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家人遇上了,理所当然的,沈慕白和沈凉儿便直接被请进了沈慕清的包间,兄弟妹三人坐在包间,一时间相对无言,在杂耍开场时的锣鼓声打断了包间里的沉默,几人的视线不由一同望向了下边的戏台。
为了不让气氛更加的奇怪,三人都把注意力投在了戏耍上,特别是那只被驯服的猛兽,狮子居然会听人类的吼令,去钻令自己害怕的火圈,这令没走出过洛阳城的沈凉儿惊叹不已,两旁的兄弟二人,看她看得入了神,一向沉静的眼上,也亮了起来,不由相视看了一眼,也一同向台上看去。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人送进点心与茶点,沈凉儿也因为刚才看得太过紧张而口渴,便自己倒了杯茶,顺便给沈慕清与沈慕白一人倒了一杯。
“凉儿太瘦了,平时应该多吃一些的。”沈慕清接过她倒的茶,轻轻扫了一眼她瘦弱的肩膀,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沈凉儿低头看看自己纤长而不肉的手,有些粗,但不难看,抿唇笑了笑,“三哥,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以胖为美的大唐朝,瘦一点才会更漂亮啊。”
“呵呵,凉儿已经很美了!”不经意地,沈慕清便轻轻的说道,这样一句话在哥哥的嘴里说出来并不算太奇怪,奇怪的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恋人在呢喃,沈慕白抬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似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问题,但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适之色,而是轻轻一笑,“咱们沈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漂亮呢,再妄自菲薄下去,可就不像话了哦。”
沈凉儿略带着羞涩的笑容低下对,听到一旁的沈慕白呛出一声冷哼,听似极其不悦,“想要变美人,也得有个好脸色,白得比鬼都吓人,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虐待你呢,不是懂医吗?还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前几天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沈凉儿低着的眉抽一下,这个死小孩儿好像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青看到她放在腿上的手使劲捏了捏了手绢,然后又松了,但没说什么,刚开始时她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小姐独自在园子里时,和在与少爷们相处时,看起来不太一样,但仔细想一起,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小姐才回沈家不久嘛。
沈慕清责备地看了沈慕白一眼,“小白,别总欺负姐姐,你上次出去打架的事我还没同你算帐,你还好意思提出来。”
“你不是已经关了我一天?”沈慕白不驯地冲他昂了昂头,然后回头看向台上,这时戏已经重新开始了。
沈凉儿重新看向台上,在视线挪动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这边,不自觉地便顺着感觉去扫找那道视线,很快她便看到在对面的房间里,一坐一站了两个人,那人并没有回避她的视线,而是挺直着腰板对她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眯眼睛,看清那人,于是也有礼貌的点头。
沈慕清看到她的举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那人后,也点了点头,接下来便又是各自看戏。
当戏散了,沈凉儿的视线不自觉地又飘向了对面,可是那里已经没人了,沈慕清这时开口说道,“五娘曾是江湖侠女,甚是喜欢这些特技杂耍,只要有表演就一定会来的。”
沈凉儿回头看他一笑,笑着点点头,沈慕白没理两人说什么,直接拉起沈凉儿便走,沈慕清及时拉住她另一只手,问沈慕白,“又要到哪里?没看到她已经累了吗?”
沈慕白没理他,直接瞪着沈凉儿,“你累吗?”
沈凉儿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辜,眨巴了两下眼睛,从他的眼神里她收到,如果她喊说‘累’他就会给她好看的警告。
好吧,她暂时就屈于他的威逼之下吧,“我……还好!”
她看到沈慕白脸上露出得色,沈慕清她倒没看到什么情绪,只是把手缓缓开,“那也好,你身子弱,多走走也好。小白,这回可别再惹祸。”后一句他是说给沈慕白听的,可惜他根本不理他,拉着沈凉儿便走了。
小青急急地跟在两人身后跑出去,不经意地回头间,她看到三少爷的脸上不知为何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那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以为可能是因为担心七少爷带着小姐出去惹祸而已。
出来的时候,天竟然已经飘起了小小的雪花,走在洛落桥之上,看着世界一点点染到了白雾,那朦胧的景致带着几分静雅的神秘,沈凉儿不由得看得呆了,站在桥上盯着缓缓飘落到河面的融化的雪花,怔怔出神。
“喂,你在看什么?”沈慕白回过头来,看到她呆呆地站在桥边,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下雪了,河却没冻冰呢。”凝着缓缓流淌的河面,她似喃喃自语。
“那是还没有最冷的时候。”沈慕白轻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还透着稚气的娃娃脸带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这女人有时候看着那么简单,可有时却又让人看不懂,就像此时,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那么沉静,甚至带着一缕飘渺,好像随时都能化成雪花飘散在半空中。
一旁的小青看着他的脸色一时间千变万化,于是赶紧轻推了一下沈凉儿,沈凉儿被她一推,清醒过来,回过头看到沈慕白探索自己的眼情,于是坦然的轻笑了一下,“小白,我可以站在这里看一会儿景色吗?这里……很美!”
