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轩和薛宁轩互望一眼,微微一笑:“刘兄!”
刘渊的脸上,也浮现出难得的真诚之色:“两位薛兄好……”
薛凝兰过府之时,并未看到刘渊,此时,她望着刘渊似曾相识的脸庞,恍然道:“刘公子……我在青茗处曾见过你……”
薛凝兰曾经数度去过段府,和刘渊也曾照面,况且,对方是段青茗在意的人,是以,刘渊也深有印象,此时,听薛凝兰说,他也不窘迫,落落大方地说道:“薛小姐说的没错……刘渊回京认亲,不幸被小人暗算,流落街头,幸亏青茗妹妹救了在下一命,所以,在未认亲之前,我便一直住在段府!”
薛凝兰恍然。想必是段青茗先救下刘渊,后刘渊又再救下段誉,所以,就互为兄妹了!
段青茗又趁机说道:“两位薛家哥哥,我刘兄初认亲,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互相关照一下啊!”
要知道,刘家和薛家,全部都是清贵之家,以后的交道,自然不会少。而外传刘直和薛家颇有不睦,段青茗希望,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随着眼前几个少年的长大,而逐渐有所改变!
几个男子一听,顿时神色一肃:“青茗妹妹放心好了,我们会的!”
男儿之诺,一诺千金,既然三个少年都应下了,那么,刘、薛两家的情况应该会大有改观才是!
刘渊心知,薛家原是清流泰斗,又是帝师,刘家的两位公子,皆是长子嫡孙,以及嫡二孙,单单这一层,两人的声望,就远胜于自己,段青茗从中斡旋,全是为了自己以后的仕途啊。想到此,刘渊的心里,原本因为青茗那两句“薛家哥哥”而产生的不悦,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刘渊还欲和几个多聊几句,却听到管家在一旁唤道:“少爷,老爷有请!”
不用问,一定是又有哪一家的贵胄公子来了,刘直这是催他去拜见呢!
刘渊的脸上,顿时现出无奈之色。他望着段青茗,轻声说道:“青茗,你先和薛兄他们说说话,我一会就来!”
在这个当儿,段青茗的手攒得很紧。她的手心里,握着一样东西,握得手心几乎都出了汗,此时,她轻轻地拍在刘渊的背上,缓缓说道:“刘兄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誉儿的!”
雪光,闪着银色的光沫,此时落在刘渊的身上,有什么暗光一闪而逝,而刘渊恍然未觉,只是回过头来,朝薛子轩和薛宁轩以及薛凝兰微微一笑:“两位薛兄,薛二小姐,请恕在下失陪一下!”
三人连忙还礼:“刘兄尽管去忙!”
刘渊又再抚了抚段誉的头,嘱咐了他要听姐姐的话,这才疾步离去了!
段青茗望着刘渊的背影,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凝兰伸出帕子,在段青茗的眼前晃了几下,娇嗔道:“回魂了,回魂了!”
段青茗面色一红,嗔道:“魂又被你吓跑了!”
几人中,薛子轩最懂得人情世故,见到这情形,不由地问道:“青茗妹妹,你在担心刘兄?”
段青茗也不瞒他,只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大薛哥哥你想一下啊,刘丞相高调认亲,还许刘兄嫡长子的身份,今日的场景如此隆重,定然有人不喜,所以,想要对付刘兄的人,定然不在少数。而今日,宾客齐聚,又是刘兄认亲的第一天,想来那些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让刘兄居于嫡长子之位的,所以,青茗心中甚是担忧!”
薛宁轩向来侠义心肠,段青茗是她妹妹的闺蜜,刘渊又曾经救过段誉。他一听段青茗的话,立时拍着胸脯说道:“青茗妹妹你放心好了,只要刘兄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然而,段青茗却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行,此事,薛二哥哥不能出面!”
薛宁轩一听,立时急了,他一双俊眸一瞪,朝着段青茗急道:“你在怀疑小薛哥哥的能力?”
薛宁轩粗心,薛子轩却是心细如发,他扯了薛宁轩一把,低声斥道:“二弟,别闹了,你小心会越帮越忙!”
薛宁轩一听,更加不解了:“我看那刘渊,也算是一条汉子,难道就任由那些宵小给他小鞋子穿?”
薛子轩低声说道:“你想想啊,那人若想暗算刘兄,必定无所不用其极。你若出面帮他,只能给他带来麻烦……”
薛宁轩虽然粗心,可毕竟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对于这些内宅里的尔虞我诈,自然能详于耳,闻言,顿时明白了其中的:“你的意思是说,别人会拿这个作为中伤刘兄,说他勾结外人,从面给刘丞相留下不好的印象?”
