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说:“当初,徐奇从给事受命赴任广东时,众官员都作了赠别的诗为他送行,所以他用藤席来回赠。当时臣有病没有做诗文,不然的话,我也在馈赠之列。今天虽然众官员的名字都在礼单上,他们是否都接受礼物,还不知道,再说东西很小,恐怕也没有其他目的。”
杨士奇一解释,皇上的疑惑打消了,就将名单交给宦官烧掉了,从此再未过问此事。
杨士奇不愧是开方便之门,闭是非之口的大人物。这名单一烧,皇帝对大臣们再有疑心,许多官员也免于一场无妄之灾。杨士奇不借机卖弄口舌,为自己出名而用心,这种大智谋,又岂是一句厚道或者忠君为国所能涵盖的呢?
宋代赵普历任两朝丞相。他曾放置了一口大缸在座椅的屏风后面。凡是有人上书涉及宫中的敏感事宜,他都挑出来放在缺中,等到缺装满了,就派人弄到郊外去烧掉。
这种清静无为的处世智谋饱含着黄老思想,也曾经为宋代另一位丞相李沆所认同,他曾经说:“当今国家的设施制度已经非常细致完备,我虽然高居相位,实际于实际政事没有太大的作用。如果说有,那么只是把宫廷内外牵涉到利害关系的条陈、奏折一律不予上报,姑且用这个办法辅理国事罢了。假如轻率地将宫廷内外所提的建议一一实行,损失就太大了。提建议的人可能只是图一时的进取,哪里是替老百姓考虑呢?”
在当时,很多官员充斥在政府机关里,不了解社会的实际情况,却为了表明自己的才干,通过各种途径上奏折,轻率地出谋划策,比如新建一些机构,改革一些制度。这些人只用了一张纸,却可能让黎民百姓蒙受许多损失。
到了清议之风盛行的时候,这种弊端就更显露无遗。清议派这些费正清所称的“躺在安乐椅上的战略家”,可以视为卖弄口舌之利的代表人群。以清朝洋务运动时期为例,清议弹劾之风也盛极一时。
李鸿章创建工业、倡导商务、修铁路、办电报等都曾被弹劾。1881年,李鸿章为了开平煤矿运输,修了第一条唐胥铁路。这条铁路是修成之后才奏报的,而且还故意把铁路说成是“马路”。
但是反对派想到了他们所能想到的任何理由:比如说机车行驶会震动东陵,黑烟会伤害庄稼,使小民失业等等,几经周折,这条铁路才被允许运行,最初还只准用马来拉!铁路风波一直持续到1889年,闹到李鸿章已经动工的津通铁路被迫停工。
李鸿章对此痛恨至极,认为言官制度是最容易坏事的,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少年新进,不通世故,也不考虑事实得失、国家利害,随便找个题目,信口开河地畅发议论以崭露头角,可是国家大事却受到阻挠。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沉默是金也未必不是一种保持自我清醒的最后方式。
罗大佑的歌中有这样一句歌词:“彩色的电视将世界变得越来越花哨,分辨黑白的人越来越少。”这句歌词道出了现代人所能切身体悟到的迷惘和失落。在这个“话语经济”时代的“喧哗和躁动”中,真正耐得住沉默的寂寞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孤立和孤独。
然而越是如此,“沉默是金”也就越成为经得起实践检验的一句箴言。与卖弄口舌之利相比,沉默不仅是清醒的自我意识的体现,而且,正当行使“沉默权”的人会避免无端的伤害和获得别人的尊敬。
一个冷静的倾听者不但到处受人欢迎,且会逐渐增长自己的阅历;而一个喋喋不休的人,像一只漏水的船,每一个搭客都赶快逃离它。同时,言多必失,多言多败,只有沉默才永远不会出卖你。
避免将对手逼入墙角
有诗云:宜将余勇追穷寇,莫使沽名学霸王。这种斩草除根,不给对手喘息机会的策略,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中是不可缺少的。
