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茗越是问,那男子心里越是没底,一侧的王嬷嬷本想求助刘蓉,让段青茗叉开话题,可现在的刘蓉,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还会知道王嬷嬷的暗示呢?
而王嬷嬷又是一介下人,苦于没有插口的机会,这下,倒让那男子一时没了主张。
他从来没有看过张姨娘的身体,自然不知道张姨娘的身上,是否有什么朱红痣,再看段青茗的神情,似真似假,一时,真的难以决断!
再想了想,男子终于开口了:“我确定,而且,绝不反悔!”
段青茗“啪”的一声一拍桌子,朝那男子怒喝道:“你撒谎,你根本没有看过张姨娘的身体……”
那男子一听,身子顿时一抖,连忙反驳道:“我没有,我和蔻儿两情相悦……”
段青茗冷冷地说道:“既然两情相悦,可是,却连张姨娘的身上有一颗红痣你都不知道,你让谁相信你的话?”
那男子一听,连忙摇头:“不,你骗人,蔻儿的前面,什么都没有。要不,你让她给大家看看?”
听了那男子的话,一侧的刘蓉陡地冷笑起来……段青茗,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原来,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要知道,这前面有痣如此隐秘的事情,要怎么求证的呢?难不成,要张姨娘脱下衣服给大家看看,她的前面究竟有没有痣么?
而这个要求,无疑是不会被人答应的。就连段正在内,都是不会允许的。
这男子笃定段青茗无法求证这话。因为,一个女人的前面,又是何其珍贵?即便是一个姨娘,都不可能随意给外人看的呀!
一侧的张姨娘再一次苍白了脸色。
段青茗的话,无疑将她逼到了死角位置……若是她同意解开衣服给别人看的话,即便她没有和我通贱,也算是失贞了。可若是她不解开衣服给别人看的话,那么,她嫌疑,便永远都洗不清了……大小姐,你这样究竟是在帮她,抑或是在害她呢?
段正的脸,也冷了下来。他越看,越觉得段青茗是在胡闹,越想,心里就越生气……什么两人有染啊,什么看过张姨娘的身体啊,这些话,怎么能由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的口里吐出来呢?要知道,若是传出去的话,不知道又要给人留下什么样的话柄了。
段青茗已经不再给任何机会给那男子了,她转过头来,问站在一侧的宁嬷嬷:“请问嬷嬷,染指有夫之妇的话,要怎么处罚他们呢?”
宁嬷嬷听了,肃然道:“回小小姐的话,男的沉塘,女的入佛门。”
段青茗点了点头:“好吧,就按照老规矩,将这男的沉塘!”
铁峰一听,立时上前,着人绑了那男子就走。
那男子登时被吓坏了,他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动不了半分了。
要知道,他被人找来诬陷张姨娘的时候,可是说好的呀,对方保他无事,然后,再给两百两银子的啊。可到头来,这银子还没有到手,他的小命却先送了?
乍一想到这里,男子将求救的眸光望向了一侧的王嬷嬷……他不想死,他不想死啊!
万万没有想到,段青茗会想到以死要胁的这一招,一侧的刘蓉强忍着身上的难受,朝着段正柔声说道:“老爷,大小姐是千金贵体,审这样的龌龊事情,可是有毁她的清誉的啊……此事,还是交予婢妾来审问吧,横竖的,还妹妹一个清白,也就是了!”
段正听了,刚想说话,只见段青茗朝一侧的宁嬷嬷使了个眼色。宁嬷嬷连忙躬了躬身,朝段青茗说道:“小小姐,您还是听了刘姨娘的话吧,这里,的确不您的久留之地……”
段青茗听了,眸光闪了闪:“嬷嬷此话怎讲?”
宁嬷嬷低下头来,轻声地,却又用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回小小姐的话,这里有不洁的妇人病,您可不能在这种肮脏的地方久留啊!”
段青茗一听,诧然说道:“不可能吧,这里就只有父亲和两位姨娘,怎么会有人生如此不干净的东西呢?”
宁嬷嬷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小姐,您还是回去吧!”
而段正,听了宁嬷嬷的话,朝坐得远远的刘蓉和坐得忐忑的张姨娘望了一眼:“真有这样的事?”
张姨娘闻言,有些茫然地说道:“老爷说什么呢?婢妾没有听懂!”
这下,段正的眼神,落到了一侧的刘蓉身上,眼神也微微有些严厉起来:“有病了,就回自己的院子里歇着,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刘蓉一听,顿时脸色灰白。下面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说下去了!
