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忘记流年,忘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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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城(7)

不过,有些人是很孤独的,一个人惯了,不晓得怎么去接触别人,变得让人好难懂,好难去喜欢他这样无聊无谓的人,从而躲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着浑浊的空气,慢慢地退化了。他开始喜欢苍白,喜欢斑驳,喜欢扭曲,喜欢单调,喜欢一块看起来没有人理会的墙壁,一条看起来没有人过往的,狭长的,荒草覆盖的铁轨,或者一块看起来很安全的,阴暗的角落,对这样的他来说,也许,一个脱漆的大立柜,满地镜子的碎片,飞舞的尘土,都是他的朋友。因为只有一个人了,能比作相似,反映自己的就只有,仅仅的这些了。他好难过,因为他想念着,一个也许和他同样难过的女人,他想起他们的分手,他们的相爱,他们的相识,而他们的最后和最初一样,是他们的陌生。现在,疏远的两个人,一个人失去了期待着他的到来,自己激动的那一瞬间,而另一个,连经过她身边,远远望着他心爱的人的权利也丧失了,继而连拿起电话,拨打一个号码的勇气也没了,冲动也没了,一切都没了,只有一个小屋,里面摆着自己,在挂上电话的那一刻挂上了所有的念头。他不懂抽烟,不爱喝酒,他的愁,应该用什么来表现呢?我为他的事琢磨了很久,坐在小板凳上,感觉很没有依靠地,守着电脑屏幕,看喜剧片,笑笑,有时候和朋友一起看,大家笑笑,有时候自己看,看得笑厌倦了,就把它关了,因为我知道,他就是我。

妹妹的男朋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校外补课的时候。那时他们是两个初中生,是彼此还不认识却默默喜欢着对方的两个人,后来高中了,相遇了。她男朋友转到了她的学校,他爱打篮球,在体训班里头,很高,很出众——至少在妹妹的心里是这样的。后来,缘分偶然地,在一场篮球赛后,让满身汗水的他,认出了妹妹的样子,他们聊起了以前补课时候的趣事,聊起了班上的那个胖子,那个讨人厌的市侩的矮小的老师。妹妹的朋友,对他讲,妹妹喜欢他。他于是找到了她,尽管她当时还害羞,有过否认和挣扎,不过眼神这种东西,在交流的时候,就像是一根数据线一样,把两个人心里的感情给分享互通了。先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再加上一点点的缘分,在一个苍茫的人类世界里,多么巧妙的,让两个人,就那么在一起了。很值得高兴,我对自己说,也对妹妹说。她的语气里,还是那压抑不住的激动,让她反反复复地,最美地,唠叨着,唠叨着不离不弃,还有简简单单地爱下去,不要有变化,不要有杂质,真诚地,在校园里,一同念书,听下课的铃声,有一个两个人的空间,或许在晚上的操场,食堂后面的小巷,想着以后长大,结婚,他们会有小孩,小孩又会和别人的小孩有一个两个小孩,到时候妹妹会做奶奶,而那个人就做爷爷。

我笑她,夹杂者羡慕和祝福,她听着,以为我取笑她,于是害羞了。因为我们是用电话互相倾述的,所以看不到他表情的我,用她也看不到的表情——落寞,开心地和她继续聊着。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把自己给封锁,心里却有着那某一个女人,棕色的短靴,缓缓地走过,明明难免难过,却……听着那个女人她说,一个女人的寂寞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的。如果一个男人对我伸出手,如果他的手指是热的。他是谁对我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

我有一双手,指尖温热,走过她附近,与她认识了,我们在一起,我感受着对方的,粗糙的手指,那么冰凉的,让人想去暖热。女孩的手原本应该是细腻的,光滑的,柔软的,但她的手,不同于她的嘴唇,脖子,她说过一些让我介意的,两可的话,让我知道她是有秘密的。而她的心里有我不了解的,在她和我手牵手闲逛的时候,所不同的另一个她,在哭。

那是一个无法去安慰的她,在她的心里,默默地,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我悄悄地走进,窥探,被她警觉地盯着,关上了门。她的面孔,像是面具一样,快要碎了,但是我不敢去碰,我知道,如果面具碎了,人的心也就碎了。

我远远地,从门缝里,朦朦胧胧地看着,他们的感情,一份长长的十年的爱。她留在那里,看着曾经一起,一起幸福甜蜜的另一个人,和某个女人走开了,那会是一份怎样的寂寞。

也许,她一开始是那么的纯粹的,也许,她打开窗,就只是为了等着那个人一起去上学,走过一片荒凉的废墟,走过小桥,走过山坡,再回到人来人往的地方,保持距离,往前走。我知道她讨厌她爸爸,但是我想,如果天气晴朗,桃花盛开,她也可以向那个人倾吐,把心交给那个人,但如果那个人薄情,他们就会分手,所以他们分手了。

