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老爹一再介绍,马超决不相信眼前这个长着一副忠厚老实面相的人就是韩遂。
那个被人誉为、或者说贬低为‘黄河九曲’的阴险家伙。
你看看,你人家的动作多么拘谨,你看人家的微笑多么憨厚,你看人家那一身打扮多朴素,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外出务农的民工嘛。
你再听听,你听听人家多会说话,你听他夸朵丝儿是自己的姐姐,把自己的老娘给乐得真的忘记自己多少岁了;你听夸老爹英明神武、天纵英才,以一介布衣身份一举夺得陇西郡县,是多么魄力非凡的雄主,把自己老爹给忽悠得好像这世上仿佛真的没人可以跟他争雄一般;你再听他夸自己精明漂亮,绝对是马家的麒麟儿,日后必将威震西凉,成为汉世杰出的好男儿。嗯,你还别说,这好话就是让人听得那么入耳:他咋就那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日后那么能干呢?
你知道就知道嘛,你干嘛说出来,你说出来就说出来嘛,干嘛说得那么大声嘛。讨厌了,人家还没做好这心理准备呢。
昏昏糊糊的马超就这样沉沦在这些甜言蜜语当中了,不是他不怀疑,而是你看人家说出这话一点不脸红,再配上人家忠厚的长相、信誓旦旦的口气,马超想不相信都不行啊。
没办法,人家既然这么热情,马超也只好委曲求全,接受人家的嘉奖了。
对于这个可爱、可敬的人,马家在这一刻纷纷拿出待客的热情来:朵丝儿第一次跳了一曲休屠部的舞蹈;马腾一次喝了十八碗酒,还嫌不过瘾;马超这孩子呢,也是一口一个‘伯伯’,叫得韩遂老脸都笑成一朵花来。
这一次私人性质的会面终于在和谐友好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鉴于人家韩遂如此优秀的表现,马腾专门吩咐下人在郡守府附近找一座大大的房子安排韩遂住下,并连连说招待不周之类的话,弄得人家韩遂更是不好意思,差点感激得哭出来。
可等人家一走,马家这三口子立马化成豺狼,在刀光血影中瓜分了韩遂这老实孩子给带来的见面礼。当然,马超分到的最多,不是他下手快、拿得稳,而是在宴会的时候,马超没事就在礼品处转悠,一不小心就藏起来几件。
要说这礼品还真值钱,不过,马超最在意的还是一把据韩遂说是出自西域的匕首,其他的嘛,都是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对自己没多大用,不过在日后贿赂自己老娘、讨好自己亲妹妹方面下还是有很大杀伤力的。
这日子一过就是三天,这三天里,除了第一次马家三人全部接待韩遂外,剩下的时间里,都是马腾跟韩遂磨磨唧唧缠在一块儿:他们一起纵马驰骋陇西的草原上,也一起烧烤唱歌到天明,但最多的时间,还是一起煮个茶、聊聊天什么的。
要说人这生物,一旦有惺惺相惜的感觉,那绝对犹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凭着历史上马腾跟韩遂的纠葛羁绊,他们能不在一瞬间一见钟情吗?回答是否定的:你看朵丝儿的脸色,都快气成紫色了,如果韩遂是个女的,估计朵丝儿现在都已经大开杀戒了。
第四天,马腾跟韩遂的柔情蜜意达到了顶峰:韩遂撤走了那些前来相送的一千士兵,只留下五十个忠心的亲卫外,就不留别人了,说是不好意思太浪费马腾家的米饭;而马腾,这不要脸的孩子将马超的那些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将陇西这大半年的进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韩遂,甚至还领着韩遂到校场走了一圈。
当然,马腾这孩子还没傻到头儿,没把陇西屯田屯军的措施说出来,也没把汉羌第一次联欢会的情况告诉韩遂。至于校场一行,庞德这指挥大学指挥系的高材生,哪能不明白自己小主公的心思,早在韩遂来之前就改变了训练科目,回归到大汉统一练兵模式,弄得那些新兵老兵乐得蹦上了天。
