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茗仍旧被吓得呆呆的。此时,她看到段玉兰似乎安静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有些心疼地说道:“兰妹妹,你没事吧?”
段一玉兰怎么会没事呢?
她的头发,乱成了一团糟,头上的珠钗“铮铮”落地,摔坏了钗头的配饰。而她的脸上,也布满了一条条的血痕,有惨淡的血水,正慢慢地渗透出来。
要知道,动物的爪子,可都是有毒的啊,这搞不好的,段玉兰一张好好的脸,就真的要毁容了。段青茗望着段玉兰一张鲜血淋漓而下的脸,微微地在心内冷笑起来。
段玉兰,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你。
段玉兰被方才的一着,吓怕了。她心有余悸地望着书柜顶的某一处,浑身颤抖着,没有任何焦躁的眼神里,仍旧流露出说不出的惊恐的光芒。
此时,听到段青茗问,她似乎才清醒过来,先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望了段青茗一眼,然后,她一下子跳了起来,用力伸指朝段青茗一指,用力吼了出来:“段青茗,你知道我怕猫儿,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段青茗似乎被段玉兰的表情吓到了。她脸色苍白地望着大失常态的段玉兰,嚅嗫地说道:“兰妹妹……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怕猫儿啊……”
身后的段誉哭丧着脸,望着被铁峰带走的黑猫儿,深知道对方是凶多吉少了。此时,看到段玉兰凶巴巴的样子,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二姐姐骗人,二姐姐根本就是怕猫儿怕得不得了的,怎么可能帮张姨娘赶走猫儿嘛,亏得我还信了二姐姐,抱了猫儿来给你认……二姐姐,你还我猫儿,还我猫儿……”
段誉哭,段玉兰吼,段青茗象是被吓住了,一脸的不知所措。再加上一屋子的狼籍,原本一直沉着脸的段正忽然一拍桌子,大声怒吼道:“好了,都给我住口……”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段玉兰愤愤,段誉一脸的委屈,就连段青茗,也是一脸的难过悲愤。三个人一起望着段正,一时再没有人出声了。
铁峰走了进来,带领下人将书房里的桌椅恢复原状。而段正始终板着脸,坐在当中的椅子上,怒斥道:“你们当这是唱戏呢?嗯?”
段青茗首先跪下了,她低着头,羞愧无比地说道:“爹爹,请您罚茗儿吧……因为茗儿关心兰妹妹不够,所以,就连她怕猫儿这件事竟然都不知晓。如今,还害兰妹妹被猫儿抓了,说不得,就要毁容了,这一切,可都是茗儿的错啊,还请爹爹原谅茗儿。先让兰妹妹去上药去吧,要不,她的脸,就要毁了的啊。”
段青茗不说段玉兰的脸则已,她这一说,段玉兰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冒了上来。她双手一叉腰,疾言厉色地说道:“哼,段青茗,你不要在这里假装好心……我怕猫儿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说不得,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现在,我被猫儿抓了,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段青茗一把拉过段玉兰,焦急地说道:“兰妹妹休要说胡话,你的脸伤了,要先去上药知道么?你快点来,先和爹爹赔罪吧,然后,姐姐陪你去上药……”
段玉兰用力一甩,就将段青茗甩了老远。她瞪大眼睛望着段青茗,眼睛都在冒火:“段青茗,你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这张脸毁了,你不是正开心么?现在,又来猫骂耗子似慈悲了?哼,我不稀罕。”
段誉在一则,仍旧哀哀地哭,他一边哭,一边说道:“二姐姐骗人,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帮姨娘赶猫儿,而是你根本就是推了姨娘摔跤的……呜呜。二姐姐坏人。”
段玉兰一听段誉的话,火气更加足了。她一指段誉,恶狠狠地说道:“谁告诉你我扶了张姨娘了?谁告诉你我帮她赶了猫儿了……段誉,段青茗陷害我倒也罢了,就连你也帮着她,你是不是活腻了?”
段玉兰的胸口,仍旧在起伏不停。看她的脸色,怒气横生,鲜血淋漓,那样子,十分的狰狞。
这事摆明了,就是段青茗摆了她一道的,可现在,却装得没事人一般,你说说,这段青茗,得有多阴险啊?再说这段誉。明摆着的,是和段青茗一起阴自己的,可是,到了现在,怎么段正还是一个是非不分呢?
