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瞷氏宗人三百余家,豪猾,二千石莫能制,于是刘启乃拜都为济南太守。”
——司马迁《史记•;;酷吏列传》
转眼到了溽暑难耐的五月。
这一日,日头已然西斜,却仍是火伞高张,流金铄石,直烤得道路灼脚,草木打蔫——正应了那句“西斜热,出炉铁”的老话。
通往济南的官道上,二十多个官兵,正押着两辆木笼囚车艰难躜行。前面的囚车木笼中,站着一名衣衫破烂的年轻女犯。她披散着头发,满脸汗垢,却神情刚毅,双目开阖间,闪熠出无比愤慲。另一囚车木笼中,是个少年,不过十七八岁,也是一身破衣。囚车后面,跟着一条红黄色狼狗,它紧盯着少年。再后,远远坠着一骑驴的年轻男子,看似不经意的样子。
薰蒸中,官兵们走得甚是辛苦,个个热汗横流,疲惫不堪。有的倒提了兵刃,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有的在路边寻块石头坐下,喝去皮囊中最后的几滴水;有的步履蹒跚,趁势倒在路边,骂道:“这般天热,兀的晒杀人!”
一名骑马的队率,拿着藤条来回撵着他们。这小小的长官,不过统领二三十名兵士,却也作威作福。一边劈头盖脸打去,一边吼道:“这是钦犯,不能出些许差迟,不然全都没有命!”
挨了抽打的官兵,往前跑几步。数中一个分说:“都是爷娘生的,不在早晚凉快时赶路,却偏在大毒日头下行走,恁般辛苦;须不比你有马骑!”跟着,几个官兵也焦躁起来。有的骂道:“一个软弱女子,一个还是少年,哪是甚么钦犯了?还不是有人邀功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