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经》上品)释名:人 (音参。或省作 )、黄参(《吴普》)、血参(《别录》)、人衔(《本经》)、鬼盖(《本经》)、神草(《别录》)、土精(《别录》)、地精(《广雅》)、海腴、皱面还丹(《广雅》)。
时珍曰∶人KT 年深,浸渐长成者,根如人形,有神,故谓之人 、神草。 字,从,亦浸渐之义。 ,即浸字,后世因字文繁,遂以参星之字代之,从简便尔。然承误日久,亦不能变矣,惟张仲景《伤寒论》尚作KT 字。《别录》一名人衔衔乃 字之讹也。其成有阶级,故曰人衔。其草背阳向阴,故曰鬼盖。其在五参,色黄属土,而补脾胃,生阴血,故有黄参、血参之名。得地之精灵,故有土精、地精之名。《广五行记》云∶隋文帝时,上党有人宅后每夜闻人呼声,求之不得。去宅一里许,见人参枝叶异常,掘之入地五尺,得人参,一如人体,四肢毕备,呼声遂绝。观此,则土精之名,尤可证也。《礼斗威仪》云∶下有人参,上有紫气。《春秋运斗枢》云∶摇光星散而为人参。人君废山渎之利,则摇光不明,人参不生。观此,则神草之名,又可证矣。
集解:《别录》曰∶人参生上党山谷及辽东,二月、四月、八月上旬采根,竹刀刮,曝干,无令见风。根如人形者,有神。
普曰∶或生邯郸,三月生叶小锐,枝黑茎有毛。三月、九月采根。根有手足、面目如人者神。
弘景曰∶上党在冀州西南,今来者形长而黄,状如防风,多润实而甘。俗乃重百济者,形细而坚白,气味薄于上党者。次用高丽者,高丽地近辽东,形大而虚软,不及百济,并不及上党者。其草一茎直上,四、五叶相对生,花紫色。高丽人作《人参赞》云∶三桠五叶,背阳向阴。欲来求我, 树相寻。 ,音贾,树似桐,甚大,附广则多生,采作甚有法。今近山亦有,但作之不好。
恭曰∶人参见用多是高丽、百济者,潞州太行紫团山所出者,谓之紫团参。
保升曰∶今沁州、辽州、泽州、箕州、平州、易州、檀州、幽州、妫州、并州并出人参,盖其山皆与太行连亘相接故也。
曰∶新罗国所产者,有手足,状如人形,长尺余,以杉木夹定,红丝缠饰之。又沙州参,短小,不堪用。
颂曰∶今河东诸州及泰山皆有之,又有河北榷场及闽中来者,名新罗人参,俱不及上党者佳。春生苗,多于深山背阴,近 漆下湿润处。初生小者三、四寸许,一桠五叶;四、五年后生两桠五叶,未有花茎;至十年后生三桠;年深者生四桠,各五叶。中心生一茎,俗名百尺杵。三月、四月有花,细小如粟,蕊如丝,紫白色。秋后结子,或七、八枚,如大豆,生青熟红,自落。根如人形者,神。泰山出者,叶干青,根白,殊别。江淮间出一种土人参,苗长一、二尺,叶如匙而小,与桔梗相似,相对生,生五、七节。根亦如桔梗而柔,味极甘美。秋生紫花,又带青色。春秋采根,土人或用之。相传欲试上党参,但使二人同走,一含人参,一空口,度走三、五里许,其不含人参者,必大喘;含者气息自如,其人参乃真也。
宗 曰∶上党者,根颇纤长,根下垂,有及一尺余者,或十歧者,其价与银等,稍为难得。土人得一窠,则置板上,以新彩绒饰之。
嘉谟曰∶紫团参,紫大稍扁;百济参,白坚且圆,名白条参,俗名羊角参;辽东参,黄润纤长有须,俗名黄参,独胜;高丽参,近紫体虚;新罗参,亚黄味薄。肖人形者神;其类鸡腿者,力洪。
时珍曰∶上党,今潞州也。民以人参为地方害,不复采取。今所用者皆是辽参。其高丽、百济、新罗三国,今皆属于朝鲜矣。其参犹来中国互市。亦可收子,于十月下种,如种菜法。
秋冬采者,坚实;春夏采者,虚软,非地产有虚实也。辽参,连皮者,黄润色如防风;去皮者,坚白如粉;伪者,皆以沙参、荠 、桔梗采根造作乱之。沙参,体虚无心而味淡;荠 ,体虚无心;桔梗,体坚有心而味苦;人参,体实有心而味甘,微带苦,自有余味,俗名金井玉阑也。其似人形者,谓之孩儿参,尤多赝伪。宋苏颂《图经本草》所绘潞州者,三桠五叶,真人参也;其滁州者,乃沙参之苗叶;沁州、兖州者,皆荠 之苗叶。其所云江淮土人参者,亦荠 也。并失之详审。今潞州者尚不可得,则他处者尤不足信矣。近又有薄夫以人参先浸取汁自啜,乃晒干复售,谓之汤参,全不任用,不可不察。考月池翁讳言闻,字子郁,衔太医吏目。尝着《人参传》上、下卷甚详,不能备录,亦略节要语于下条云耳。
