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告诉你一个贝多芬的故事
22663100000014

第14章 贝蒂娜与歌德

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谁能参透我音乐的意义,便能超脱寻常人无以振拔的苦难。

——贝多芬

(一)

自从接二连三的受到情感的打击后,贝多芬变得讨厌任何人。即便是在路上走路时,也经常把帽子压得低低的,避免被熟人看到。

贝多芬的住所在郊外,但他却又在城里、市内借了三幢房子,目的是为了让别人不清楚他到底住在哪里,免得有人来访。

而且,他的耳聋也越来越厉害了,与别人谈话时总觉得不愉快。同时,在失去爱情以后,他心头的创伤也令他的身体变得更加不好。每天,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悲伤,贝多芬总是躲在房间里,以弹钢琴度日。

就在贝多芬精神非常不愉快的时候,幸运之神再一次光临了。

1810年的一天,贝多芬正在家中弹钢琴,忽然来了一位年轻的姑娘。

这位姑娘一进门,就看到两三架没有脚的钢琴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几个箱子,一张不结实的椅子立在那里。同时,她还看到一张床,上面有一个草垫和一个薄被,睡衣则扔在地上。

贝多芬看到房门忽然被打开,吓了一跳,急忙从钢琴前站起来,问道:

“你要找谁?”

“贝多芬先生,请您原谅。我是弗朗兹·勃朗斯维克的妹妹,我叫贝蒂娜·勃朗斯维克。我是最近才来到维也纳的,打算在维也纳住下来。”

贝多芬抬头看了看这位姑娘,她长着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身穿一条飘逸的黑裙子,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她的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贵族的一员。

贝蒂娜用黑亮的眼珠直视着贝多芬,仿佛是在搜寻着、探索着什么似的。

“请进来吧。”贝多芬把她请进了房间。

贝蒂娜是贝多芬的朋友弗朗兹·勃朗斯维克的妹妹。弗朗兹的妻子名叫安东妮·冯·勃格斯多克。后来由于父亲生病,安东妮就劝丈夫弗朗兹从法兰克福搬到维也纳,与自己的父亲住在一起。

安东妮夫人是一位身体多病的女性,但她却很喜欢音乐,而且非常尊敬贝多芬。这次来到维也纳后,她就很想请贝多芬到她的家中去谈钢琴。所以,她就差遣贝蒂娜过来邀请贝多芬。

“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太好,什么人都不见,所以没人肯陪我来,我只好冒昧地自己来拜访了。”贝蒂娜笑容满面地望着贝多芬。

“欢迎您来做客。您要不要听听我刚刚完成的曲子?”贝多芬很客气地问。

“那我简直太荣幸了!”贝蒂娜欣喜地说。

于是,贝多芬坐下来,开始弹奏一首以歌德的诗所谱成的乐曲《想念你》,这是为怀念茜丽莎而创作的一首曲子。

一曲完成,贝蒂娜非常感动,赞赏地说:

“这首曲子真是太美了!歌德先生的诗与您的音乐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

几天后,贝多芬便被安东妮请到家中。勃格斯多克的宅邸极其华丽,里面的各种设备也都十分完备。

贝蒂娜也住在这所房子中。在这里,贝多芬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入。有时候,贝蒂娜的嫂子安东妮卧病躺在自己的房间中,贝多芬就会直接跑到这所住宅的接待室,坐在室内的那架钢琴前,即兴作曲或者演奏一番,然后再自己默默地离去。

久而久之,贝蒂娜完全被贝多芬的乐曲所吸引了,而贝多芬也为贝蒂娜那种艺术的感受力而深感高兴。她完全地、直觉地接受了贝多芬演奏中的灵性。如果她的反应不是完全真实的,哪怕有一丁点的假装,贝多芬也是一定不能容忍的。

此后,贝多芬经常与贝蒂娜并肩走在街市上。他说话的声音很洪亮,而且还边说边做着手势。而贝蒂娜总是专心致志地听着贝多芬的演说,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在大街上。

