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我们一起走过
夕阳的美,在于人能在他的余晖中找到曾经有过的东西,还不是老人,但我喜欢沐浴夕阳,找寻些老故事。
那年生高中,我选择了一家离家很远的私立高中。因为不熟悉,一切有能重定义的可能;因为不熟悉,陌生的环境里我孤身一人;也因为不熟悉;我结识了一起走过三年高中生活的重要的人。
老大是我们这些人中年龄最小的,尊称她老大是她的要求,也因为她做什么事都事先表态,而且具有领导才能,我们都听她的。其实还有一个我们暗自认同的理由,她什么都敢做,开学第一天,就咣当一脚踢破寝门,来个开门炮,给我们和寝室阿姨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她体形庞大,长得有些杀伤力,当然这样的形容是不能被她看见的,如果是给她看的,那我就改写成他体型有点微胖,长得有点严肃。每次叫她,我都会觉得自己悄然加入了某黑帮,是个打杂的小混混,要在“老大”的关照下才得以生存。她干什么都理直气壮,跟着她我也理直气壮。去网吧、去包夜、去翻墙、去干别人眼里的坏事。
有一次下大雨,她问:“想不想吃饺子?”,“那家饺子馆新开的,好多人去吃,听说味道绝顶”我总是受不了她的诱惑,没有任何武装,我俩冲向雨里。那天的雨很大,我们疯了似地跑着,边跑边笑,感觉特英雄。到了那家店,我们的衣服直线淌水。店里阿姨百感交集地说:“饿坏了吧,快坐吧,先擦擦,喝点开水,饺子马上就好。”我和老大交换眼神,心里暗笑。在店里所有服务员同情的目光下,吃完了那顿不是午饭也不是晚饭的饭。后来我们病了一场,原因不是有病,而是又有病的理由。放肆地笑着,我们约定下次下雨去吃烧烤。
大虎也是我们寝室的,她是很弱智那种。以高中生的身份,你会整天抱着个奶瓶,还蛮是一回事的,吸着喝水吗?不会,正常人是不会的,所以她就是大虎。傻不傻啊,走在高中的校园,一个女生赫然提着一个奶瓶,这事多让人生疑啊。和这样的一个人同在一个寝室,还要忍受他整天特亲热地死贴你,你愿意吗?可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照顾她的人,也许别人还会浮想联翩,我每天怎样把她的奶瓶灌好,如何亲切地告诉:“她带好,别忘了”,这你还能忍受吗?不能,绝对不能。我整天高喊着:“离我远点!”“被跟着我。”我曾无数次的和她划清界限。可她那样的人,你没辙。你生气,她会悄悄地待在你身旁;她生气,会呜呜地要全世界都知道。你不能跟她生气,那样你会更起自己。
那次我和老大商量着调个寝,她知道后哭哭啼啼地找到我们。问她咋了?我们是不是讨厌她。哭是她的特权更是她的王牌。无奈,这样的人,谁都没办法。你不能调寝了,还要和她保证,连调寝的想法以后都不能有。
诗人是种意境,女诗人就更是种意境了,因此小梅子是我们寝很有意境的人。她不太合我们的群,多数时间都花在看书上,她看书的速度吓人,也气人。因为有她,我和老大放弃了读课外书,即使偶尔看,也躲到老远的地方,最起码的要求是不让她看见。小梅子是班里公认的才女,学习好,会写诗,歌唱的也好。她还有一个不敢开的好,那就是针线好。衣服掉个扣子,坏个口子,缝个被子什么的,都交给她,她能搞定,而且会让你非常满意。
她的诗很浪漫,也很有意境,经常被要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读,那样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开场卧谈会。谈我们,谈别人;谈现在,谈未来,大谈特谈。