修治:弘景曰∶人参易蛀 ,唯纳新器中密封,可经年不坏。
炳曰∶人参频见风日则易蛀,惟用盛过麻油瓦罐,泡净焙干。入华阴细辛与参相间收之,密封,可留经年。一法∶用淋过灶灰,晒干罐收亦可。李言闻曰∶人参生时背阳,故不喜见风日。凡生用宜 咀;熟用,宜隔纸焙之,或醇酒润透 咀、焙熟用,并忌铁器。
根气味:甘,微寒,无毒。《别录》曰∶微温。普曰∶神农∶小寒;桐君、雷公∶苦;黄帝、岐伯∶甘,无毒。
元素曰∶性温,味甘、微苦,气味俱薄,浮而升,阳中之阳也。又曰∶阳中微阴。
之才曰∶茯苓、马蔺为之使,恶溲疏、卤碱,反藜芦。一云∶畏五灵脂,恶皂荚、黑豆,动紫石英。
元素曰∶人参得升麻引用,补上焦之元气,泻肺中之火;得茯苓引用,补下焦之元气,泻肾中之火。得麦门冬则生脉;得干姜,则补气。
杲曰∶得黄 、甘草,乃甘温除大热,泻阴火,补元气,又为疮家圣药。
震亨曰∶人参入手太阴。与藜芦相反,服参一两,入黎芦一钱,其功尽废也。
言闻曰∶东垣李氏理脾胃,泻阴火,交泰丸内用人参、皂荚,是恶而不恶也。古方疗月闭四物汤加人参、五灵脂,是畏而不畏也。又疗痰在胸膈,以人参、黎芦同用而取涌越,是激其怒性也。此皆精微妙奥,非达权衡者不能知。
主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本经》)。疗肠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胁逆满,霍乱吐逆,调中,止消渴,通血脉,破坚积,令人不忘(《别录》)。主五劳七伤,虚损痰弱,止呕哕,补五脏六腑,保中守神。消胸中痰,治肺痿及痫疾,冷气逆上,伤寒不下食,凡虚而多梦纷纭者加之(甄权)。止烦躁,变酸水(李)。消食开胃,调中治气,杀金石药毒(大明)。治肺胃阳气不足,肺气虚促,短气少气,补中缓中,泻心、肺、脾、胃中火邪,止渴生津液(元素)。治男妇一切虚证,发热自汗,眩晕头痛,反胃吐食, 疟,滑泻久痢,小便频数淋沥,劳倦内伤,中风中暑,痿痹,吐血、嗽血、下血,血淋、血崩,胎前、产后诸病(时珍)。
发明:弘景曰∶人参为药切要,与甘草同功。
杲曰∶人参甘温,能补肺中元气,肺气旺则四脏之气皆旺,精自生而形自盛,肺主诸气故也。张仲景云∶病患汗后身热、亡血、脉沉迟者,下痢身凉、脉微、血虚者,并加人参。
古人血脱者益气,盖血不自生,须得生阳气之药乃生,阳生则阴长,血乃旺也。若单用补血药,血无由而生矣。《素问》言∶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故补气须用人参,血虚者亦须用之。本草十剂云∶补可去弱,人参、羊肉之属是也。盖人参补气,羊肉补形,形气者,有无之象也。
好古曰∶洁古老人言∶以沙参代人参,取其味甘也。然人参补五脏之阳,沙参补五脏之阴,安得无异?虽云补五脏,亦须各用本脏药相佐使引之。
言闻曰∶人参生用气凉,熟用气温;味甘补阳,微苦补阴。气主生物,本呼天;味主成物,本呼地。气味生成,阴阳之造化也。凉者,高秋清肃之气,天之阴也,其性降;温者,阳春生发之气,天之阳也,其性升。甘者,湿土化成之味,地之阳也,其性浮;微苦者,火土相生之味,地之阴也,其性沉。人参气味俱薄。气之薄者,生降熟升;味之薄者,生升熟降。如土虚火旺之病,则宜生参,凉薄之气,以泻火而补土,是纯用其气也;脾虚肺怯之病,则宜熟参,甘温之味,以补土而生金,是纯用其味也。东垣以相火乘脾,身热而烦,气高而喘,头痛而渴,脉洪而大者,用黄柏佐人参。孙真人治夏月热伤元气,人汗大泄,欲成痿厥,用生脉散,以泻热火而救金水。君以人参之甘寒,泻火而补元气;臣以麦门冬之苦甘寒,清金而滋水源,佐以五味子之酸温,生肾精而收耗气。此皆补天元之真气,非补热火也。白飞霞云∶人参炼膏服,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凡病后气虚及肺虚嗽者,并宜之。若气虚有火者,合天门冬膏对服之。
