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告退!”
女子起身的瞬间,明亮的光线清晰地映出她的脸,一张娇俏可人的脸,本该如天使般纯洁,可,她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晦暗深沉之色,神情与她的容貌,极为不符。
在女子的身影消失后,案前的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拿着那只水晶瓶走到一处屏风前。
屏风上,是一幅画,黄沙漫天,残阳似血,而,万丈沙漠之中,是一群绵延错落的古城池,处处透着一股悠远之境,古意盎然。
男子站在屏风前,忽然抬手,一股内力自掌心而出,倾注于画中,而画中的城楼随着他手掌间的变幻正不停的改变着布局。
一瞬间,那些画仿佛活了一般,随着画面的变幻,与屏风相对的那一面墙壁上缓缓出现了一道暗门,有冰蓝色的微弱光芒自暗门之中射出。
男子,收回内力,看了一眼暗门,转身步入。
穿过一条漫长的昏暗长廊,尽处,是一扇门,门上,布满了细小的冰晶,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那扇门,化入空气中,使得那条本就幽暗的长廊更显幽冷。
男子推开们,视线豁然开朗,入目,是一望无际的冰雪,仿佛,这里不是什么地下宫殿,而是一处自然的冰原,白雪皑皑,万里清寒。
男子的脚步踏在冰面上,发出一声声清晰地声响,静静的回荡在万籁俱寂的冰室中,扣人心弦。
不知推开了多少扇门,也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是穿越了一座冰雪迷宫般,最后,那男子终于来到了一处宫殿,大殿中,所有的装饰都是寒玉雕成的,屏风,桌椅,花瓶……各种装饰,这里的布局,就恍若一座寝宫,却处处透着一股幽寂清寒之气。
掀开水晶珠帘,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白雾渺渺之中,是一方宽大的寒冰玉床,而床上,正合衣安睡着一名女子。
一袭鲜红似火的红衣,却掩不住她眉目间的冰冷苍白,她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仿佛睡着了一般,又仿佛,已经死去。
男子,缓缓在床前站定,手里紧握着那只装满了不知名液体的水晶瓶,他静静的凝视着床上容颜绝美的女子,目光,深若千尺幽潭,眼底弥漫的情绪,说不出是爱是恨?是嗔痴还是怨念?
他只是无声的望着她,仿佛,过了一场轮回那么久。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一声低到不能再低的嗓音在冰室中,染上了一层寒意,那语气,听不出是叹息,亦或恐惧?
“十七年了……你还要沉睡多久……”
“难道,你真的永远都不想醒来……”
低低的嗓音,带着无法言喻的情绪,静静的回响在冰室中,他看着她的神情那样专注,他说的,那样认真,仿佛,她在听一般。
过了许久之后,他缓缓举起手中紧握的瓶子,打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纠葛着霜雪清寒之气,仿佛,已凝结成冰。
“至亲之人的鲜血……只有这种办法才可为你续命……可是,却不能让你醒来……”
一语落,男子骤然抬手将手中的瓶子抛向半空,殷红的鲜血,尽数洒落在空气之中,恍若漫天细雨。
一股苍劲之力自男子掌中挥出,袭向半空中飞落的血滴,而那鲜血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般,在空气中汇聚成一条细长的红线,而后,随着男子手中不断变幻的繁琐姿势,自半空中飞速而下,朝着女子的眉心落去,一点点融进那白皙如冰雪的皮肤中。
直到那些鲜血全部没入女子的眉心,男子才缓缓收回手,静静的看着她,目光,让人看不懂。
女子,原本惨白没有一丝鲜血的容颜,渐渐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在我死去之前……”
低低的嗓音在冰室中响起,随着那清寒入骨的风,缓缓飘远,恍若一种执念般,一经种下,便无法消除。
三日后,风都。
阳光清浅,晨风轻拂,凌风阁的院子里,少年静坐树下,点点娇娆桃花瓣,随风嬉戏,辗转流连于那一袭白衣之间,画面清和唯美。
一阵轻细脚步声传来,云画,垂头丧气的从阁楼走出,来到少年身前站定。
“殿下,叫不醒……”那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挫败。
闻言,少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不醒?”
“恩!叫不醒!”云画,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答的非常肯定。
“半个时辰了,都不醒?”少年墨色如玉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细微波澜,仿佛,有些不可思议。
“殿下,半个时辰真的不算什么的……有一次叫了整整两个时辰都没醒……结果……”结果,下场凄惨,不忍再回忆。
闻言,少年沉默了一会,没有再说什么。
阁楼中,南宫璃抱着枕头睡得香甜无比,小脸上还挂着一抹明媚的笑容,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门,被人轻轻推开,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抬头,就看到了那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小脸,微愣。
片刻后,少年来到床前,看着那睡姿不雅的某人,眼中划过一抹无奈轻笑。
“阿璃,起来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柔,只是,酣睡中的某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阿璃,天色不早了!”
少年,再次开口,声音微微拨高了几分,只是,还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少年,微微抿了抿唇,又靠近了床边几分,伸出手,拍了拍某人笑容灿烂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