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伊的眼泪断了线。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淡然地复述过往，但是被战海霆这么轻轻地拍了几下，居然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鼻子都酸了。
果然，有人心疼才能委屈，没人疼你的时候，难受得咬碎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
“都结束了。”
男人温柔的说着：“命运已经改变了。”
“你不觉得我因为一场梦就处处针对宁家和沐雨绮、要把他们逼上死路，很过分吗？”
“我只觉得你现在正引我犯罪。”
闻言，叶伊神色微怔，然后扭过头：“其实仔细想一想，他们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那些不好的事情，其实都是发生在梦中的。我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又毒又坏，别人欠我一分钱，我就要他还一块钱。”
“我觉得你很可爱。”
战海霆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沐浴在她如黑曜石般的目光下，叶伊不由地脸红，说：“为什么你这么宠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战海霆随意的一句话，让叶伊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
“反正事情都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讨厌他们，看到他们就恶心，容不得他们过得比我好！
我怕用玄门手段害人会遭天谴，就不停地引他们做坏事，然后再用因果报应的名义制裁他们。
但是我不后悔，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嗯，我信你。”
战海霆的手顺过她的头发，指尖碰触皮肤时，微凉的感觉让叶伊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
“其实我运气一直都很好。乡下很多人重男轻女，我隔壁的一户人家的女孩才出生就被她奶奶扔进河里淹死了。
我外婆却对我很好，我舅舅虽然又小气又讨厌，但还是把我这个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给养大了。
本来十二岁的时候会被宁家带来HK，没想到临走的时候一场高烧又救了我，还让我遇上师傅他们，从此草鸡变凤凰……
现在更是不得了，被一大群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大人物恭维，几百万几千万的东西随便用……
有时候半夜醒过来，我都会怀疑现在的我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叶伊刻意轻松的诉说并没有让战海霆的心情舒缓，他注意到提及外婆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不对，但是他没有追问。
“世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确实是这个道理，命这种事情哪是人能够选择的。
如果我没有在十二岁的时候遇上师傅，那现在的我也必定是另一张面孔。也许在沿海某个车间里做廉价工，也许挺着大肚子给一个同村男人做家务。
师叔你别不相信，我们村子里很多女孩子不满十八岁就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等满了法定婚龄再去民政局补结婚证。”
“那不是你的人生。”战海霆说。
叶伊说：“但是如果没有遇上你们，那就是我的命运。”
战海霆眸光微动：“我们依旧会相遇，即使是另一种的人生。”
叶伊微笑，然后说：“师叔，你错了，你是天之骄子，你想要的东西都会轻易得到，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命这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不信命，我信缘，”战海霆说，“我和你的相遇，是缘，不是命。”
“好吧，是缘分。”
叶伊不想继续和战海霆绕这个话题，她抬起头，说：“一不小心就把话题扯远了……我们继续说宁家……”
“就像你所见到的那样，我因为那个梦，对你家人没有任何好感，但是我又怕直接针对他们会引来天谴，所以我就想尽一切手段，不断的请他们走上坏路。
先是故意在公共场合激怒沐雨绮。这种把美貌视为武器的女人一旦美貌和地位被威胁，自然就会妒火中烧，失去理智。
然后，我又惹上宁家，让宁诚对我生出非分之想。同时用三千万的彩票引诱宁家犯下贪心……我这样一步一步的引导着，让他们在罪孽的路上越走越远……
现在，我只剩下两局棋了。只要把这最后两步走完，我就能把宁家和沐雨绮送入万丈深渊……可是……”
叶伊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声音有些飘渺。
“现在，眼看就要成功了，我突然觉得很难受很空虚……觉得做过的那么多事情都没有意思，觉得我活着就是一场失败……前一世的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所以才所有人都讨厌我？我这么努力地重新来过到底有没有意义……”
话音刚落，战海霆突然用力扳过她的双肩：“看着我。你一直都很优秀，一直都非常厉害！惹人讨厌的是他们，糟糕的是他们，明白吗！”
叶伊眼眶微微泛红。
算上前世，她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而且，这二十几年的时间几乎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肯定或者关爱，人生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无止境的工作中度过……
战海霆将她拥入怀里，轻轻亲吻她的发丝……
叶伊的眼中再度泛起水光。
她抬起头，尴尬地说：“假发快掉……”
“不要再怀疑你自己，你很好，相信我。”
男人简短而严肃地说着，仿佛按在手里的不是她的肩膀，是一个决定亿万人生死命运的按钮。
你很好，相信我。
他用眼神、用嘴唇、用行动……反反复复地说着。
叶伊破涕为笑：“师叔的话，师侄怎么敢不信！”
“那就好。”
战海霆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叶伊那天然折射着暗紫色的眼眸竟露出了焕然的前兆，所幸现在，这双眼睛已经再一次闪闪发光了。
沉默片刻后，叶伊再次开口：“师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为什么说话总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嫌弃或是不满，就是单纯地觉得师叔你的说话方式很特别……”
叶伊歪着脑袋问战海霆。
可爱的小模样让男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因为不能出错。”
“不能出错？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