但是在和平岁月,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少之又少,如果凡事一定要把对手置之死地而后快,那么对手就会困兽犹斗,就可能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困兽犹斗是说野兽即使在被围困时,仍要拼死搏斗,不甘束手就擒。因为兽都有其勇猛的本性,搏斗也就是其专长。这不仅是大自然中的一种现象,在政坛和生意场上也随处可见。
这时,我们就必须学会网开一面的策略,避免把对手逼入墙角。
宋仁宗时,宰相富弼采用朝士大臣李仲昌的计策,从澶州商湖河开凿六漯渠,将水引入横贯陇西的故道。
北京(大名府)留守贾昌朝素来憎恶富弼,私下与内侍武继隆勾结,命令司天官二人,等到朝臣聚会时,在殿廷提出抗议,说国家不应当在京城的北方开凿渠道,这样会使皇上龙体欠安。
几天后,两个司天官听从武继隆的主意,向皇上上书,请皇后与皇上一起出来听政。
史志聪将他们的奏章拿给宰相文彦博,文彦博看后藏在怀中。他不慌不忙召来两个司天官:“日月星辰、风云气色的变异,才是你们可以说的事,因为这是你们的职责。为什么胡言乱语干预国家大事?你们所犯的罪有灭族后果。“
两个司天官十分恐惧。文彦博又说:“看你们两个也是狂妄愚昧之极,今天不忍治你们的罪。”二人走了后,文彦博把他们的奏章拿给同僚们看,富弼等人十分愤怒地说:“奴才们胆敢如此胡作非为,为什么不斩了他们?”
文彦博说:“斩了他们,事情就公开化了,宫中会闹得不安宁。”过了不久,大臣们决定派遣司天官测定六漯渠的方位,文彦博还是派那个人去。这二人怕治他们的前罪,就改称六漯渠在京城东北,而不在正北。
这就是示之以威,而后网开一面,从而造成威慑的例子。而将此一策略运用得出神入化的,则当属宋朝赵鼎。
宋高宗时,刘豫在山东张榜,狂妄地要求天下百姓给他这个皇上进奉药物,太监冯益恰好派人去收买飞鸽,山东境内传播着许多流言。泗州知州刘纲将情况上奏朝廷,枢密使张浚奏请皇上,要求斩掉冯益以消除流言蜚语。
赵鼎继而上奏:“冯益的事确实十分暖昧不表,值得怀疑。此事有关国家大体,朝廷如果忽略了不加处罚,外面的人必然认为是皇上派他去的,有损于圣德。不如暂时解除他的职务,派到外地去任职,以清除众的疑惑。”
高宗欣然应允,将冯益调往浙东。张浚认为赵鼎与自己在唱对台戏,十分生气。赵鼎说:“从古以来,凡是想处置坏人,搞急了,他们的朋党会互相勾结,反而招致大祸;缓一缓,他们之间就会互相挤兑,不攻自破。现在冯益犯罪,宰掉他,并不足以叫天下人拍手称快。但是一杀他,众太监们会害怕皇上宰了一个。就会想宰第二人,必然会竭力争取减轻冯益的罪责。不如贬谪他,将他放到远离京师的地方,既无损于皇上的尊严,冯益自己看见受的处罚很轻,也不会花费心机去求人,争取回到原来受宠的地位。他的同党见他被贬,必然给伺机窥求上进,哪里肯让他再进宫呢?如果我们着力排挤他,他的同类必然会因此而畏惧我们,他们勾结得愈发紧密,我们就夫法攻破他们了。”
张浚听了赵鼎的分析,不得不叹服。
千里直堤,溃于蚁穴
做事和用人要杜渐防微,慎始慎终,不要因为细枝末节的小事情导致不可挽回的损失。
人生就像打扑克牌升级一样,判断要准确,避免失误。在双方竞争中,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推理要合乎逻辑,判断要准确无误。
如果我们出错了一张牌,该得的分未得,该赢的未赢,那么我们的处境就会急转直下,牌运大变,三把五把难以翻身,有时甚至以彻底失败而结束全局。
在生活中,有很多人在出了错以后,喜欢对自己说:“这一次不算。”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想法。
一次失足就像把毛线球掉到地上一样。线球是花了很长时间仔细绕起来的,如果我们把它掉在地上一次,就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够再把它绕起来。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我们惟有像老子说的“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才能避免因小失大的事情发生。在具体操作上,中国智谋学祖师父鬼谷子曾细心地总结了中国社会的运作方式,提出了多条应对秘诀。其中一条就是“抵隙”。
