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听了段青茗的话,立马点头:“大小姐请放心,老夫现在就帮他们诊治!”
周太医说罢,连忙上前,替老李头的家人一一诊脉。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思忖之色,连连摇头:“奇怪啊,这事,还真的是奇了怪了!”
听了周太医的话,段青茗心里一跳,问道:“周太医,还请明言!”
周太医似在苦思什么,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答道:“老李头的儿子、老婆,乃至几个孩子的脉象里,都没有连枝草的毒性!”
段青茗被周太医的话给弄懵了。她是要周太医帮这老李头的家人诊治,是否感染瘟疫,可是,这周太医却说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出来!
段青茗微微愣了一下,她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感觉到,周太医的这话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于是,她连忙上前两步,轻声追道:“连枝草?民间传言,长在山野荫深处,双生双枝的连枝草?”连枝草,段青茗自然是识得的。可是,这老李头一家身体里有没有连枝草的毒性,又和周太医正在诊治的瘟疫,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太医解释道:“是的,这连枝草,多生于山涧之间有的阴暗之地,天性带寒。所以,人们经常在夏日采来,用来驱暑消夏天,昨天,我在验二旦子娘和和老李头的时候,都发现他们的身体里,都带有连枝草的毒性,可是,他们的家人身上,却一丝没有!”
要知道,这连枝草,虽然用于消暑。可是,多食成毒。看来,这老李头和二旦子的娘之死,和这连枝草,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段青茗心中一动,忽然出声问道:“这瘟疫和这连枝草,有什么关系么?”
周太医看了段青茗一眼,这才缓缓解释道:“原本这瘟疫就来得非常的奇怪,而且,传染性好象并不强,于是,老夫就有所怀疑。于是,老夫就拿着二旦子娘的病因,研究了个透,最终发现,她的脉象里,和老李头一般,有着过量的连枝草毒性!”
看到段青茗似是不明白,周太医又说道:“要知道,这药膳同类,都是相生相克。这连枝草,原就是至阴至寒的东西,食多成滞。而且,他有一样,若是碰到了至热至暑的膳食之后,那么,就会火热交加,加快猝死!”
听了周太医的话,老李头一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李头的儿子铁柱子站了出来,他朝段青茗作了个揖,说道:“回大小姐的话,这连枝草,是我爹每年夏天都会采,可是,我家从来没有煲过的呀!”
要知道,连枝草虽然老李头每年都采,可是,因为这连枝草极是难得,再加上可以换钱,所以,这些庄民们,都将采来的连枝草拿去换了银子了,卖给那些愿意出钱,而不愿意出力的管事之类,或者药材铺里!
听了老李头的话,段青茗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周太医的意思是说,二旦子的娘,还有这个老李头,可能都并非死于瘟疫,而是另有他因?”
若这样的话,那么,就是他人下手的可能性比较大了。也就是说,这庄子里,传染瘟疫的事情,本来就是子虚乌有!
想到这里,段青茗轻声说道:“周太医,此事,可是事关我段府的声誉,以及庄子里的数面之众的安全,还请周太医能及早找出病因,平息谣言!”
周太医有些感激地看了段青茗一眼……原来,这诊病的是他,这说出“瘟疫”二字的,也是他,可现在,事情另有他因,此时。这个段大小姐,不但不趁机怪罪,而且还帮他推卸责任,若是他不找出病因的话,莫要说对不起别人,就是眼前这个和段正一般磊落直性、善解人意的段大小姐,都是对不住的啊!
周太医说道:“大小姐请放心好了,这事,包在老夫身上!”
段青茗听了周神医的话,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她这才站直身体,临了,还不忘记嘱咐周太医道:“周太医,这件事,在没有明确的答案之前,只能是你知我知,切不可传给外人,你明白么?”
周太医看到段青茗的神色并不寻常,只正色答道:“大小姐请放心好了,老夫以人品担保,这事,你知我知,绝对不会传给第三个人听!”
段青茗微微一笑,眼神却清爽:“周太医的人品,是用来救死扶伤的,可不是和小女子打赌用的,若是家父知道的话,一定会责怪青茗得失了老爷子您的……”
段青茗的话,将段正和周太医的距离,又再拉近了一些。周太医微微一笑:“大小姐如此说,老夫就彻底放心了!”