为啥?马超制定的新式练兵法,不仅在训练强度上比大汉练兵法强上几倍,而且在科目上更是丰富不少:这些天不用这么繁重的训练,还可以照样领到银子,那些大头兵能不高兴嘛。
第五天,终于到了韩遂跟马腾的高潮时刻。 这俩人真经不住历史的考验,真真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下,斩鸡头、烧黄纸、喝血酒结拜成了异性兄弟,说什么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誓言,弄得马超有种莫名蛋疼菊紧的感觉。
第六天,兄弟都结拜了,韩遂也实在了,一个劲儿的跟这个便宜弟弟抱怨自己如何如何不幸,如何如何被人给拐带成了叛军,自己如何如何忍辱偷生、逼不得已杀掉那些叛贼首领,又如何如何当上了劳什子的‘铁羌盟’盟主,本打算用一身本事造福大汉的,却被咱大汉王朝误解,成了征讨的对象,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而马腾这傻孩子,还真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一听自己哥哥这般这般不容易,这般这般辛苦,一个劲儿的劝慰这便宜哥哥不要灰心、不要失望,自己找到机会后一定要向朝廷禀明真相,还哥哥一个清白之类的。
至于说这次要跟张温决战,要让马腾作壁上观,韩遂一个字都没有提! 不过马超知道,如果陇西军权真的全部掌握在自己这个不着调的老爹身上,不说这次马腾不帮张温张大人打韩遂,他不帮韩遂打张温都不错了。
厉害啊
人才啊
黄河九曲啊。
真让马超佩服了。
第七天,韩遂带着十万个不愿意,在马腾一家子的欢送下,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陇西,踏上了回美阳的道路。
‘马腾马寿成啊,你真是个傻蛋!’估计马腾留给韩遂的最终印象就是这样了,你看韩遂那脸不是笑出花来了嘛。
“文约伯伯,留步!”在走出陇西郡府五十里外的路上,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韩遂的臆想。
“超儿,呵呵,这么远还来送伯伯?”韩遂一愣,但看到只有一个十岁的小孩笨拙的骑着一匹小马时,韩遂立马换上了那副和蔼可亲的忠厚面相。
“伯伯此次一别,估计日后再也难以相见,难道不再给侄儿留个念想吗?”
“呵呵,超儿,你又什么想要的,尽管说,伯伯一定想办法为你弄过来。”
“呵呵,这个东西超儿也不喜欢,但伯伯若要真想给,超儿也不拒绝。”
“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
“因为西凉不能有两个枭雄,我得到这个东西后,西凉就只剩下一个枭雄了。”
平白卷起一阵燥风,将韩遂那忠厚老实的面相一扫而去,换上的是一副冷酷而狠辣的表情。
“不知此物为何呢?让贤侄一直追随至此?”面目一换,韩遂的语气同样换成一副冰冷又带一点戏谑的味道。
“此物,就是伯伯您的人头啊!”马超依旧可爱,浑然没有被韩遂的面目声音所影响。
“嘿嘿,你莫非以为就凭你一人就能取了某的项上人头?”
“当然不能,所以我叫了几百大汉来帮我的忙啊”
话音一落,平地间想起阵阵马蹄声,点点的声响虽然不甚震动,但那马蹄声却仿佛踏在同一鼓点儿上整齐有致,让韩遂的表情猛然化为凝重。
西凉精骑!
不仅如此,当韩遂看清那二百人的装备及他们面沉如水的表情后,韩遂更是紧握了一下手中的银枪,招呼亲卫更靠拢一下自己。
“贤侄,我刚与你父结成八拜之交,你为何如此?”韩遂此次再也没有之情的镇定,毕竟,论起三国猛将排名来,他连前三百都排不进去。
“这个嘛,因为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