球的脑袋圆圆的,整体看来没有什么轮廓,因此她被叫做球。其实还有个因为,球是那种你总想伸脚踢开的东西。球很迷恋广播,已经到了广播自己不分的地步,那些广播人,广播节目,她都耳熟能详。每次遇到,都会热情地上前和你谈她喜欢的节目,喜爱的,不管你懂不懂,不管你爱不爱听,她都自我陶醉其中,这个时候你就想用伸脚,踢她到很远的地方。
球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她眼里的我积极向上,乐观自信,有时候我甚至是她的希望。她喜欢跟着我,不管我要做的事是对是错,她让我的高中生活很少感到孤单。有一次我在租的房子里发高烧,那儿离学校很远,我没法去上学,也没请假。躺在床上,整个房子里就我一个人,我不能动,刚刚因为翻身鼻子流血了,仰面朝天,我等着不流血。那时屋子里特静,静得让人有点害怕。
后来球出现了。她不出现倒好。一出现就“哇”地哭了。“别呀,咋了?”保持原有的姿势,我还是不敢动。“你咋了?”她带着哭腔问我,“还好,没事。”“还没事,你看你的枕头和被子。”我试着转头,鼻子和嘴一起流起血来。“你咋了?”她的哭腔很惨烈,上前帮我擦血。我从小药都很少吃,见到这样的场景,我的心里害怕起来,居然嘴里也是血。球打电话找来了医生。三天的打针代价,我的病好了。“下次有病就吃药!”在这样的警告下,我感激地猛点头。
朱姐一直相信她会嫁一个富翁。然后带领我们一起发家致富,抱着这样的信念她乐观着。她会侃侃而谈她以后的富裕,豪华的家、随心所欲的用人、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她的钱多得用车拉,衣服几个服装店都摆不下,首饰每天换三次,而且决不重复。她会采用任何方式保持年轻漂亮,多年后的她会依然年轻,会更漂亮,她说她愿意接受整形,会把自己弄得风华绝代。天花乱坠着她的梦,长时间的摧残后,我们也都对她的未来深信不疑,也深信在她的关照下,我们会一起发家致富。
承诺许给未来,不管能不能兑现。时间流过,我们都没在意,高三悄悄走来,像孩子要长大成人,小学生得变成高三生,没有情愿不情愿,高三是奋斗的一年,那一年我们都拼了。
奋斗的结果,我们四散各方。相见有期,但以以前的样子相聚,也只有在这篇文章里了,希望我的朋友们都过得好。
我的陪读兄弟,你在哪里
我是一个从小做惯了“伸手皇帝”的人,由于独立生活能力很差,便找了一名同学陪读,以照顾生活起居。
这同学叫李自强,家里特别穷,跟我都是新生,但成绩可好过我百倍。他帮我补习高等数学,使我很荣幸地成为全班少数几个奖学金获得者之一。
我们之间的矛盾源自一个女孩——周敏。周敏是我与马自强一起认识的。那天乘坐公交车,进站时,周敏穿着印了我们学校校徽的粉蓝文化衫,牛仔裤,戴着白色耐克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她其实并不特别出众,但笑起来的样子很甜。她拿把深蓝雨伞,站在前门喊了声“爸,给你伞”,然后递过来就匆匆忙忙跳下车走了。
就是这惊鸿一瞥,周敏的样子印进了我脑海里。那天我一路以周敏校友的身份跟她父亲磨磨唧唧套近乎,直到打听到她和我们同一级。
第二天,我便跑去了播音主持系,开始疯狂追求她起来,周敏却始终对我若即若离。大三那个情人节前夕,我预备好了第二天的节目,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我写了大红烫金的请柬让马自强帮我送去。他回来,问起结果,他说她收下了。
可是我等了她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见她来。午夜外面下起了雨,我独自一个人喝得大醉,趔趔趄趄往回走。经过学校大门,我朦胧地看到马自强正和一个女生拉拉扯扯,一副蛮亲密的样子。我走过去准备打招呼,但就在那一刻,我呆住了:那女生竟然是周敏!
