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马超以为郎若有情,妾也有意,就该幸幸福福、和和美美的过上王子跟公主的生活。
可不知是世界太复杂,还是马超思想太简单...
月儿听到这话后,灵动的身影仿佛突然中了魔咒一般,生生静止下来,原先笑靥如烟的恬静面容也开始变得忧郁起来。
马超的心猛然一沉,他想起了一句经典名言:征服一个女人比打赢一场战争难太多了!
多变而敏感始终是女子的特权,岁月可以剥夺她们的美丽,却剥夺不了她们的心。
可马超实在不知道月儿此时心中在思量着什么。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明白...
不过话已出口,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马超还不至于半路掉链子,就试探性的问道:“月儿,莫非你还在质疑我的人品?抑或是怕我不能带给你幸福?”
月儿皱眉,显然对马超的话有所介怀。
“公子,月儿自被你救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将性命全部交由公子。公子出身名门,品性儒雅,且年少有为、胸怀大志,月儿此生若能侍奉公子于身边,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怎还会不知好歹?”
马超愣了,真的愣了。
第一,他真不知道月儿是怎样从他不着调的品性里看出儒雅的味道来着...难道是因为自己性格太过多元化,那份自己都没有看出来的儒雅品质隐藏的还不够深??
其实,若以古人的观点来看,月儿说马超儒雅已经很是谦虚了:马超是名人之后,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富二代、官二代,可他从没有摆过主人的架子,更没有对属下喝来斥去,完全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嚣张跋扈和专横无礼。当然,这主要跟马超从小过苦日子也有一定关系,话说马腾早期砍柴火那阵儿,马超饿得不行的时候还偷鸡摸狗呢。不过说回来,人家现在的确发了,成了货真价实的士族子弟,不仅有名(蔡邕、卢植的关门弟子),有钱(卖煤、卖铁、卖装备,怎么算也是实业家),而且有权(御封左将军头衔、假节、西凉侯)。要不是马超性格太过跳脱,月儿估计还会说马超低调内敛、谦逊有礼啥的。
第二,既然月儿你都说嫁给俺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干啥这时候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莫非嫌俺个低儿、脸黑、长得丑?
不可能啊,穿越前的确有这硬伤,可穿越后咱占了马超这副好皮囊,可是实打实的帅哥,人称西凉小美男、绝世锦马超啊...
还是那句话,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明白...
真的猜不出来,马超只好尴尬地挠头了。
月儿跟马超已然一年多,当然知道马超的心思,于是淡淡说道:“听公子先前所言,月儿的确喜不自胜,只是蓦然间想起了貂蝉小姐,一时感伤而已...”
此话一出,马超亦是几多感慨。
从心底里说,马超对貂蝉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
有敬佩:一弱女子以身饲虎,换得大汉苟延残喘,羞煞万千英雄豪杰。
有怜悯: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在这个视贞洁重于性命的封建时代,貂蝉已经失去了追寻幸福的权利;更何况乱世弄人,她利用了最心爱的人,一生难以弥补此伤痛;而最可悲的,乱世并没有记住她的牺牲,使命终结后,她就如弃子一般被遗忘到烟云之后,连唏嘘也未尝可得。
有害怕:费尽心思的周旋于两个暴烈的男人之间,她早已看破人性的丑陋。马超的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眼里藏有最锋利的刀剑。
也有仇恨:长安城外丢丝绢一事,虽然有惊无险。但马超不相信貂蝉不知道此中的厉害!先前以为貂蝉只是最后一次任性,以告别长安和过去的自己。后来马超知道自己错了,自吕布攻袭长安、挟持天子后,马超就知道,貂蝉那次举动完全就是想让吕布趁机脱离樊笼,摆脱脖颈枷锁,成为一只笑傲山林的孤狼!
没错,最了解吕布的人莫过于貂蝉,而能让吕布挣脱心中执念的,只有同马超和王允翻脸。因为貂蝉知道,长安这所黄金牢笼只能锁住野狗,关不住吕布这条恶狼,与其让狼磨平獠牙成为家犬,不如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
那样,或许才是吕布最终的宿命!
自长安安定之后,貂蝉就主动要求回到这里。于情于理,马超都不会拒绝。
然而即便物是人非、长安大变,貂蝉还是得隐匿在人后,于风起花落之间空耗青春。
马超到来之时,貂蝉正对着一株凋零的桃花拟腮静坐,那柔美的身段和独特的气质,端的是一副绝佳的侍女静思图。
纵然万千惆怅,抵不过岁月无情。
马超来时心中那复杂的情绪,一下湮灭在貂蝉忧郁的眼神中,空余一声叹息。
“公子缘何到此?”看到马超愣神,貂蝉忍不住将仕女图由静态变为动态。
“哦,我来是看你吃得饱、穿的暖不?”每次见到貂蝉,马超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可说出口的,总是一句废话。
“承蒙将军关照,妾身一切安好。”此刻的貂蝉,再也没有以前狡黠的笑容,也没有调侃马超的心情。
“您老今年多大了?”马超忍不住问道。
“妾身自幼被王司徒收养,现已空活十七载。”
十七岁啊,马超想想二十一世纪,那十七岁的小姑娘估计还都是一群只知道臭美的小屁孩呢。
可怜乱世、岁月无情,已然将一个本该跳跃的少女给压迫成一个空余悲情的女子。
“瞧您现在的气质,要不是您说出来,我还以为您都七老八十了呢...”
“妾身一生悲苦,纵然有万千繁华于眼前飘过,也只能感慨烟云罢了。”
纵然沧田巨变,于她再也无关。
马超突然感到一阵心痛:难道这为乱世红颜从此就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妞,给爷跳个舞吧,好久没见你跳舞了。”
这话突然出口,马超自己也觉得惊愕:自己这是怎么了?咋在人家正忧郁伤感的时候还能说出这话来?
随后,马超了然:自己跟貂蝉根本不是一个人,貂蝉的心事儿,自己不懂。而自己妄想让貂蝉走出这越陷越深的忧愁中,那不着调的德行就开始得瑟了。
可人家那沉痛的心,还能带起那具麻木的身体吗?
百转千回后,貂蝉居然笑了,在恍然一回首间,貂蝉仿佛顿悟了:她笑靥嫣然,如百合绽放一般淡雅绝美。
马超使劲揉揉自己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舞便倾城,貂蝉的舞,马超在洛阳就已领教。
而今日这一舞起,天地间或许再无繁华。
马超知道,两个极端的人,只需要一点点的交流沟通:什么敬佩、什么怜悯、什么害怕、什么仇恨,统统尽数抹灭在这一舞之间。
敬佩和怜悯不能当饭吃、害怕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至于仇恨:吕布最后还不是露出本性了?早晚的事儿,何况又是子虚乌有的假设,自己何必介怀?
马超知道,两个极端的人,有了这一舞,从此不必再时时提防对方:无论貂蝉在历史上如何留名,她现在不过是一位活生生的、为自己起舞的可怜女子而已。
舞,也许最能说出貂蝉的心事儿...
马超静静离去,他知道,他们彼此已经放开隔阂。
这里,以后自己会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