因为里正等人惧怕瘟疫,所以,离周太医的距离较远。而夏草儿,乍一看到周太医前来,段青茗神色有异,她就已经机灵地往前一站,看住了包括里正一行的所有人的行动!
再加上铁峰人长得威武,又是带刀的侍卫,里正等人,皆不敢上前。
此时,听得段青茗和周太医有说有笑,里正不由地跨前一步,叫了一声:“周太医,情况如何?这院子,是封,还是不封?”
里正不问老李头一家,是否被传染,只问这院子封与不封。这话,表面听来,并无什么不妥,可是,你若再思忖一下,便知道他说得十分的狡诡……他这是在拿话堵段青茗呢!
若周太医说病人染上了瘟疫的话,那么势必就要封院,到时,若是段青茗阻止封院。这庄子里的庄农,自然会痛恨段青茗!
若是周太医袒护段青茗,不同意封院,那么,若有什么事的话,周太医则和段青茗同罪,横竖的,这些庄民的责问,就再也问不到他这个里正的身上去了!
自然的,若是周太医说病人并没有传染到老李头一家。那么,院子不封,以后若有什么冬瓜豆腐的,自然是因为周太医医术不精,自然的,也不管他一钱银子的事了!
段青茗听了里正的话,当下就明白了他的阴暗用心。她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只听周太医说道:“老夫向来只管诊脉医病,这院子封与不封,可事关大小姐和里正你的事情,你如此问老夫,可是有忤常理的呀!”
听得周太医的话,里正暗暗地咬牙:“这个老匹夫!”
看到段青茗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他连忙讪笑道:“周太医哪里的话,是在下心急说错了话……请问,这老李头一家,可传染得瘟疫否?”
周太医捋了捋自己的白须,这才缓缓说道:“不得不说,这场病看似来势汹汹。沾者即死,可是,有一点,却是十分的蹊跷。那就是,他们的家人,暂时看不出有什么被传染的痕迹!”
听了周太医的话,里正暗暗骂周太医老奸巨滑,滑不溜秋。可是,他的面上,却一点都不敢显现出来,只是微微一笑:“既如此,这院子,就暂且不封了罢!还请周太医多帮他们诊治几次,以防失误……”
里正说完,又走到段青茗的面前,一揖到地:“既然周太医诊断无事,大小姐说不封这院子,就暂且不封了吧?”
说完,就带着他带来的汉子们,走了!
因为距离远,所以,方才段青茗和周太医的话,并未传到身后的那些人耳里去!此时,人群之中的汉子们,都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段青茗以及周太医,有一抹莫名的愤恨,一闪而过!
段青茗定定地站着,望着里正一行的背影,一句话都不说!
这边,铁柱子一家看到院子不用封了,个个都上得前来,和段青茗磕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要知道,这院子若是封掉的话,他们一家,即便是没有染上瘟疫,那么,也再没有出头的一天了!
而今,可是段青茗救了他们一家!
段青茗静静地站着,小小的身影渊停峙岳。她望着铁柱子一家,淡淡地说道:“这瘟疫没有传染,实是李家的幸事。老李头为我段府辛苦半生,我作为主人的,自然庇佑他的家人安全!”
说完,朝夏草儿使了个眼色。夏草儿会意,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老李头老婆的手里,说道:“这是大小姐给的,用来安葬老人家的身后事吧……”
那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之多。按照当时的市价,一两银子,换一千二百个大钱的话,这十两银子,可足足有一万二千个大钱之多了!
而这些庄户人家,长年辛劳,所得者,不过一年二、三两之多,这十两银子,难得一见的巨款啊。这下,老李头的丧事,再不用东挪西借了。而且,说不得,还有余钱,给孙子请个先生,教书识字呢!
老李头的手握银子,立时跪下来,她面带感激,不断地朝着段青茗磕头:“多谢大小姐,多谢了……”
夏草儿想起铁柱子媳妇的话,心里犹自不愤,只淡淡地说道:“只要你们分清谁是真好人,谁是真坏人,也就是了!”
听得出夏草儿的言外之意,铁柱子的媳妇朝段青茗跪了下来,她有些羞愧地说道:“民妇乡野之人,见识粗浅,还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民妇一般见识!”
听了铁柱子媳妇的话,段青茗不由地扬了扬眉……单单凭这铁柱子媳妇的一番话,就令人刮目相看。很明显,这个铁柱子的媳妇,并不是个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