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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清晨,窗外的天难得的起雾了,淡淡的一层,就像飘纱一般漂浮在空中,稀释了阳光。

黑色双人床上,一头墨色长发绕在两个相拥男人裸-露的双肩上,莫晓又一次赖床了,砸坏了所有闹钟,缩进微凉的怀抱中继续补眠。

莫烁微勾唇角,抽出被莫晓压在脑袋下的胳膊,拉起薄被覆于他的肩膀,可无奈于长发正绕在莫晓的身上,耐不住过于安静的他只能无聊到看莫晓那张已看了百余年的脸。

莫晓的脸偏于冷清,眉色极淡,整张脸毫无生动可言,只有生气时皱一皱眉头,动作却也不大,偶尔到他心情颇佳,才能看得他微微一勾嘴角,且当这便是笑罢了。

“看够了没?”伴随着淡淡然的语气,缓缓睁开那双似琉璃珠的眼眸,拨去缠于身上的发丝。

莫烁却不顾他的不耐烦,不依不饶的缠了上去,四肢都环绕在莫晓的身子上,从未有过的撒娇姿态,“还没看够嘛!”

这酥麻的声音一出,都没等莫晓踹人,莫烁就被自己恶心坏了,飞速的飘到卫生间里假意干呕。

完全被闹醒的莫晓以龟速穿好衣裤,黑色衬衣的下摆松松垮垮的搭在皮带旁,慢吞吞的走进卫生间,只见莫烁披散着长发一声不吭的坐在马桶盖上,头低低的耸拉着,活脱脱的像只死在马桶上的女鬼。

“你是想我把你这给冲到下水道吗?”莫晓斜昵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动,“你演的太烂了,起码也得装个假胸。”

“马桶女鬼。”

叼好挤了绿茶味牙膏的牙刷,手指捏住柄尾轻轻拉动几下,还是未见坐在马桶上的某人动静,吐了嘴里的泡沫,眉心渐渐攒起,走到他的脚尖前定住,双指寻到长发遮掩下的下巴,一捏,勾起,双目紧闭,面色恬静,犹如一尊玉石像。

“好像这么看着也挺不错。”另一只手抚上那张似白玉雕刻成的脸,看得过分仔细了竟让莫晓有一阵恍惚,到底还是不忍,拉过此刻只能任他摆布的下巴,两嘴唇轻轻相贴。

无形无色的精气透着绿茶牙膏味正源源不断的输入已经亏空的躯体,不过片刻,睫毛开始上下微微阖动,而后猛地按住即将要离开的后脑勺,加深了这次喂食。

莫晓眼光蓦地一沉,嘴唇被那条毫无章法可言的凉舌****,企图翘开他的牙关,五指插进他的头发抓住使劲往后一扯,愠怒,“莫烁,你到底在做什么?不准伸舌头!”

“哥,我还饿!”莫烁保持着被莫晓拽头发的姿势,脸朝天花板虚弱的喊道:“哥哥,哥,我饿,好饿,给我……”

满耳的哀求,莫晓微怒的脸淡了下来,手微松,只是这一出神的微小间隙,整个人都被莫烁那急躁性子给抱到洗手台上,双手被拉高按在镜面上。

莫烁饥不择食的挤进莫晓的双腿之间,空闲的另一只手捏住他光滑的下巴迫使他张开了嘴,微凉的舌头滑进温热的口腔,起先还是中规中矩的吸食精气搅动,而后竟卷起那条不停推拒他的舌,与之交缠。

莫晓大惊,莫烁的变本加厉终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可无奈于双手被禁锢,只能仰靠被迫岔开的两条腿,使劲一用力勾住他腰,运用腰部力量将被斜压于洗手台上的身子往前一弓,再牙齿倏地一合,莫晓虽不吃疼,可为了稳住莫烁失去平衡的身子,为了托住他的臀逼不得已而松了手,一个不稳,向后倒去。

抓住他分神的空档,莫晓掐住他的后颈发狠一用力,莫烁的力道都用在稳住莫晓,这么被一拽,就剩他一人背贴白色瓷砖壁,脱了桎梏的莫晓抬脚没有留一点儿余地踹在贴在墙壁上的莫烁肚子,警告:“莫烁!下次你再这样关你禁闭五十年!”

黑色长发凌乱,遮住了莫烁的脸,看不清表情,可双肩耸动的动作出卖了该身体主人的愉悦,紧贴白色瓷砖的背脊躬了起来,细长的食指指向微微蹙眉的莫晓,“莫晓,你真是个傻子!”

莫晓不明所以,可面上依旧是原先的样貌,过大的动作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其困难,倒是调高的声音显示了他的不明,“你说什么?”

