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洛阳沦陷,对西凉集团来说,绝对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也几乎是承受不起的打击。
西凉后区的卢植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聚集五万大军进军长安,无奈木已成舟,纵然兵甲犀利,也奈何不了长安城墙的厚重与结实,只得铩羽而归。
离开的时候,卢植很是愤怒,他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你说自己那个兔崽子徒弟将城墙修那么好干嘛?弄得现在自己人想打进去也不能...
曹操的动作不能不说是偷天换日,而他的老大哥袁绍的动作也堪称妙绝毫巅。
一边让颜良、文丑去诛杀马超,令一边派遣张颌渡过黄河,绕道曹操领地,突袭河内,意图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将整个并州纳入自己的版图。
实际上,袁绍的这个做法也相当有水准,不过他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见事迟、反应慢,待曹操那边儿都得手了,他还犹犹豫豫到底去不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了,人家张颌却撂挑子不干了。
张颌是位忠于汉室的坚贞将领,十分不耻袁绍如此作为,对于恩将仇报之事更是忿忿不平,待接到进军河内的军令后,张颌他不愿担下千古的骂名,便谎称自己身染重疾,回家静养去了。
袁绍没办法,只能派遣鞠义领兵,但这样来回一弄。马超手下那些人精儿们虽不知袁绍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也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单等袁绍大军来袭。
可千算万算,那些人精儿们没有算到袁、曹已经暗中结盟,袁绍居然打得是距冀州最远的河内主意!
河内是并州的内腹,紧邻洛阳,却远离冀州。此时河内郡并无多少兵马,因为就连驻守大将张燕也被调到了据冀州更近一点的河东:失去了情报司的这双锐利的双眼,那些智囊们也已经处处陷入被动。
然而,战争并不是只有情报这一先决因素,很多时候,一个不经意、甚至是被遗忘的细节,都能改变整个战争的结果。
当鞠义已经隐隐约约望到河内那高大的城郭之时,他们居然遭遇了伏击。而那个领军的人物,几乎吓碎了鞠义的胆!
吕布吕奉先!
三国第一猛将,纵横乱世的一匹孤狼!
这匹孤狼一直留恋自己的曾经呆过的河内,并渐渐隐匿了自己锋利的牙齿。然而当有一群豺狗前来挑衅的时候,这匹曾经笑傲山林的头狼怎能容忍这样的耻辱?
更何况,吕布还答应过自己的女儿,再也不会让吕绮玲因为自己的罪过而抬不起头!
吕绮玲深爱马超的事实,让吕布找到了一种叫做‘家’的感觉。吕布这只野望不在、但雄心依旧勃发的狼,怎能看着一群不知所谓的野狗前来捣毁他的狼窝?
狼的舔犊之情,激起了吕布已经沉寂很久的野性,他唤起几百并州狼骑老兵,带着河内驻守的兵士主动出击!
狼是不会被动挨打的,它更喜欢的是在丛林里呼啸如风,将猎物们围困起来,享受那捕猎的乐趣。
狼也是狡猾和聪明的,身经百战的吕布自然不会以卵击石。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他选择了一处易于埋伏的山坳里,露出嗜血渴望的眼神,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真正等到那一刻时,吕布突然找回了自己当年睥睨天下、纵横无敌的感觉,他看着山下那些如蝼蚁一般的渣滓,暴虐的情绪翻然上涌:岁月消磨了他的锐气,但磨不掉他心中永不熄灭的斗志!
那一刻,只见吕布上半身散发着银白色光芒,仿佛天地之间的光辉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下半身竟然是一团奇异的熊熊烈火,火蛇流动翻滚,比鲜血还红艳、比阳光还明亮。
从山下望去,他的影子若隐若现,如梦似幻。此时的他,仿佛是天宫的战神,从云端降到凡尘。
那一刻,鞠义的全部精神都被战神所震慑,浑然忘却了一切。
耳际一声长嘶,鞠义全身一震,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山顶的那位战神,其实是一个人。
他的下半身熊熊火焰原来是一匹巨大的红色战马,修长而劲健的四肢上条状肌肉好似钢筋铸就一般,光滑而富有活力的皮肤明亮鲜艳如炽烈的地狱之火,在狂风中随风摆动的赤色鬃毛犹如万道火蛇飞舞,在阳光下骄傲地燃烧。
上半身的银色光芒来自于此人手中的奇异兵刃。那是一支硕大无朋的银色重戟,柄比一般的戟长出将近一半,碗口粗细。戟头锋刃足有四尺余,看上去异常沉重,最古怪之处是普通长戟锋刃两翼都各有一月牙型小支,而这支大戟的月牙形小支只有一侧。
鞠义心中一凛:那支单月刃重戟不仅难以挥舞,而且锋刃的重量不平均,所以使用起来一定无比困难。而世间可以使用那把称之为‘方天画戟’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已经销声匿迹很久的人,一个曾让天下英雄都为之胆寒的人。
那个人没有披甲,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色锦袍,狂风中猎猎作响,反射着大戟的冷冷寒光,锦袍竟予人一种金属质地感。与遍地杂尘形成鲜明对比,他那洁白的锦袍好象连一点泥垢都没有沾到。
鞠义仰头观望,战神古铜色的、已被岁月浸染的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条横眉下是高耸的鼻梁与深深陷下的眼眶,黄褐色的瞳孔中眼神闪动有如刀锋,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又孕育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桑。这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股疯狂的杀气在鞠义的眉眼间流窜。他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四周的空气正在逐渐凝固,将他紧紧包裹几近窒息!
冷汗一滴滴地冒出来,鞠义内心的惊恐更是难以言喻:那战神虽然还没有丝毫举动,但所散发气势的压迫感竟已然使自己呼吸困难、无法行动。能够将武功练到这个境界,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鞠义,你不过是一名卑贱的走狗,能死在我吕布之手,也是一种荣耀了。”吕布冷冷地道,嗓音很奇特,沙哑中有种金属颤动的声音,似乎永远夹杂着一丝嘲讽的语气。
听到战神亲自说出这一句,鞠义的心已经彻底冰凉!
然而,未待鞠义有所反应,他便只看到一朵红云撕裂空间的禁锢,从山顶上一跃而下,丝毫不顾及那重坠的冲力,出现在他的眼前。
未待眼睛作出及时的反应,那大戟已化做一条美妙的曲线,没有带起丝毫气流、无声无息地割向鞠义的左颈。
只听一声马嘶,赤兔扬蹄奋起。余音未消,银光已然急速膨胀直至填满整个视野。狂岚骤起,刹那间,鞠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吕布竟然就此消失不见。还未从震惊中恢复,一股锋利无匹的杀气从身后的左侧扑天盖地冲过来。此刻马蹄声才刚刚传入他的耳朵,这红马的速度竟然超越了声音的传递!
而声音落下,鞠义从此再也没有知觉,如果有,那也是那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颓然不动,越来越远...
被抛飞头颅的眼睛,最多将这点信息传递给大脑,虽然那眼睛不知道大脑已经停止了工作...
仅仅一瞬间,吕布便再次宣告天下,他,仍旧是乱世第一无双猛将!
鞠义一死,身后的冀州兵一下便失去了主心骨,居然被不足三千的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硬是被尾随衔杀三日三夜,狼狈逃回曹操境内,而辗转回到冀州的,不足千余人。
此役之后,吕布的大名再次传遍大江南北,成为所有武者心中不眠的痛:那个人的威名,何时才能被历史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