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一句话,炎凌宇足足忍了一下午,夏草儿被罚在门外等段青茗等了一下午。现在段青茗回来了,炎凌宇可不得好好给她算一下总帐么。
总之,这一次,段青茗可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其实,说穿了,这一番话,重点的两个字,就在“不行”上面。你想啊,三皇子殿炎凌宇殿下,向来心高气傲,从不吃亏,哪里能容得下别人说他“不行”呢?
无论行为不行,还是议论不行,但凡涉及到“不行”两字的,绝对是和三皇子殿下八杆子打不着的东西!
所以,问题就出现在这里,炎凌宇若是再敢去找段青茗,就是承认了自己不能忍!这个“不能忍”就是不行!
若是炎凌宇再找人扶他上净房的话,是证明他“忍功”不行。这个不行,也还是不行!
若真如段青茗所说,炎凌宇在床上“解决”的话,你除了能说他“忍功”不行之外,还能说出许多的诸如此类的不行。这个“不行”才真是要了人命的啊,所以,向来好面子的炎凌宇,也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虽然明知道自己被段青茗恶整了。可是,炎凌宇还是乖乖地躺在床上,足足等了一下下午的时间!
段青茗当然可以想得出炎凌宇被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的精彩表情。她更加知道,凡事都要有个度,不可太过,此时的炎凌宇,已经濒临于发作的边缘,自然不能再惹了。否则,真有她的苦头吃了!
想到这里,段青茗强忍住笑,招呼夏草儿上来,两个人从床上一左一右地把炎凌宇扶起,然后,搀着他,慢慢地朝净房走去。
炎凌宇的伤在胸口,可因为刚刚拔完毒的原因,不能枉动,因为,只要略动真气,这毒,就会卷土重来,今日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
所以,这也是炎凌宇乖乖地躺着,不能动,也不敢动的最重要的原因!
一路上,冰雪刚过,大地积雪,而雪后的路上,极滑。炎凌宇小心地向前走着,还不忘记拿眼瞪着段青茗,冷哼道:“你放心,如你所想,我向来忍功了得,莫说一个下昼,即便再忍两个时辰也没问题。”
段青茗心知自己已经触到这位爷的逆鳞。再争论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反正,她想要整炎凌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也就见好就收了:“三皇子殿下天赋异秉,小女子自愧不如。”
什么叫天赋异秉啊?这个段青茗,莫不是又在骂他不是人?
炎凌宇恨恨的瞪了段青茗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从净房里回来,炎凌宇整个人舒服地摊在床上,开始指东划西。而且,每一样,都指定要段青茗去做!
明明知道,这位爷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可段青茗偏偏不能反驳。这样一来,可真苦了段青茗了。
要知道,那位“爷”可不是一般的能折腾。可以说,在从净房里回来的两个时辰之内,他简直可以用“坐宁不安”来形容了!
这位“爷”啊,可真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满意。
这不,一会儿,他嫌灯光暗了一些,要加蜡烛;一会儿,又嫌躺着不舒服了,要坐起来;才坐了一下,又嫌枕头高了,得换个矮的;枕头刚刚换好,这一会儿,他又嫌被子薄了,说是怕冷。
段青茗无奈,就叫人拿了自己床上的被子过来,小心地盖到炎凌宇的身上,心想,这下,这位爷,应该能消停了吧?
可是,那厚厚的被子,刚刚盖到炎凌宇的身上,可才过一会儿,问题又来了,原来,这位“爷”动了两下,觉得这被子啊,暖是够暖了,又盖在身上,却是太重了,这不,他刚刚又吵着,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段青茗从一进门到现在,这位“爷”就没有一刻的消停。于是,在吩咐将他床上的被子,减到只剩下一床的时候,段青茗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了。她再也顾不得许多,“霍”地站起身来,双手一叉腰,脸色一黑,柳眉倒竖地朝炎凌宇喝道:“三皇子殿下,我希望你能明白,这里不是你的皇宫,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你想找多少个人侍候你,都是手到擒来……你身上盖的,已经是我带来的全部被子。现在,给了你,我今晚都不知道怎么睡。可你倒好,不知感恩不说,还在这里嫌三嫌四,挑肥拣瘦。好,既然我无论怎么做,你都不满意的话,那么,现在,我不伺候了,麻烦你回到你自己的宫殿里去,爱怎么地就怎么地。”
明亮的灯光,映着段青茗气的鼓鼓的脸。给她原本冰玉色的脸,染上淡淡的红晕,由炎凌宇的位置望去,只看到她完美的侧脸,还有宇眉之间说不出的羞恼之意!那样的段青茗,无异是陌生的,可也是真实的,看在炎凌宇的眼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美得实在,美得令人收不回眼神!
