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儿和陈婉茵一起走出望月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沈慕白,他就在站望月楼不远处,似在看着里面的情形,见她们走出来,他似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地想要离去,却被沈凉儿叫住,“小白!”
无奈,他只得转回身,看着沈凉儿朝他走过来,低下头,似要掩藏眼里的神色。
沈凉儿感觉到他的异样,略一低头,想看他的脸,“你怎么了?大冷天的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去前厅?”
若是平时她这么一连问好几个问题,沈慕白绝对会发火,可是今天却奇怪的没有吱声,反而好像吱唔其词的样子,沈凉儿心底升起异样,刚想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却突然抬起头,“刚才在那里……我娘……”
沈凉儿随即明白了,软软地笑了起来,摇摇头道,“没有,八姨没有为难我。”
“哦,我还有事,先走了!”沈慕白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放心的表情,好像他原本根本不是想问这个问题似的,不等沈凉儿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不远处看着两人的陈婉茵见他走了,走上前来,奇怪地道,“这小子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你也看出来了?”沈凉儿望着沈慕白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是啊是啊,不过你不用管他啦,那小子本来就不是正常的主儿。”陈婉茵拍拍她,却在双目四顾间看到了姑母的身影,不由在沈凉儿身后叹了口气,“凉儿,看来咱们得先分开一下了。”
沈凉儿怔愣地回过头,也看到了走来的三姨娘,不由笑了一下,朝着三夫人福身行礼,三夫人矜持地点点头,便对陈婉茵说道,“茵儿,刚才你父亲正找你呢,现在应该在我的院子那,随我回去吧。”
“哦!”陈婉茵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低头朝着沈凉儿做个鬼脸,随着三夫人离开了。
剩下自己的沈凉儿也不想再到处走,便带着小青准备回挽月阁,反正沈家闹腾得多热闹,都轮不到她这个庶出的女儿来搅和。
“小青,三夫人看着好像有点瞧不起咱们的要样子,每次看到陈小姐和你在一起,她好像都不高兴。”小青跟在沈凉儿身后,有些不满的嘀咕着。
“呵呵,是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沈凉儿漫不经心的应着,因为她的视线全被站在不远处的沈家总管,周领那奇怪的举动给吸引住了。
周领就站在前面那条青石铺就的小路中间,冬天没有了树木绿叶的阻挡,他看向哪里,沈凉儿一看便知道了。
应该是发现沈凉儿走了过来,周领转过头来,略一弯腰,“三小姐!”
沈凉儿轻轻点头,朝着周领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周总管刚才在看什么呢?”
“回三小姐的话,也没什么,只是看到前面的院子似乎有人影闪过,那耽子已经空了很久了,所以有点奇怪,毕竟今天沈家的客人很多,不过,再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许是奴才看错了吧。”
沈凉儿再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她知道周领所说的是十夫人以前住的院子,这时周领似乎已经放下此事,对她福了福身,“可能是刚才奴才看错了,这会儿前宅正忙着,奴才先告退了。”
沈凉儿点点头,看着他离开,走上了通往前前宅的九曲桥,而她却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起来,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的院子。
“小青,我们去看看吧。”半晌,她突然抬起脚,便朝着前面的院子走去。
小青惊了一下,赶紧追上,试图阻止她,“小姐,那里平常都没人去的,前段时间还传着闹鬼来着,难道你忘了吗?”
沈凉儿脚下未停,只是一边走一边说道,“世上本无鬼,所谓的鬼都是产自于人的心,如果真的鬼魂存在的,找就向害死她的人索性了吧?”
