茗的院子里跑。要么,就是说些难听的话,给段青花添堵,要么,就是扮可怜,求同情,想尽办法的,让段青茗陪她玩儿。
总之,这段玉兰可以说是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似乎把百般手段都用尽了,让段青茗开始不胜其扰。这不,今天,这一大早的,段玉兰又跑来这里,想发又想给自己添什么乱吧?
段青茗真的不想见段玉兰。可是,她更加明白,以秋宁一个丫头的身份,是绝对拦不住段玉兰的,话说三遍人显俗。说得多了,反倒给了段玉兰一个教训她的借口,所以,段青茗按了按眉心,干脆地朝屋外说了句:“秋宁,让二小姐进来。”
秋宁听了段青花茗的招呼,连忙应了一声“是”。明着,她不敢出声,可是,暗地里,却不由地扁了扁嘴一一这个段玉兰,脸皮可真够厚的,主子连个“请”字都省了,可是,段玉兰还是涎着脸,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真不知道,她整天赖在主子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秋宁的心里明白,这个段玉兰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主子已经发话了,秋宁唯有心里存着几分警惕而已。却不能明言阻拦,秋宁躬下身去,朝着段玉兰疏远却不失恭敬地说道:“二小姐,小姐让您进去。”
段玉兰恨恨地瞪了秋宁一眼,低声咒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奴才”。然后,就气哼哼地进了屋了。
秋宁跟在段玉兰的身后,脸色不由地白了一白。
段玉兰的话,正说中了秋宁的痛处,也是说中了秋宁永远没有办法抹去的耻辱。她咬着下唇,无语地替段玉兰推开门,然后,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段玉兰走进屋里,就看到段青茗正坐在平日的位置上,用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段玉兰。
炉子里的火光,烧得通红,通红的,明明暗暗的火光,映着段青茗的脸上,既没有笑意,也没有表情,那感觉,宛若一坨坚硬的冰块,即便你怎样温暖,都无法让她渗出半点的水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