段青茗望着拖着那男子站在门口的铁峰,再一次挥了挥手:“铁峰,你还不快去将他沉塘?”
铁峰听了,看了段正一眼,段正微微点了点头,铁峰着人拉了那人就走!
刚刚才走出正厅的门口,那男子便鬼哭狼嚎起来:“我是冤枉的啊,我没有和张姨娘有染……”
段青茗轻轻地吐了口气。
他朝着被铁峰拖着,动都动不了半分的男子一眼,款款朝段正施了个礼:“剩下的,还请爹爹您来审问吧,女儿告退了!”
段正朝段青茗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段青茗就带着宁嬷嬷和秋宁,朝着门外走去。
段正朝段青茗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段青茗就带着宁嬷嬷和秋宁,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段正威严的声音:“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子的哭诉,有一声没有一声地传来,大抵是说他如何被人用银子引诱,又是如何诬陷张姨娘之类!
段青茗没有停步,只是快步走了出去……刘蓉,既然,你得了病还不知道收敛,那么,接下来的一个,就轮到你。
刚刚走出院门的时候,月葭迎了上来,朝段青茗施了个礼:“小姐,薛小姐来了。”
薛府一共有三位小姐,可是,只有其中的一位,才会不时地来找段青茗,并关心段青茗。所以,段青茗院子里的丫头都是知道的,只要一说薛小姐来了,就是指薛凝兰。
段青茗一听,立时面露喜色:“薛姐姐来了么?有没有请到院子里去?”
月葭一听,立即笑了起来:“小姐的贵客,我们怎么敢怠慢呢?您尽管放心好了,这薛小姐现在正坐在您的屋子里喝茶呢!”
段青茗听了,伸出指尖,朝月葭的额头用力点了一下,笑嗔道:“你这个鬼丫头!”
月葭笑着躲闪开了,段青茗迈开步子,快步朝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段青茗的身后,有一对深思的眸子,正望着她忽然迅速起来的身影,眸光闪烁之下,带着令人惊心的幽暗光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凝兰几乎是跟着段青茗的步伐来到段府的。
今日,原本是薛老太爷的芒寿之宴,段正和段青茗中途离席,神色凝重,薛凝兰看在眼里,待芒寿之宴一结束,就直奔段府而来了。
段青茗之于薛凝兰的意义和其他人不同。既是挚友,又是姐妹。所以,薛凝兰心里掂记段青茗,生怕她有什么事发生。
段青茗回得屋里来,看到薛凝兰正一边喝着茶,正一边和伤还没有完全好的夏草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什么。
看到段青茗回来,薛凝兰一把拉住她,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个遍,然后,才轻轻地吁了口气:“还好,头发都没少一根。”
段青茗一听,立时啼笑皆非:“你跑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少一根头发?”
薛凝兰“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要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何?”
段青茗扬了扬眉:“我以为,你最起码会告诉我,你是在担心我。”
薛凝兰眼珠儿一转:“你这人,又狡猾又黑心,我才不担心你呢……”
段青茗一听,立时咬牙道:“好好,我既然又黑心,又狡猾,下次若有什么事的时候,你别来找我哭。”
段青茗一边说,一边去挠薛凝兰的痒痒,吓得对方连忙一边躲闪,一边求饶。看到薛凝兰笑得说不出话来,段青茗这才放过了她,恨恨地说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薛凝兰连忙作求饶状:“好,好,我没良心,这总成了吧?”
段青茗绷住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她白了薛凝兰一眼:“这样就想我放过你……哼哼,做梦吧你……”
假装生气,终究是暂时的。两个人很快地坐在一起,开始聊起天来。聊的,都是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薛凝兰坐在段青茗的床上,在和段青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儿:“青茗,你还记得不?上一次,三姨娘受的伤,现在,父亲问遍了太医,全都束手无策,她的脸,是好不了了!”
薛凝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有说不出的悲凉,以及悲哀!
三姨娘固然之可恶,可曾经是父亲疼在手心里的人儿啊,可现在呢?三姨娘才一毁容,父亲竟然连她的房里,都不肯再踏一步了。
眼下的这一段时间,父母情浓,薛夫人的眼里,也都看到了笑容,可是,薛凝兰每每思及三姨娘,还是感觉到一个女人的悲哀。
她,只是一个妾侍,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自己想要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两手倥偬,一无所有。
段青茗倚在红木圈椅上,懒慵的神情,就象一只小小的猫儿,她望着薛凝兰,忽然一笑:“怎么,薛姐姐开始同情起三姨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