炎凌宇静静地看着,心里的郁闷之气,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迎着段青茗灼灼的眸光,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闷闷地说道:“那个……这被子是真的重嘛,压得我胸口都发闷了……你也是的,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嘛,你看看,你都出去了一个下昼,我都没说什么不是……”
顿了顿,炎凌宇脸上的不自在散去,忽然换上了一抹说不出的恼怒之意,他直视着段青茗,蓦地拔高了音调,说道:“好了嘛,都是我不好,我怎么看都不该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倒好,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到嫌弃起我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明明是他无理取闹,到了最后,又成了她的错了?
段青茗几乎气结。她有些啼笑皆非地望着炎凌宇,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是故意的……我不管了。”
说完,段青茗身体一转,就朝门外走去。
然而,她才跨出两步,身后传来炎凌宇有些僵硬的声音:“站住。”
段青茗站住,却不回头,她只望着门外,用毫无情绪的声音,淡淡说道:“三皇子殿下想再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说我不会伺候人也好。这些,我都认了,可是,我想警告你的是,你若再无理取闹,拿我开心的话,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身后,寂然无声。
过了半晌,才传来炎凌宇讷讷的声音:“那个……我饿了。”
这下,段青茗再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人家饿了,总不能不管吧?少不得,又要落下一个想饿死他的罪名了!
于是,段青茗想了想,就重新回过头来,令人传膳,又陪着炎凌宇吃了一些清淡的饭菜。等到那位爷吃饱,喝足,完全消停下来之后,已经是二更天的时间了!
今天的一天,过得实在惊险,是以,段青茗也觉得困了。她服侍炎凌宇服下药,又仔细地交待了一番守夜的丫头,这才准备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然而,正在这时,一个黑暗,从半开的窗子里犹如闪电一般疾射而来!
段青茗一惊之下,只见一道剑光,已经砍向了她的面门!
段青茗吓得忘记了怎么闪躲。眼看着,她就要被那男子挟持在手里!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忽然闪电般地跃起,他一把抽出放在枕边的长剑,凌空一指,朝着黑衣的男子迎面斩来!
剑光,犹如一道剑网一般,在飘摇的烛光下闪动着森森的光芒。段青茗被人蓦地拉开,待她一个踉跄站稳之后,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形!
那个刚才明明病弱至极的人,此时,却犹如鹰隼一般,眼光灼灼地望着那个破窗而入的黑衣人,整个人,犹如利剑之光,令人烈烈不敢仰视。
那个黑衣人望着炎凌宇,再看看炎凌宇的怀里,那个安静得有些反常的段青茗,眸子里的光,流转了一下,然后,倒持长剑,再一次朝着炎凌宇劈空斩来!
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可以趁着炎凌宇卧病在床的时候,取他性命,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次失手!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若是这次再给炎凌宇走脱了,那么,他的报复,没有人能承受得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炎凌宇这种可怕的角色!
段青茗被炎凌宇轻轻地、却又迅速地推到在一侧,他转身,看也不看地持剑迎了上去!
满室,剑光灼灼,风声,喝斥声,还有刀剑的碰撞声,“叮叮”来去,在这个不大的室内,零乱地响起。就在那个蒙面的黑衣人被炎凌宇逼得倒退几步的时候,敞开的窗口处,紧接着,又跳了几个黑衣人进来!
这些黑衣人,颀长、利落,全部黑巾蒙面,没有一丝的表情。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只要一看准了目标,就会不顾生死,不计代价地上前,直到将对方杀死为止!
几个黑衣人围着炎凌宇,也不说话,举剑就砍。然而,炎凌宇利落得惊人,通常,那剑还没有砍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经快速地避开,回剑招架之下,就会有惨叫声传出。
如此几招过后,那些黑衣人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见当前的一个黑衣人,虚晃一招,转而举剑朝着站在一侧的段青茗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