“可是……”越是走近这院子,越是感觉空气阴冷,这大冬天的更是冻得人血脉都能结冰。
沈凉儿没听小青说什么,直接便推开了还挂着冰磂的院门,一走进去,一股阴森苍凉儿的感觉便袭面而来,小青吓得立马缩到了她的身后,沈凉儿倒是没感觉有多害怕,心里却感到有点悲伤,所谓人走茶凉,曾经这里也是一个漂亮的院子吧,如今却变得如此荒凉,门外精致堂皇,一片奢华糜烂,而这里,却只是荒草结土,一片凄惨,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小青在身后扯扯她的衣襟,小声求道。
沈凉儿没理她,直接走下台阶,朝着院子里走去,她记得再拐一个角,就是那口井的所在,无奈,小青只得跟进去,待两人转过拐角时,院子的门竟然无声的关上,一缕幽影在门口,瞬间闪过。
沈凉儿来到井边,井依旧被封得严实,甚至在上面压着的黄色符纸,她站在井的周围,朝着四周看去,焦黄的荒草盖过一片土地,干枯的树枝也不知是因为冬天来到,所以毫无生气,还是早已随着主人的逝去而流失了生命,这里就像是众人所传的一样,一片死气。
小青始终缩在她的身后,无论她转到哪里,突然她还放松的身体一顿,视线定在了一棵干枯的树杆之后,那树杆并不粗,她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那两边穿着黑色衣服的胳膊。
难道那就是刚才周领看到的人影?沈凉儿站在原地思索着,并没有要马上过去的意思,可是对方却不是这么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来的人给惊到了,在沈凉儿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猛地从树后窜了出来,这人穿着黑布衣裳,脸上竟然还套了一个黑布套,明显是怕别人看到他的长相,而更让沈凉儿意外的是,那人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把尖刀。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家的后宅竟然有这样的危险人物出来,在这一瞬间大脑转了好几个圈,直觉得以为是沈家有人不想她再呆在这里,就在这一刻,刀子已经朝着她袭击而来,小青站在她身后吓得已经不敢动弹,其实她自己也怕得手脚发麻,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在刀子贴在衣襟的最后一刻推开了小青的同时,自己也狼狈地躲过这一刀。
一刀未成,那蒙面人又要袭来第二刀,沈凉儿见势不妙,赶紧对着刚才被她推向拐角处的小青叫道,“小青,快去外面叫人,快!”
小青从地上爬了起来,吓得泪流满面,“可是……小姐……你……”
“快,不然咱们都得被杀死。”见那个又冲了过来,她赶紧站起来,闪过,这人看起来手脚不太利索,而手拿着刀的手好像在哆嗦,不然以她这种体质根本躲不到两刀。
小青站在那里哭得不知所措,不放心沈凉儿自己在这里与贼人相斗,可是自己在这里又没用处,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对着沈凉儿喊道,“小姐,你再多顶一会儿,小青马上叫人过来。”说完,人便跑了出去。
沈凉儿看着这个不断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人,这人的身材中等,有些发福,所以身体笨重,而拿刀的手也不够稳,连连被她躲过,隐约觉得这人并不是想要杀她,于是她边跑边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伤我?”
那人也不吱声,就一味地追着她跑,两人就绕着井边不断地跑,有几次沈凉儿想要朝着汴的方向跑去,可是最终都被拦了下来,突然想到这院子连外沈家的另一个风景园子,也许那里会有赏景赏珍稀动作的客人,当下决定,便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可是由于太急,而脚下杂草纷乱,根本没有看到地上的一根本断到的树枝就盘横在那条道之上,脚下一绊,她被跌到了地上,回过头,后面的黑衣蒙面人来势之汹,让她根本没有了爬起来再躲的机会,眼看着那刀子冲着自己刺了过来,一股冰凉的痛感划过她的皮肤,可刀子却突然顿住,她睁开眼睛,看到那双不算年纪的眼睛闪过慌乱,“不……不要怪……怪我……”
那人的刀子在沈凉儿腹部不深的地方停住,另一只手似乎正在身体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可不知为何,他握着刀子的手突然猛地一用力,刹那间刺进了沈凉儿的腹部,沈凉儿的瞳孔蓦地收缩,那一瞬间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冰冷的麻木,她看到那人跌坐到了地上的身体,还有那双几乎要哭出来的,不敢置信的双眼,好像这一刀根本不是他想刺的一样。
沈凉儿手捂着腹部,感觉到粘稠的血液正从指缝间渗出,从腹部开始蔓延冰冷感,疼痛感,还有麻木感,就像是妖怪一样吞噬着她的身体,她眼看着那人逃跑时慌乱的身影,看到从他身上掉出的一个小小的瓶子,然后她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那影子在她的面前缓缓低了下来,她看到了那张脸,却是极其的模糊,但却又非常的熟悉,她感觉到她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而这样身体的疼痛却愈加的严重,她看不清那张脸,可是最后的神志却告诉她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人,所以,她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揪住了白衣的衣襟,无力地问道,“是……你吗……”
最后,她没有等到回答,便被无尽的黑暗给彻底的淹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