在一次参加完午宴后,所有的客人都到屋顶的尖塔上去远眺。当众人都下来后,贝蒂娜由贝多芬陪同着留在后边。

“别人都下去了,只剩下了我和他,他又唱了起来。”

这是贝蒂娜在两年后写的一封信中谈到的,可见当时两人的感情之深。

不仅如此,贝蒂娜对两人的交往还有一段长长的记述:

一个音乐家就是一首诗,那双极富迷惑力的眼睛常常会显示出他的另一个美丽的世界——心灵。在那座小小的尖塔上,美丽的5月正下着迷濛的细雨,那是我一生当中最值得回忆的时光。他说:从你的眼中,流入了我心中最美丽的主题,在我贝多芬停止指挥后,它将使世界的面目为之一新。如果上帝允许我再多留几年,我将再见你一面。‘亲爱的、亲爱的贝蒂娜’,这个声音在我的内心中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虽然我的大脑可以决定我接受别人的爱,但我将选择你,你的嘉许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更宝贵、更亲密……

后来,贝多芬和贝蒂娜经常聚在一起。贝蒂娜陪伴着贝多芬游玩,与他谈论一些关于艺术的话题。此时的贝蒂娜是正贝多芬所需要的,她那活泼的天性也改变了他狂躁的性格。

(二)

贝多芬和贝蒂娜在一起时,经常会谈论起歌德的轶事。从交谈中,贝蒂娜发现贝多芬很渴望见到歌德这位伟大的诗人,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因此,她希望可以将这两位伟大的人物聚在一起,并让歌德给予贝多芬一些帮助。

于是,贝蒂娜便写信给歌德,叙述了贝多芬对他的赞誉和渴望见面的心情,还进一步介绍了贝多芬如何解释自己内心的“音乐的成长”:

我追逐着那美妙的旋律,热情地俘虏了它。有时我看到它在飞翔,在频频的动荡中消逝。现在,我重振了我的精神,又占据了它,我被催促着赶快去把它发展开来,最后,我终于征服了它:看啊!一首交响曲音乐和真诚是智慧和敏感生命的媒介质。

我很高兴地谈论此事,你懂我的意思吗?音乐是步入另一个世界的、无法向他人交谈的入口,它是了解人类的一种知识,但人类却不能够明白它……每一种真正艺术的创造都是独立的,较艺术家本身要有力得多。

后来,贝蒂娜将这封信交给了贝多芬,贝多芬惊讶地说: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是不是有些疯癫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阻止贝蒂娜将这封信寄给歌德。

后来,她又在给歌德的信中,谈及了贝多芬对歌德的赞誉:

贝多芬每天都来我这里,或者我去找他。为了这些,我忘记了社交、聚会、剧院,甚至忘记了圣·斯蒂芬教堂……昨天,我还与他一起去了一个花儿绽放的花园,那里所有的花都开放了,阵阵花香多么沁人心脾呀!贝多芬在炙热的阳光下停住脚步说:“歌德的诗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它侵占了我的心,不但它的内容,而且还有它的韵律。他的语言是崇高的,在我的作品中采用了它才会得到异常的、特有的音乐上的和谐。”

对于贝多芬来说,贝蒂娜觉得他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头衔,她也没有去刻意追求过他。然而,贝蒂娜对于贝多芬的音乐的感觉却是相当美好的。

贝蒂娜对他的迷恋使贝多芬非常受用。在她的身上,贝多芬仿佛找回了当年在母亲那里所引发的爱的感觉。渐渐进入老境的他,一经接受了贝蒂娜的爱,就再也不想放弃了。在贝多芬看来,贝蒂娜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性。但最终,两人的感情还是因为一些原因而没能开花结果。

此时的贝蒂娜已经与一个年龄相当的年轻人订了婚,但她却并不急于结婚,而是认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而她的所谓“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伟大的作曲家与伟大的诗人拉在一起。

