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汉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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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逃离函谷关(1)

“……而洛阳有剧孟。周人以商贾为资,而剧孟以任侠显诸侯。”

——司马迁《史记•;;;游侠列传》

第二日清晨,剧孟、白龙和薛况三人一骑,相携上路。

白、薛亦在无人处看了“悬剪剑”。虽在晚间,没有见到剑下人影;遇到阴天,也不闻剑啸之声。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却是千真万确的。

白龙爱不释手,便劝道:“这般好宝贝,既然得了,剧哥你就自己用罢;再说了,那田仲、韦九都是无影儿的事,又到哪里去寻?不如咱们一起上姑苏寻宝,到时看我的水下手段……”

薛况也道:“又不是诚心昧了他的,先用着,以后真碰到本主,再还她也不迟嘛!”

连日来,剧孟确是喜爱此剑,可说日夜不离身。稍有闲暇,便取出把玩,简直把剑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但是,一想到刺客大叔的信任,自己的誓言,也就便释然了。他道: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既做游侠,就最重个‘信’字。别人以‘悬剪’为宝,我们以‘义’为先。既然答应了刺客大叔,就决不食言;纵然能起出金山银山,也与我等无关——你们看这样可好?”

薛、白二人听了,面现赧颜,都道:“大哥说得对”。

剧孟听了自是欢喜;略顿,叹口气道:“送剑之事,怕要暂时搁下了——还不知能不能逃出‘函谷关’呢!”

剧孟所说确是实情。自古“函谷关”是出入秦地的天险关隘。“函谷”形似一书函,中间一条绵亘十五里的峡谷,两边是陡峭的绝壁,根本无法攀援;加之有重兵把守,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唯有持符信才能通过。来时的符信已不能用了,一看便要露馅。新的符信又哪里去弄?一时想不出办法。三人烦闷,只好硬着头皮前行。

这一日傍晚,三人赶到阳平镇。

刚走到一座石桥边,却见桥头卧着个老者。剧孟见了立刻跳下马来,走到近前:“这位老先生,你可是病了?”

那人道声“不是”,便翻身坐了起来,有气无力道:“吾三天没吃饭了,只是饿的。三位小哥发个善心,让吾吃顿饱饭罢……”

乍看之下,剧孟觉得此人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不免仔细打量,见他年过五旬,一身玄色布衣,个子不甚高,却骨骼清奇,二目分外有神,犹如那暗夜里的香火头,又似两口深不见底的水井——如此气定神闲,实在不象久饿的样子。不由暗忖:江湖上多有异人,倒不可孟浪了。便立刻陪话:“如前辈不嫌,前边即有食肆,请同我们一起来罢。”

请教了姓名,老者自说姓古,行二,就叫古二。

薛况持重些,并不言语。白龙却好笑,放肆道:“还有叫这种名字的?瞧着你面皮不凡,怎叫这般俗名?也怪不得你,乡里多有叫阿猫、阿狗的。”

“爹妈起的,”那人听了不恼,反而笑道:“叫了几十年,倒也爽利的。”

剧孟见白龙口无遮拦,便低声叮嘱他:“江湖多有奇人,莫要轻看了。”白龙只不服,嘴里仍不停啰唣。薛况看不过,便扯扯他的袖子,让他少说。

四人相携,进了一家平安客店。此店不算豪华,却也有几进院子,几十间客房。方一住下,剧孟即叫小二打火做饭。剧孟自知腰里不丰,让老者吃饱就行,便想说“做五升粟米饭,将些好菜蔬”。

古二却抢先道:“既然请我,吾来点菜可好?”

剧孟笑着一揖:“正该如此!”

白龙却扯一扯剧孟衣襟,递个眼色,意思是莫让他狮子大开口。剧孟当然会意——可是话已说出,不好收回。他又天生豪放洒脱,不爱在金钱上计较,也就不听白龙的。

古二早看在眼里,只不露声色,闲闲地道:“既在黄河边上,黄河金鲤鱼不可不食;小二,你这里可有?”

“有,有!”小二一听买卖上门,立刻换副笑脸 。

“好,那就每人一尾;吾可告诉你,鲤鱼不足一斤的叫‘拐子’,过了一斤才叫鲤鱼。不独要活的,还要尾象胭脂瓣似的,那才是正宗黄河金鲤鱼呢!别的么——”他拖着长声,伸出手指比划,“雀巾羹、腊脯、炙鸡、炮狗肉、兔炙各要四份。至于素菜,吾向不喜食,就免了。”遂瞥一眼剧孟,“三位少侠,你们看不夠,再添些。”

剧孟心道:就这些菜肴,没有三十枚钱打不住。而白龙、薛况身无分文,自己总共也只有百多钱了。便忙道:“夠了,夠了。”

“还要喝些酒罢,”古二也不等剧孟接口,“小二,可有昔酒?别的淡酒,吾是喝不惯的。”

“有、有。”小二一迭声儿道,“只是价钱贵些,这位爷——十枚一坛,可行?”

“你别哄吾,”古二很是内行,“要那真正冬酿春熟的昔酒,十枚不贵;吾可是要验看的。”

白龙、薛况见这人如此铺张,很替剧孟着急,连使眼色,剧孟只当没看见。

不一时,酒、菜都端了上来。四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方吃喝完,古二又让小二煮茶来,专要那“郄山雀舌”;小二说店小没有这种上等茶。古二便叹口气:

“知你也没有,有甚将就把些来。”

一时茶来,慢慢喝了。古二便慵懒地打个哈欠:“今日劳乏,吾要去睡;失陪了,明日前面再见罢。”说罢,自去东厢房歇息。

古二刚走,白龙便对剧孟道:“剧哥,你可把弄好了,恶(我)们钱可不多了。再要碰上蒙吃蒙喝的,剩下的钱就回不去了,弄不好真要讨饭呢!”

剧孟听了,只是笑笑:“谁不会遇到个难处呢!”

当夜无话。次日,剧孟三人起来,一问小二,原来古二早走了。白龙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三人也不吃朝食,便上了路。辰时打尖,只在路上买了些糗面﹡,就着凉水吃了。

傍晚,进了义马镇,在市梢尽头找了家小店。谁知刚进店门,小二便热络问道:“三位客官,可是姓剧,姓白,还有一位姓薛?”

白龙嘴快:“你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