正误: 曰∶夏月少使人参,发心 之患。
好古曰∶人参甘温,补肺之阳,泄肺之阴。肺受寒邪,宜此补之;肺受火邪,则反伤肺,宜以沙参代之。
王纶曰∶凡酒色过度,损伤肺肾真阴,阴虚火动,劳嗽吐血、咳血等证,勿用之。盖人参入手太阴能补火,故肺受火邪者忌之。若误服参、 甘温之剂,则病日增;服之过多,则死不可治。盖甘温助气,气属阳,阳旺则阴愈消;惟宜苦甘寒之药,生血降火。世人不识,往往服参、 为补,而死者多矣。
言闻曰∶孙真人云∶夏月服生脉散、肾沥汤三剂,则百病不生。李东垣亦言生脉散、清暑益气汤,乃三伏泻火益金之圣药,而雷 反谓发心 之患非矣。 乃脐旁积气,非心病也。
人参能养正破坚积,岂有发 之理?观张仲景治腹中寒气上冲,有头足,上下痛不可触近,呕不能食者,用大建中汤,可知矣。又海藏王好古言人参补阳泄阴,肺寒宜用,肺热不宜用。
节斋王纶因而和之,谓参、 能补肺火,阴虚火动失血诸病,多服必死。二家之说皆偏矣。
夫人参能补元阳,生阴血,而泻阴火,东垣李氏之说也明矣。仲景张氏言∶亡血血虚者,并加人参;又言∶肺寒者,去人参,加干姜,无令气壅。丹溪朱氏亦言虚火可补,参、 之属;实火可泻,芩、连之属。二家不察三氏之精微,而谓人参补火,谬哉。夫火与元气不两立,元气胜则邪火退。人参既补元气而又补邪火,是反复之小人矣,何以与甘草、苓、术谓之四君子耶?虽然,三家之言不可尽废也。惟其语有滞,故守之者,泥而执一,遂视人参加蛇蝎,则不可也。凡人面白、面黄、面青黧悴者,皆脾、肺、肾气不足,可用也;面赤、面黑者,气壮神强,不可用也。脉之浮而芤、濡、虚、大、迟缓无力,沉而迟、涩、弱、细、结、代无力者,皆虚而不足,可用也;若弦长紧实、滑数有力者,皆火郁内实,不可用也。洁古谓喘嗽勿用者,痰实气壅之喘也;若肾虚气短喘促者,必用也。仲景谓肺寒而咳勿用者,寒束热邪壅郁在肺之咳也;若自汗恶寒而咳者,必用也。东垣谓久病郁热在肺勿用者,乃火郁于内宜发不宜补也;若肺虚火旺,气短自汗者,必用也。丹溪言诸痛不可骤用者,乃邪气方锐,宜散不宜补也;若里虚吐利及久病胃弱虚痛喜按者,必用也。节斋谓阴虚火旺勿用者,乃血虚火亢能食,脉弦而数,凉之则伤胃,温之则伤肺,不受补者也。若自汗气短,肢寒脉虚者,必用也。如此详审,则人参之可用不可用,思过半矣。机曰∶节斋、王纶之说,本于海藏王好古,但纶又过于矫激。丹溪言虚火可补,须用参、 。又云阴虚潮热,喘嗽吐血,盗汗等证,四物加人参、黄柏、知母。又云好色之人,肺肾受伤,咳嗽不愈,琼玉膏主之。又云肺肾虚极者,独参膏主之。是知阴虚劳瘵之证,未尝不用人参也。节斋,私淑丹溪者也,而乃相反如此。斯言一出,印定后人眼目。凡遇前证,不问病之宜用不宜,辄举以借口。致使良工掣肘,惟求免夫病家之怨。病家亦以此说横之胸中,甘受苦寒,虽至上呕下泄,去死不远,亦不悟也。古今治劳莫过于葛可久,其独参汤、保真汤,何尝废人参而不用耶?节斋之说,诚未之深思也。杨起曰∶人参功载本草,人所共知。近因病者吝财薄医,医复算本惜费,不肯用参疗病,以致轻者至重,重者至危。然有肺寒、肺热、中满、血虚四证,只宜散寒、消热、消胀、补营,不用人参,其说近是;殊不知各加人参在内,护持元气,力助群药,其功更捷。若曰气无补法,则谬矣。古方治肺寒以温肺汤,肺热以清肺汤,中满以分消汤,血虚以养营汤,皆有人参在焉。所谓邪之所辏,其气必虚。又曰养正邪自除,阳旺则生阴血,贵在配合得宜尔。庸医每谓人参不可轻用,诚哉庸也。好生君子,不可轻命薄医,医亦不可计利不用。书此奉勉,幸勿曰迂。
附方:旧七,新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