薛子轩笑道:“你知道就好了!”
薛凝兰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哎,真想不到,这堂堂的丞相府,也有此等龌龊事情!”
段青茗握紧了薛凝兰的手,微笑道:“薛姐姐,只要有太阳的地方,就会有阴影,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薛凝兰苦笑了一下:“我只希望息事宁人,平安度日罢了!”
段青茗握紧了薛凝兰的手,却没有说话!
世间事,并非你不争,就无人与你争,亦并非你不斗,阴谋就会绕道而行。事实上,常人之中的尔虞我诈,就如光和影的存在一般,相互依存,人之初,性本善。随着年纪的增加,灵台生暗,人心变得复杂,贪欲横生,便有了无数的争斗根源所在!
薛子轩看到薛凝兰面色沉重,忽然转了话题,转而望着段青茗:“可是,这事青茗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是不是?”
段青茗淡淡一笑:“无所谓理或者不理,我只知道,想要算计刘兄的人,必定会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了段青茗的话,再看看她宇眉间的冰雪颜色,薛子轩知道,段青茗就是那样的人,只要是她在乎的,她必定会维护到底,绝不妥协!
而薛宁轩的眼里,则泛出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光芒……今日,丞相府里,可有热闹好看了!
再说刘渊急步赶回到刘直的身边时,正看到刘直和一个年约四旬的男子在寒喧什么。
乍一看到刘渊急步而来,刘直连忙招呼他过来:“渊儿,快来拜见你陈伯伯,还有陈伯伯的公子!”
刘渊一听,低头便拜:“渊,见过伯父,见过陈兄!”
那位被称做陈伯伯的男子,和刘直一般,有着一张长年养尊处优的俊脸。虽然,他两鬓星星,可是,却丝毫都不减他身上那种成熟的魅力。那男子的身边,站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子。两个长着极基相似的五官,搭眼一看,就知道是父子。
那位陈伯伯看到刘渊,微微一笑:“刘贤侄果然一表人才,也不枉刘贤弟如此珍而重之!”
刘听了,哈哈大笑。最后,引着那父子二人,朝席间走去!
再次回到迎接宾客的厅堂门前,刘直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听管家说,你方才去找那个姓段的女娃子?”
刘渊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刘直,是以,坦言道:“儿担心他们姐俩第一次过府,颇有不惯,是以上前问候了几句!”
刘直的脸上,一直带着得体而威严的笑意,他没有去看刘渊,只淡淡地说道:“离他们远些,否则,于你有百害而无一益!”
刘渊听了,静静道:“爹爹是让孩儿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敬而远之?”
刘直的眸光微微沉了一下,眉峰也紧紧地蹙了起来:“段家小姐救你之事,为父自会处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
刘渊一听,哑然失笑道:“爹爹的意思是,要孩儿关闭四门,与世隔绝?”
刘直难得地看了刘渊一眼,又说道:“为父近日准备为你订亲说合,对方门第甚高,所以,你要节制好自己的言行,莫令为父的失望!”
刘渊的脸色难看起来:“爹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儿只希望,孩儿的婚姻大事,有父之命,亦有母之命……”
听了刘渊的话,刘直神色一厉。然而,不知想到什么,终于隐忍下来:“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吧,为父的答应你,若你母亲不同意的事情,为父的,绝对不做就是……”
刘渊微微低下头去,垂下的眸光,掩盖住了他复杂的情绪,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说了句:“母亲含辛茹苦,育我半生,母亲之恩,孩儿不敢忘……”
薛凝兰只顾着和段青茗说话,忽然相府的丫头来请,原来,说话间,入席的时间已经到了。
在征得了段青茗的同意之后,薛子轩,薛宁轩两兄弟带上段誉一起走了,眼下,只剩下段青茗和薛凝兰还留在原处!
薛凝兰望着站在宴席的尽头,满脸雍容华贵的丞相夫人,以及站在她的身边,殷勤地迎接宾客的两位刘小姐,蓦地一拉段青茗的手,说道:“依我看啊,那个什么夫人的,不会放过刘渊,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段青茗惊异于薛凝兰敏锐的观察力,恍然想起,薛凝兰长大那样的高门贵第里,什么样的伎俩没有看过?她至所以不斗,并不是不会,只是不屑。所以,自己的处境,她还真的看得非常的清楚!
段青茗从来不会隐瞒薛凝兰任何事,此时,她微一摊手,苦笑道:“不瞒你说,这事,我早就预料到了!”
薛凝兰有些担忧地说道:“傻丫头,那你为何还要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