段玉兰并非不聪明,也并非智谋不够。而是她就差在以前被刘蓉保护得太好了,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雨,也没有独当过一面,所以,在面对两个大人的灵魂的时候,她表现得才太过浮躁,根本就沉不住气。而段青茗和段誉,恰巧就是摸准了段玉兰的这一点儿,所以,才敢冒着段正发怒的危险,然后,激段玉兰发火。
现在,两人的目的都达到了。于是,彼此沉默着,再不说话了。
段正望着段玉兰不停地渗血的脸,再看看扶着桌子的一角,慢慢地站起的段青茗,这下子,气得头都痛了。
他扶着桌子站起,用颤抖的手指着段玉兰,一字一句地说道:“逆女,你给我跪下。”
段玉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可是,她仍然挺直着脊背,用不屈的眼神望着段正,倔强地说道:“这不是女儿的错,是段青茗她算计女儿。请爹爹为女儿作主。”
段正怒火未熄,眉头蹙成一个明显的“川”字。他又是一拍桌子,朝段玉兰怒道:“她是你姐姐,怎么会害你?兰儿,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这个段玉兰,实在是令段正痛心透顶了……她自己大失仪态不说,偏偏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扯到段青茗的身上去。
别的事情,段玉兰冤枉段青茗,倒也罢了。可这一次,段正从头到尾的根本没有听过段青茗说过一个不利于段玉兰的字眼,可是,这段玉兰,却口口声声的说,是段青茗陷害她的。既然是陷害,那么,证据呢?理由呢?难道说,这个段玉兰除了信口雌黄之外,真的什么都不会了么?
段正一发脾气,段玉兰登时被吓得脸色苍白。她心里不服,可是,口里却不敢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段青茗一眼,看那眼神,若是能吃人的话,就真的能将段青茗一口气吞下去。
段正冷冷地看了段玉兰一眼,说道:“说吧,张姨娘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玉兰一听,立时急道:“爹爹明鉴,这一切,都是姐姐在冤枉女儿啊,女儿真的没有推张姨娘跌倒啊,那都是张姨娘脚下打滑,所以才摔倒的。”
段玉兰一边说,一边指着段青茗,恨恨地说道:“女儿知道,一定是姐姐来爹爹的面前挑拨离间,说是女儿推张姨娘跌倒的是不是?可是,女儿真的没有做这些事啊。”
段正望着段玉兰,一脸一心的,都是说不出的失望。是这个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变了?还是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
段正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难道说,今天早上,并没有猫儿,什么都没有,只是张姨娘在经过你身边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倒了?”
段玉兰一听,立马鸡啄米似地点头道:“回爹爹的话,正是如此。”
段玉兰一边说,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了段青茗一眼,那眼神赫然就是:看吧,爹爹都知道真相了。你就是再挑拨离间都没有用了。
一侧的段青茗看都不看段玉兰一眼,她只是走到段正的身边,低声哀求道:“爹爹,兰妹妹的脸受伤了,您还是让她先上了药,再继续问吧。”
段玉兰一听,立时冷笑起来:“段青茗,不用你假好心……怎么,爹爹就要识破你了,现在怕了不成?我偏偏不,就要等事情清楚了再去上药。”
段玉兰心里的那个得意啊,得意得将自己的处境都忘记了。她微微一扬眉,朝段正说道:“爹爹,反正,就是你说的那样,我根本没有推张姨娘,姐姐她冤枉我……”
段正蓦地冷笑起来。
他望着段玉兰,一脸的,都是说是不出的失望:“兰儿你可知道么?你的姐姐,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的不是,这从头到尾的,都是你在说,而且是自圆其说……”
段正摇头,缓慢的语气里有一种恨其不争的沉重:“段玉兰,你的姐姐在帮你讲情,在自责,可是,你却只管怪她,怪别人,你可知道?而今,你可知错么?”
段玉兰微微地愕了一下。
什么,段青茗没有说她推倒张姨娘么?那么,段正又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奇怪的话来?
一侧的段誉冷笑道:“二姐姐,我告诉你吧,你这才叫不打自招呢……明明就是你推倒了张姨娘是不是?现在,还想把什么都赖到大姐姐的身上去?”
段玉兰一听,立时眼睛一瞪:“你哪只眼看到我推倒张姨娘了?你说啊?你明明夜不归宿,还敢来赖我?段誉,你是不是活腻了你?”
只听“通”的一声,段正面前的书桌,竟然被段正推倒了,桌上的笔墨纸砚的顿时洒了一地。
段玉兰愕然回头,只听到段正怒极,怒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给我滚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段玉兰还想说什么,可一侧的铁峰,已经走上前来,他拦在段玉兰的面前,硬声说道:“二小姐,老爷请您回去……请吧。”
段玉兰看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段正,再看看一脸冷淡笑意的段青茗,以及满脸讥诮的段誉,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