事情在出现征兆时,应当立即察觉。千里长堤,溃于蚁穴。秋毫之末的小缝隙,最终可能动摇泰山的根基;一团小小的火苗,可能会把阿房宫烧成灰烬。
如果能在问题还处在萌芽阶段,没有形成规模,局势的兆头还没有显现的时候,就已经洞烛先机,独具慧眼,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做,存亡、得失的关键都事先看得到,把握得住。
所以,防患于未然,堵塞小缝隙,是戒惧的根本原则。在大火燃烧起来之前就能预先防止,使自己超然独立,站在安全正确的一面。这种戒惧,是每个人都应该具备的。
宋高宗时,同安郡王杨沂中在郊外遇到一个算命人。
杨王用手中的拐杖作笔,在地上画了一画。算命人一看,马上连连向他磕头,说:“王爷为什么微服出行来到这里?应该多多保重自己。”
杨王非常惊讶,责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算命人说:“土上加一划,就是王字啊!”杨王很高兴,就写了一张条子,批给他五百万贯钱,命他到钱库去取。
第二天,算命人到了钱库,钱库司帑拿着那张条子看了很久,说:“你是什么人,竟敢伪造王爷的假押骗取钱财。我应当把你抓起来问罪。”
算命人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声嘶力竭,大喊冤枉,希望能让杨王听到,司帑和司谒一起打发了五千贯钱给他,他十分丧气地走了。
过了些日子,钱库司帑将情况告诉了杨王,杨王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帑说:“他今天说您是王,明天再胡乱给你添加些什么,那恩王所受的诽谤就太多了。况且您现在本来就是王,还用得着算命的算吗?”
杨王站起来,把原来要赏给算命人的几百万贯钱赏给了他,以资奖励。
良医在人发病初期,便能把他治好。人考虑事情,也应该尽早着手的。有些问题开始看上去不值得一提,但是如果不能趁其苗头初现时解决掉,随着形势的演变,完全可能变得不可弥补,甚至酿成大祸。就像树木在幼苗之时,用手就可以摘除,但长大后不用斧头就无法砍掉了。
宋朝时,大强盗张海将要从高邮城经过。高邮城守将晁仲约考虑到无法抵御这些强盗,就晓谕郡中富裕人家,让他们拿出牛羊好酒招待张海。
事情传出,宰相富弼提议把晁仲约抓来明正典刑。
范仲淹为他求情说:“按郡县的兵力和武器,足以战胜这邦强盗,守住城池。晁仲约遇到强盗不抵御,反而贿赂他们,依法当诛。可是现在高邮既没有士卒,又没有武器,况且老百姓的心理是:宁愿大家凑集些财物,免于被烧杀抢掠。他们对晁仲约的决定肯定非常欢喜。杀了晁仲约,不符合制定法律的本意。”
富弼十分气愤地对范仲淹说:“刚要依法行事,你就多方阻挠,今后用什么来整顿法纪?”
范仲淹悄悄对他说:“自从宋朝开国以来还未曾经易诛杀臣子,这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为何要轻易破坏了这一规矩呢?如果以后皇帝把手杀顺了,我们这些人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富弼不以为然。等到二人出京巡视边防,富弼从河北返回京都,到了京城大门,却不准他进去。他担心朝廷有“兔死烹狗”之举,整夜彷徨不安,不由感叹道:“范仲淹是个圣人啊!”
深谋远虑,明察秋毫,才能清楚成功、失败的关键在哪里,并能事先预防,采取补救的办法。堵塞某一措施的漏洞,把可能导致失败、动乱的因素提前消灭,转祸为福,转危为安。能这样做的才算是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