“莫晓,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最亲的人!”不是质问的口气,而是已经判了死刑的不容质疑,莫烁大笑起来,拨开眼前的发,“我忘了,我们本来就不是最亲的人!一百年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

“闭嘴!”莫晓急了,他自欺欺人的面具将会被莫烁毫不留情的撕开,随意把搁在皮带边的衣摆塞进裤腰里,鲜有慌乱的夺门而出。

“傻子,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莫烁跌坐在墙角边无声的喃喃。

早上卫生间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莫晓既定的日程,只是平静的心房好像有一刹那的紊乱,短暂的心慌后又是一副冷清淡然的模样,手摇着那台咖啡机子,望着窗外行走在这世间形形色色的人。

“莫晓,你有想到法子吗?”老狗头是一天比一天的憔悴,只是未见一夜,青色胡渣便爬满了下巴,长筒皮靴踩踏楼梯的声音愈发沉重。

莫晓坐在前台的高脚椅上,撇过头看从地窖走上来的老狗头,手里依旧摇着咖啡机,“他死不了,等着。人该是会来的。”

“人?”老狗头挑了下眉,“什么人?”

莫晓不咸不淡的说道:“阳人之死的凶手。”

“艳鬼?”老狗头脱口而出,对方正在摇动的手倏地停住,僵硬的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暗叫该死的同时又稳声道:“我们警司查到了些端倪,我只能说到这儿。”

“嗯,”莫晓稍稍的缓了缓脸色,望一眼紧闭的黑漆馆门,继续低头摇咖啡机,“是只艳鬼,而且曾经还有一段渊源,他应该是在和许离山开玩笑吧。”

这段前言不搭后言的话,让老狗头从中得到了一个暗示,莫晓将会参与这次案件,而这又是与莫烁的协议所不符的,可转眼一想这并不是他把莫晓牵扯于此事,而是莫晓他自己涉入其事。

思索了一番,还是用了疑问句,“你要帮我吗?”

“不是帮你。”莫晓舀了几勺咖啡粉放入白色咖啡杯中,“我只是在帮自己,要是许离山的檀香消失了,对于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无利可图的事我绝不会干涉。”

“你说话还真直。”老狗头对莫晓的直白唏嘘,看着咖啡杯中的黑色液体越升越高,笑说:“你不煮么?”

“最纯的才是最佳的。”端起咖啡杯凑近鼻尖,嗅了嗅,他喜欢咖啡的纯原,浅浅的抿了一口,“我要去南方一趟,这店是开不了了。许离山呆在这儿很安全,你不必日夜守在这里。我家里的那位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

“那只艳鬼在南方?”

莫晓瞥了他一眼,“没有。”

“那你去……”

打断,“自然是与这件事有关,要真正终结这一切事端,就必须直缴源头,不是么?”

莫晓的温吞模样就算是个反问句也被他说得毫无感觉,老狗头干笑着点点头,他突然有点同情莫烁,敢情一百多年他就天天对着这么一块冷冰冰的木头。

“李建文是关键,他身旁就有一只艳鬼,可不知为何那只艳鬼还没有动手,也许找到他们,你们就可以破案了。”莫晓就像在录口供似的毫无生气的陈诉到。

而这番话显然是让老狗头脸上挂不住面了,作为警司长的他办案能力居然比不上整天两点一线的服务生,心里多少有点吃味。

“不是你没能力。”两点一线的服务生硬生生的挖开了老狗头的小心思,他只能憋屈得在心里哇哇直叫。

“是他们隐藏的太好了。”莫晓自认为算是句安慰话,可传到老狗头耳里还是别扭。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老狗头是被活生生气走的,你******说一句被膈应一句试试,没给一口老血卡死在喉咙就赶快去烧高香谢佛祖保佑吧!

而一脸默然的肇事者浑然不觉,走下地窖,在那张红色雕花大床周围拉了一条红线,红线上挂满了金色小铃铛,只有阴物靠近时才会微微响动。

“老烟鬼,你就好好躺着吧。”莫晓给他掖好被角,“还真不习惯你睡着的样子。”

红线的末端系在许离山左手腕上,床柜上点了一盏檀香灯,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逐渐扩散开来弥漫了整个地窖。

莫晓挑了挑灯芯,淡漠的眼睛在许离山脸上来回扫动,口吻很是愉悦的说:“这东西藏着做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用的。”

他想许离山醒来大概是要抱着他鬼哭狼嚎了,这加了檀香木的陈年灯油是许离山藏掖了近百年之久,平时都舍不得用,而现在他却正心安理得的烧了大半。

黑漆馆门口的翠竹不舍的望着手拎尼龙袋子的莫晓,甜腻女娃声带上了一丝哭腔,“莫晓,你当真要去南方?你为什么要帮老狗头?你知道南方有多乱?”

“这次非去不可。”莫晓拨了拨腕上的铜铃,把晃动的铜铃靠近翠竹,因振动频率的不同,每一次的相触都会碰撞出脆吟,耳尖一动,轻抚翠竹风铃的身子,“翠竹,一旦许离山醒了就立刻通知我。”

“好。”翠竹轻轻摇曳,眼见着抚在身上的指尖离去,铃身剧烈晃动起来,“莫晓你带我去吧!莫晓你带我去吧!我现在可以化成人形了!”

“别闹。”莫晓双手稳住风铃,眉头微蹙,“好好呆在这儿,‘雅致’需要有人照看着。南方太乱。”

“我…我…”翠竹软下声音,“我知道了。”

莫晓嘴角微勾,捏住风铃的摇绳一晃,翠绿身影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