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着《挪威的森林》,已悄然忘记了是第几遍,像只反刍的老牛,蹲在角落里反复咀嚼一些文字。正如故事中的渡边一样,只对自己的喜欢的书籍翻来覆去地阅读,《追风筝的人》也是如此。手里捧着这样的书,真像是蹲在岁月的河流边垂钓,安静地只有的风声,与水面下那暗涌的惊喜,唯有心静时,方能如此啊。作者的自述,更像是读者自己的日记,相互没什么界限,对接了不同年代与地域的青春。
看一场电影,必然会让身心神游,可结束后发现并没有改变什么,而读一本书却大相径庭,心灵如是被那些文字燃烧锻造了一般,记忆及情绪又被重新的排列组合,然后情不自禁的要改变些什么,思索些什么。我是看到渡边逃离神户,在东京独自看待周遭的环境时有所触动的,原来自己也不算是最孤独的,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有一个人在沉默,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评论或看待着这个世界和人生。
所以,忍不住去楼下,走出室内,重新看看这座城市,和身边的这个深秋。喧嚣的地方依然是热闹,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子带动着风声,呼呼的传来,那么着急与忙碌。倒影在小区河面的楼群,显然是被抽象派的画家涂抹了一番,朦朦胧胧,流露出诡异与神秘。低矮的草丛里发出窸窣的呻吟,宛若翻书声,纸张之间的摩擦与叠碰。听不懂的本地话音,从擦肩而过的路人口中迎面而来,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错过去了百米远依旧响彻耳际。身子好像在瑟缩,习习凉气俨然比夏日空调里的冷风要寒,而不是那种舒爽的冷,于是,我加快了碎步,感觉由内到外的缓和了些。跑步的女人,留下一阵香水的气息,逗留在空气中,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当然,也不想去理会这种气息。就这样,围着一片忘记了名字的房产商从未动工的荒地转悠起来,脑中一片空白,而眼前则是黑越越的路景,被夜空泼洒的墨,染得重了些。
只是无意间,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个习惯,有些诧异。我怎么总是爱沿着盲道而走呢?凹凸有致的条形的盲道估计很少有盲人用过吧,但却仍然布置的非常精心,一块块长方形的石板,笔直的延伸出一条路来,只是很少被盲人所用。难道是为我这种人铺设的么?虽然我近似三四百度,但还不至于看不清眼前的路啊,索性闭上眼睛,暂且把自己当做盲人看待吧,试试我会不会失足,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路。当眼前一片黑暗袭来时,那种熟悉的恐慌与茫然便扑到身边,尽管它不会把我的身体扑倒,可内心却不敢说是站立着,岿然不动的。于是,凭着脚下压力反馈的触感,我勉强在黑暗里摸索,周围的环境更静谧了,甚至死气沉沉,没有路灯射来昏黄的光线,没有远处霓虹带来的诱惑,更没有喧闹的人群与车鸣声,只有脚下那丁点的路,让我脚踏实地,沿着它缓慢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远,我睁开了眼,路还是这个城市中最常见的盲道,而身边的风景却迥异万分。这个时候,我想我找到了这座城市真正的路,不是年薪上万的岗位,不是一幢豪华瑰丽的房子,也不是一个魂牵梦萦的人,而是脚下这条再普通不过的盲道啊。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理解,但这的确是一条方向,一个指引,如水手望到了迷雾中灯塔,艺术家寻到了自己缪斯。
时常,很多事情让我们在生活中喘不过气来,很多迷茫的时刻光临我们平凡的青春,还有很多是预料不及的林林种种,我们咒骂,我们痛斥,我们加倍的努力,却发觉始终在原地徘徊与彷徨。是不是在这个时候,该捧起一本书让干瘪的心灵沐浴些久违的甘霖,该走出这样的环境重新审视自己的追求,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便犹如施了魔法般出现。我们常言的奇迹,不是这个“盲道”,难道还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