我从她的视角,听到了他们的一部分故事,我那时安慰她了,不过安慰了最终也没用。她只是像喜欢那个人一样地喜欢我,我开始抗拒,然后接受,试图改变什么,却因为我的试图改变,让她发现了我与那个人之间的不同,她的语气变开始变得疏远了,和我的距离也拉开了,不再轻易地见我,不再轻易地接我的电话。她有了质疑,开始默默地盘问自己,究竟要得是什么。

她找到了答案,她说,那爱情,也许只是因为寂寞,我只是需要找一个人来爱罢了。她这么写了,却没有说,要不是我去看了,我也真以为她没有说过。

某天,我走着,上了车,在她附近停了,下车,我拿起电话,拨了她的号码,想了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但是又不能什么也不说,于是放下手机,又拿起。电话嘟了很久,我差点开口,又停住,等到真的该开口了,我只问了,你现在有空么,能不能出来陪我?

她接起电话,被我从人群里发现了她,但是她不知道,只是走向了人少的角落。因为远,我只看到她的唇形在动,然而从电话的另一边,我听到她说,我已经回家了,不在学校了,不好意思。

我于是离开了那里,从她的学校门口走了,却不知道往哪里去好,所以在街边,找了个台阶,吹了吹,就坐下了。

眼前是车,是女人,是小孩,是风,是冷,是巷弄,我知道自己无法融入,所以看着。

你介意么?想起她某个时候问过我。那回忆里的影像,是她渐渐地贴近,还有我现在也似乎能感觉到的,她探出的舌头……

“哥哥接过吻了么?”有人问我,原来是妹妹,还没有答,她就小心地讲述着自己,第一次碰到对方嘴唇的感受,热热的,还有些害羞,有些激动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但我知道,不是刚刚分手的那个,而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也许,我想,说不定刚刚分手的那个她,也正想着最初认识的,另一个男人,而不是我吧!

已经好几年了,最初认识的那个,作为我女朋友,作为我初恋而存在的女孩,都还在莫名其妙地干扰着我。她那时是那么热切地想见我,正如我是那么热切地想见到她一样,我们有诸多相见的借口,还有拥抱的理由。当夜到了某一个深度了,我请假离开了教室的时候,她已经从某个地方赶来,和我们约定的时间一样准确地,在某一个漆黑没灯的走廊,与我相见了。我理着她背后衣服的褶皱,她拍了拍我腿上沾着的什么,莫名地,我的手往下滑了,她也紧张地贴紧了我。还记得她皱着的眉头,滚烫的身体,发红的脸,干净的呼吸,咬紧的牙齿,还有憋主了呼吸的两片嘴唇,的那种味道。

有时候会听到脚步声,还有瓶子摔到的声音。因为我总是在楼梯的某一级上,放一个不稳的饮料瓶,有人上来我们就都会知道。每当想起那种心惊肉跳,在声音出现后,整理彼此蓬乱的头发,额边的汗的样子,我都会微微地笑。那时,我那么简单地,在情人节送上一份无聊的礼物,而只要她在我脸颊上,轻轻地碰上一个湿湿的唇印,我已经能开心得眼睛都红了……

我心里的也有另一个人吧?我多想问自己,我认识那个女人,那个穿着短靴的女人,我在人群里看着她静静地走过,也是因为我把她和我心里的什么东西重合了么?是不是寂寞已经冰冷地快要把我给瓦解了,所以一双女人的手,就能够把我给轻易地带走了,正如我轻易地把她给带走么?

穿着短靴的女人,常常随手把买好的东西,丢在我的手心里,让我拿着,这是不是她在前一个男友身上所习惯了的,所以希望我也是这样做呢?她的任性撒娇,又是不是因为前男友的温柔和纵容呢?

一生一世,还有一辈子,那是纯爱的。那是妹妹说过的,想要去遵循的。然而已经失去了那种东西的我,还有穿着短靴的她,还能在彼此的身上找到,和别人一起时的最初么?

尾声

一张床,两个人睡着,一男一女,有我还有她。她脱掉了她的短靴,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介意么?她渐渐地贴近着我,我也似乎能感觉到的,她探出的舌头。我不介意的,我心里觉得,这不正是我的欲望所希望看到的么?我的手往下滑,却想起了我的手在某个人身上往下滑,那纯粹的样子,还有那个人闭着的漂亮的眼睛,皱着眉头的脸。为什么这个她就不能是那个她呢?我停下了手,转过身睡了。

她似乎也默默地认同了我,希望能够找回一些失去的什么的想法,不过,后来我们分手了。

第二天夜里,我最想她的时候,妹妹拨通了我的电话,她说,她恋爱了。

“嫂子呢?妹妹问我,但是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

“我们分手了!”我沉默了很久,说出了口,虽然我知道,我这样说,她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但是,这也许就正是此刻的我,最想和妹妹分享的,不同于她所想和分享的,另一种爱吧?

不过,那已经不是妹妹的那种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