沈慕白看了她一会儿,才挥挥手说道,“随便你,我还有点事,你就在这里等我吧。”然后他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小青,“你,跟我来!”
小青愣了一下,犹豫看了沈凉儿一眼,见她点头,她才快步上去,“七少爷有什么吩咐。”
“跟着来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沈慕白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经看再次转向桥边看着河面的沈凉儿,转身离开。
小青紧跟慢跟地追上沈慕白,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七少爷到底要她跟来做什么,看他只是一直往前冲,没有要到任何地方的意思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的沈慕白突然停了下来,害她差点撞到他的背上,吓得她赶紧争煞住脚,然后带着一丝慌乱地仰头看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她的动作,而是一直盯着面前的一间店铺。
顺着他的视线,她也移动着眼睛看去,竟然是一间卖成装店铺,各种漂亮的服饰挂在店面里,颜色鲜艳,样式新颖,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你家小姐的身量,你清楚吧?”沈慕白突然头也不回的问道。
“呃……嗯。”小青点点头,开始猜测,七少爷是要给小姐买衣服吗?嗯,极有可能,早上他听说小姐没有什么好的衣服穿嘛。
“那进去挑,把你家小姐能穿的全部挑出来。”说着,他人已经进了店,小青只得快步跟上去。
沈慕白一进门,便有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迎出来,甚至还熟稔地上前来,“七少爷您来啦,今天是要送给哪位姑娘的?上面挂的全是这几天新上的款式,要不您选一件?”
沈慕白没看那八字胡,直接在整间店里一扫,“把最好的全部给本少爷拿出来。”
那八字胡一听,脸马上乐开了花,马上吩咐伙计把所有上档次的衣服全部拿到前面来,一一摆好,而沈慕白并没有动,而是对一旁的小青说道,“挑吧。”
这种买衣服的方法小青第一次遇到,以前母亲都是用一些大人穿旧的布料给她做的,后来到了沈府都是穿沈府发放的丫头服,这样挑衣服,她长这么大头一回。
看小青仍然不动弹,沈慕白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扬了扬,“还不快挑?”
小青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一件件挑沈凉儿能穿的衣服,当她挑出几件后,沈慕白又不意了,他上前,用手指挑起一件素白色的,仅在领口绣了几只浅粉蝴蝶的衫子不悦的挑眉,“你这都挑的什么,你当你家小姐在服丧吗?”
小青怯懦了一下,缩着脖子弱弱了说道,“小姐……喜欢素……素色!”
沈慕白神情顿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每次看到沈凉儿时她的穿戴,的确全部都是素色,今天穿的那件紫色的还算是鲜的了。
接下来,他便没再说什么,又坐了回去,不一会儿,小青把自己认为小姐可以穿的衣服挑了一遍,然后安静地退了一旁,“七少爷,奴婢都挑完了。”
“嗯,行了,掌柜的,现在差人把这些衣服一部送到沈府,就说是三小姐的。”沈慕白站了起来,两大锭金元宝闪闪发亮地在掌柜的面前一晃,然后放到了桌子上,那掌柜的脸上也立时金光闪闪,连那发黄的牙齿看起来都像是黄金了。
“七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将衣服好好给您送到府上。”这时,他不由一边涎笑着说道,一边心里想,原来说沈家接回了三小姐是真的,看样子还相当受重视呢,如果可以拉到这位小姐当稳定客户,他的财又将滚滚而来啊。
就在这八字胡掌柜还想再巴结两句之时,店外突然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开始时,沈慕白只是朝外扫了一眼,当回过头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顿时如箭一般冲了出去,所有人都一怔,愣愣地看着他快速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