为此,贝蒂娜认真地计划着。她鼓励贝多芬给歌德写了一个极有礼貌的短简,其中也谈到了贝蒂娜,歌德的回答也同样十分小心谨慎。

随后,贝多芬便想将自己的《爱格蒙特》序曲的乐谱赠送给歌德,但是出版脱了期,直到1812年1月里才收到。

而在这时,贝蒂娜已经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与歌德断绝了交往,但她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为贝多芬和歌德安排会见而努力,甚至后来连贝多芬都不愿意再听到她谈及此事了。

但最终,贝多芬和歌德这两位伟大的人物还是见面了。

(三)

1812年7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歌德到了泰普利策,得知贝多芬正在那里治疗疾病,便立刻赶去看望贝多芬。

当歌德第一眼看到贝多芬时,就马上感到他是一个具有异常特性的人。会见结束后,歌德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马上给妻子写信说:

“我从没有看到过一个艺术家的力量是如此地集中,具有这样强大的内在力量。”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时刻,两位当代精神上的巨人终于相遇、相聚在一起。

两人最初的相见似乎是很愉快的,因为他们第二天就相约一同步行去了比令。第二天傍晚,贝多芬又与歌德一起谈话到很晚,星期三又继续谈了一次。

然而,他们之间的友谊却没能建立起来。虽然两位伟大的艺术家在相互交换对艺术的意见,但由于贝多芬有耳疾,这令他们之间的谈话遇到了困难。当然,通过交谈,贝多芬对歌德的认识还是增加了一层,对他的尊重也增加了许多。

而且,从歌德那儒雅、慎重的谈吐中,贝多芬也感受到了自己的鲁莽和粗野;因为他的莽撞、唐突、刻薄,令歌德在与他的交往中变得十分拘谨。当贝多芬与歌德在一起玩乐时,歌德总是表现出一种在贝多芬看来很虚伪的态度。于是,贝多芬就会很刻薄地谴责他说:

“你自己应当知道,赢得别人的喝彩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如果你不认识我,你不同意我与你处于同一地位,谁会愿意呢?”

诸如此类的事件不断增多,令两人的关系很快便变得紧张起来。因此,最终歌德只对贝多芬的钢琴“弹奏得很出色”这一点表示佩服。

事实上,贝多芬是很佩服歌德的。他在写给朋友的信中曾经说过:

“歌德的诗使我感到幸福。”

“歌德与席勒是我在莪相(古代爱尔兰说唱诗人)与荷马之外最心爱的诗人。”

虽然贝多芬幼年时期所受的教育不够完全,但他的文学品位还是极高的。他认为,在歌德以外而高于歌德的诗人,只有荷马、普卢塔克与莎士比亚三人。虽然贝多芬非常敬佩歌德,但由于他过于自由和过于暴烈的性格,最终也未能与歌德的性格相融合。

而且贝多芬发现,歌德对达官显贵的崇拜要远远超过对贝多芬的崇拜,这也让贝多芬感到不满。他在写给白兰特托夫和哈代尔的信中说:

“歌德喜爱宫廷中的风气,认为这些比他的诗更为高贵。”

不过,贝多芬与歌德并不直接争吵,他们也时常通信。但当贝多芬于7月27日离开泰普利策到卡尔斯鲁去以后,他根本没想到这是他与歌德的最后一次见面。

但是,歌德对贝多芬的态度也并不比贝多芬对他的态度好多少,他在给朋友的信中曾这样描述自己对贝多芬的看法:

很遗憾,贝多芬是一个倔强至极的人;他认为世界可憎,这虽然是对的,但这并不能令他和其他人变得愉快一些,我们应该原谅他,替他惋惜,因为他是聋子。这种困境给他在音乐之上造成的损失要远远超过在生活上的损失。

歌德一生都不曾做出什么反对贝多芬的事,但也不曾做出什么拥护贝多芬的事;对贝多芬的作品,甚至对他的姓氏,都抱着一种绝对的缄默。虽然如此,歌德的骨子里还是很钦佩甚至是很惧怕贝多芬的音乐的。歌德在给朋友的信中曾经这样说:

“是的,我也是怀着一种惊愕的心情钦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