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正,那日自山西带了两百车大葱,陈虎自是叫了与他往日厮混的二三十个闲汉随行,又雇了五十人,随从看护车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山东进发。
却说这大队车马经过,响动自是不凡,早已被二龙山上的一伙贼寇探得消息。
却说曹正等人,来到二龙山脚下,但见此山,草木寥落萧瑟,自有一股苍茫豪阔之气。曹正正在山下眺望远处。
王二上前对曹正说到:“哥哥,这二龙山上有一股匪寇,专门打劫过往客商,新近又增了一个头领,甚是厉害,专爱喝人头酿的酒,凡是过往的客商,若是交了份子钱还好,便放行得过,若是不交份子钱,便要割下头颅来酿酒。”
曹正:“朗朗乾坤之下,还有如此大胆的贼寇。”
王二:“哥哥,依着我的意思,不若还是送些钱财,买个平安。”
曹正:“都是双手双脚,我倒不信这贼人是有多厉害,遇不见便罢了,倘若让我遇见了,便要将他的头颅割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酒。”
王二悻悻然回到队尾。
陈虎上前,曹正问道:“此处贼人真有那么厉害?我先前来时怎的未曾遇到?”
陈虎道:“这二龙山,若是以前来,也倒罢了,以前只有十数人,专打劫过往小股客商,我与头领也有些交情,说几句好话便会放我等通行。却在近年,这二龙山,新来了一个头领,将原来的头领杀了,霸占了此处。山上一众贼人的胃口越来越大,若遇着小客商,便放行得过,遇着了大客商,如何也要撕咬一口。是交钱财,还是硬闯过去,全凭兄弟做主,我绝无二话,我也久想会这二龙山的贼首一会。”
曹正道:“便会他一会,若是英雄人物,给些钱财也无不可,若是那蛮横无赖,便叫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行人继续上路,到了二龙山山脚下,遭几个小喽啰拦住,要养路费,这几个小喽啰坐在一棵大树底下,树底下有一口大铁锅,锅里面炖着些羊肉。空气中羊肉的香味飘飘荡荡,一行人闻着了肉味,勾动了心思,一时倒对这打劫的不是很害怕。
前来要钱的是一个小喽啰,瘸腿,麻子脸。向着曹正喊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养路财。”
这人看着曹征等人没有预料中害怕的样子,一时怒从中来,心中寻思,想我每日在此拦路打劫,哪个商队见了我不是吓的屁滚尿流?谁人不是求爷爷告奶奶,乖乖的将钱送上来,偏是眼前这伙人没眼色。
于是又强调道:“这山,是我家大王的山,这路,是我众兄弟每日整修拾掇的路,要过此路,不留些养路财,便是一只苍蝇,也叫你飞不过去。”
曹正道:“你家大王呢?”
小喽啰:“我家大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将钱财留下。”
曹正:“不见你家大王,我一文钱也不给。”
小喽啰见曹正没有给钱的意思,后退一步,对着坐在树下的几个人叫到:“兄弟们,抄家伙。”
一众小喽啰拿了刀剑棍棒,嘴里骂骂咧咧,冲上前来。方才那瘸腿,麻子脸的,一刀,顺着曹正面门劈下,却早已被曹正一刀,贯穿了肚皮,那人倒了下去,肠子流了一地。
陈虎也杀了一人。众喽啰见片刻之间死了两人,知道来人不是善茬,便舍了武器,一溜烟向山上跑去。
曹正见山贼跑了,也不追赶,叫来众人,围坐在树旁,将铁锅里面的羊肉分来吃了,说到:“贼人也是双手双脚,就是因为你们怕,所以才会一直输,我想那贼首,不过片刻将要来这里,有怕的,尽早离去。”
一行人无一人离去,因为钱还没给,比懦弱更可怕的是贪,贪心的人,往往不计生死。
倒是陈虎看的坦然:“有甚怕处,最多还他一颗人头。”
那几个看山喽啰,一口气跑到本营所在,连滚带爬,上气不接下气,生怕慢个一步就被人追杀上来。
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过往的商家秉着和气生财的原则,见着这些打劫的,多少给些钱财,如何见过曹正这等人,非但不给钱财,还杀了自己两个兄弟。
几人连滚带爬,来到大厅。恰好这二龙山的大王正在厅内吃酒,怒道:“何事慌慌张张的?”
那人跪在地上回道:“大王,山下来了一大伙客商,非但不交钱,还杀了我们两个兄弟。”
山大王道:“过山买路,买路交钱。我倒要看看,谁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坏了我的规矩。去,抬我的兵刃来,我倒要会他一会,取了他的头颅回来酿酒。”
左右将这山大王的兵刃抬来,这兵刃,却是一把开山刀,有六十六斤重,平常人拿起来都费力。这山大王却一手接过,舞动了两下,拿在手中,却似变成了木头做的。
这山大王带了一众山贼,向山下奔来。待到远远看到曹正一伙,那早前的喽啰便对着山大王指曹正,道:“大王,就是那个人,杀了我一个兄弟,还有旁边长胡须的那个,也杀了我一个兄弟。”
那山大王手持开山刀,向曹正走来,曹正看到了一众山贼向自己走来,提刀站起,陈虎紧随其后。一众同来押运葱的车夫,不想牵连其中,远远的躲在了一旁。
那山大王走到曹正面前,刀尖指着曹正道:“你这厮杀了我兄弟,便要你偿命。”
曹正看了这山大王样貌,又见到了这开山刀,猛地一惊,纳头便拜,道:“原来是杨制使,受小人一拜,小人是禁军教头林冲门下弟子曹正,不知杨制使在此山中,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原来这山大王,唤作杨志,原在京都做制使,曹正自是识得,这杨志,乃是杨老令公的后人,脸上有一块青色胎记,人便给起了个外号,唤作青面兽杨志,方才也正是看到了这块胎记,才识得是杨志。
杨志本以为是过往客商杀了自己喽啰,一时急着报仇,慌忙下山,不想却遇到的是曹正,先前在京都时虽谈不上亲近,但也有过几面之缘。况且落魄之时,见了故人,自是亲厚,当下便将刀收了起来,将曹正迎上了山。途中对曹正言明了自己遭遇。
原来这杨志,徽宗要遭万石山,听闻山东发现神石,便指派杨志到山东运送生辰纲,不料船只行在大海途中,遭恶浪打翻,杨志回京,便被问了个发配边关的罪过。
来到二龙山,被这二龙山的贼寇拦路打劫,这贼寇,一通乱上,杀死了两位押送公人,杨志便将这山大王杀了,只是没了公人,无人证明他的身份,便留在了这二龙山之中,落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