我第一次认识到了马自强的虚伪,特别是在一次舞会上遇见周敏,我问她为什么那晚没来,她奇怪地问我:“你邀请我了吗?”我更加恨起他来,这家伙原来偷偷喜欢我爱的女生。所有的过错不是周敏不爱我,而是马自强从中捣鬼。
从那以后,我与他明显疏远了。
很快就到了大四,系里有一个去联想实习的名额。我和马自强都有资格。辅导员找我们谈话,希望我们争取。马自强毫不犹豫地说:“阿林你上吧,我已经联系到别的地方了。”
可就在我准备好资料要去面试的时候,我住的地方被盗了。笔记本电脑、手机、钱包统统丢失,我的档案资料以及所有相关证书也不翼而飞了。顿时,我就像堆烂泥一样躺在床上,马自强坐到床边充满同情地安慰我。突然,我脑子里间冒出一种揣测:丢失了档案证书,对谁最有利呢?即使马自强没胆量偷电脑手机,但趁乱拿走档案袋是完全可能的,何况,一个小偷要我的档案袋做什么呢?这个念头一直在我脑中回旋,那一刻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他大声嚷起来:“别他妈的假惺惺充好人……”
那是我第一次怒斥马自强,我当时也没想那些话对一个极度自卑又自尊的男生来说有那么伤人,我只管发泄私愤。他黝黑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一副咬牙切齿想揍我的样子,但他说不出话来。我想,他心虚了。
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在当天,他拖上唯一的那只旧皮箱匆匆搬走了。毕业后,我留在本城,他去了北京,即使相互关心扶持着走过了那样一段难忘的青春岁月,到最后我们却连一杯祝福酒都没有喝过,就这样彻底失去了联系。
离校时,我搬家整理旧物,在我们共同住过的房间里找到落满了厚厚尘埃的黑色手抄本。上面是马自强零碎的心情记录,但那情人节以后的内容是我所陌生的。他写到因为我,他对周敏的喜欢退守成了关注,因此知道他和许多男生关系暧昧。他送去请柬,周敏没有接受,他不知怎么跟我说,只好撒谎骗了我,情人节那天晚上,他央求了她很长时间,她都不肯去见我。一张熟悉的请柬静静地夹在翻开的那一页。
也许就在那一刻,我才真正读懂了马自强。他一杯咖啡啤酒都不曾亏欠我,又怎会忍心伤害我。一直以来,他对我是带了三分感恩、三分尊重和三分包容的,他是宁肯低头求人,也不愿看我伤心难过的。
这就是我跟他之间的友谊,他不善于说什么,却只想着如何去做。他退让、隐忍,教会我独立、自律,他是牵引我长大,让我变得优秀的人,也是这世上唯一跟我分享过成长中那朵秘密之花的人。但我却最终失去了这个朋友……
他没有去联想实习,也没留在联想,我辗转打听他的消息,但没有打听到。我只有在学校BBS上留下了我深深的致歉。
友谊起于一个“缘”字,它全凭一个“信”字延续,全靠一个“心”字而长久!友谊在彼此的来往中不断加深,距离在相互的问候中靠近,心愿在彼此的祝福中验证。把友情放在心上,那是一曲优美的旋律;将好朋友记在心头,那是一份温馨的牵挂。
当美女遇到才女
小璐是“才女”,而我是所谓的“美女”。我们都是自信得有点傲气的女孩。只是小璐的称号是来自她的努力,而我不过是父母的功劳。
那个夏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生命里只有阳光和欢笑的我,期末考试竟然大红灯笼高高挂——两门不及格,要补考!班上的女生平时在我面前都有一份说不出来的自卑,如今则一扫而光。
“从今天开始,不准上课睡觉,不准逃课,不准约会,全力冲刺,一直到补考过关为止。”小璐严肃得像导师。
我笑着说:“你不知道我的补考为多少男生创造了机会啊,他们排着队要帮我辅导功课呢,而且还免费提供饮料、零食和电影票……”
小璐气得直跺脚,“亏你还笑得出来,你想丢人丢到太平洋去啊,你要让所有的男生都知道A大的校花是个秀花枕头啊,拜托你,不要糟蹋爹妈给的这张脸蛋了。”
眼瞧小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样,我一把抱住她,做出一副呜咽状:“你太让我感动了。”
小璐对我的关爱真的很让我动情,而作为当年全省的文科状元的她,一直让我景仰之至。而且她就睡在我的上铺,让我每天都景仰着她。
向来,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男性,但他们的醉翁之意不言而喻。而女孩子们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陪衬,因此我的青春虽然张扬然却又寂寞。唯独小璐。她快乐地和我走在一起。
那个暑假,我还剥夺了她回家和父母团聚的欢乐。就因为我要补考。
那时候,我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那样就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我会偷偷地用功,然后通过补考。可是现在……我把那些主动要求替我补课的男生拒之门外。
我缠住了小璐:“小璐啊,我的铁哥们儿,只有你能救我了。”
但一直对勤工俭学跃跃欲试的小璐第二天便上街找了个卖报的工作。她说:“以你的聪明,晚上看看书就行了,白天就不要浪费吧。”
这个公认的才女竟然首肯了我的聪明,被补考打击得开始怀疑自己的我一下子又有了元气。那个夏天在在我的记忆中是生命里最热的夏天。每天早上6点钟,小璐准时叫醒我,两个人叽里呱啦读一阵英语,然后去拿报,剩下的就是走街串巷地喊:“晚报、足球报……”
我的卖报成绩总是要比小璐好。往往我都卖完了,小璐才卖出几张。
那天晚上温书后,小璐开始盘着腿坐在床上乐滋滋地分钱。
你一张,我一张,你一张,我一张……
“按理说,应该多分一点钱给你。”小璐说,“你卖报的效率比我高多了。”
“别,就当我交辅导费吧,嘻嘻!”
小璐说:“别猫腻了,其实我很能理解你内心的那份沾沾自喜,美丽的女孩天生就占优势,让人宠,让人爱。只是,社会却比美女想象的要复杂,它常常让美女们占小便宜吃大亏。”
“啊?”我张大了嘴。
“啊什么啊!你自己的事不就是个教训吗?那些男生只知道一天到晚拉你出去玩,结果怎么样?两门功课不及格,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我一直不解为什么别的女孩都对我敬而远之,而她却能和我成为好朋友。
小璐笑道:“那是因为她们缺乏自信,只要和比自己漂亮的人在一起就没有足够的信心。她们又嫉妒又自卑,可是又无法超越对方,所以只好选择逃避。而我呢,虽然不漂亮,但我有足够的自信,这份自信让我能够从容的欣赏漂亮的事物,所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而且我不怕你的光辉遮掩了我,因为那是暂时的,懂吗?”
我懂了,小璐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虽然漂亮,却是个不求上进的家伙。可是女人的青春是短暂的,某一天我年老色衰,又没有智慧、知识、能力弥补青春的消逝,那我就成了豆腐渣,而小璐这样有深度有才气的女孩反过来就会超过我。
每天和小璐泡在一起,我发现她才是真正有资格骄傲的女孩。尽管他常被男孩子忽略,我总是被异性众星捧月。
对此,我问小璐是否有嫉妒我的时候,她说:“有啊。”
可是她要化嫉妒为力量,用知识和涵养去弥补相貌的不足,这样我也完全能够成为一个受人倾慕的人。
“但是好像没有多少男生注意到你的知识和涵养啊,他们一眼看到的还是外表。”确信小璐是个不容易被打击的家伙,我打趣她。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那些总是关注外表的男人都是浅薄之辈。”小璐说。
大学毕业,小璐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我考研失败。很快,我谋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但不久就选择了离开,因为老板竟然要我做“二奶”。此后,我发现这样的诱惑对我而言几乎是无处不在。而我,只想凭我的本事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光阴如水,当我终于成为干练的白领丽人,并且最终寻找到自己的人生幸福时,我不由对自己说:“是小璐这个‘才女’改变了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