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眉头揪了一下,她说的确实没错,虽然那个红衣人现在看来对沈家的其他人没脸人趣,但为了预防万一,‘幽鬼’的人始终在暗中何护着,想来那个人也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于沈家没有任何感情。
“那个红衣人为什么只抓我一个,如果是要找沈家的某样东西的话,我想四夫人知道得比我多,难道是和那个鞑鞑人想法一样,觉得只有三哥知道些什么?但如果四夫人在他们手里,一样对三哥会造成威胁,甚至更大,他们把目标放在我身上,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日头正中了,已经午时,可是这个宅子里依然阴冷一片,沈凉儿不觉收了收肩膀,但脸上却是凝着深沉的疑惑。
提到沈慕清,鬼月的眼神眯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真的觉得你对沈慕清造不成影响?”
沈凉儿摇摇头,“不是造不成影响,只是觉得一定不会比四夫人更具有威胁。”她当然知道沈慕清对她有多好,甚至不惜为她挡刀,可是再怎么样的兄妹之情怎可与母子亲情相提并论?
鬼月的神情变得更加的奇怪,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拂衣袖,转身,“你尽快到天福客栈找他们,赶快离开,我会把你们去的地方让人捎信通知你们。”
衣袖突然被人扯住,转过身的鬼月回过头来,低下头,看到略显苍白的手正紧紧抓着他的衣袍,因为用力手上的青筋隐隐露着。
“你要走了吗?”沈凉儿仰头望着,清浅的眸子里夹杂着隐约的脆弱与可怜,楚楚地看着他,像只知道自己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黑眸幽幽地望进她的眼底,他看到她在坚强背后的脆弱,他很清楚,她看似柔弱,但却坚强的灵魂,但他晚知道,在那个坚强的灵魂之后,有着不为人知的软弱,她——其实相当怕一个人,所以在得知母亲是被人害死之后,她憎恨那个让她变成一个人的人,才会不惜一切回到沈家想要报仇,但如今——她似乎又变成了一个人。
“不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吗?”手指捏紧,沈凉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所有人的都离开了,她会害怕,很害怕,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他不在身边时,她还可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无惧,但他一出现,她心底所有的脆弱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即使明知这样的要求不可能被接受,但她还是任性地说出来。
“月,我好怕,好害怕,偌大的天下,我不知道去哪里,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什么时候会不知不觉走到尽头,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看到你,不知道……”她低下头,水珠从眼角滴落,落在了他黑色的衣襟上,落成更深的一个黑点,鬼月的身体随着水珠的滴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敛眉的眸子,映在阴凉的阳光下,称出一个墨黑色的阴影,他的手缓缓提到了半空中,朝着眼前的人儿伸过去,可是却在半路停了下来,手指在半空中几经伸曲,最后却还是放了回去,转过头,他对着太阳深深呼出一口气,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身体微微向前一抻,他的人已在半空中,连让站在那里哭着的人再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便消失在了凄冷的宅院之中。
落落凄凄,一片伤人的宁静,沈凉儿的手还维持在抓着动作,她半晌没有抬头,当最后一滴水珠落在干燥的石板上之后,她缓缓抬起了头,虽然眼角还含着水意,可是她的唇角却已经露出笑容,她还活着,所以还必须坚强——
一阵阴冷的风刮过,阴森的宅院当中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漆黑的身影再站站到了刚才某个人站着的地方,好像站在那里就可以感受到那个人一般,而他的身后站一个穿着灰衣的人,一脸的无奈,只是轻轻扳着他的肩膀,“情到深时,伤人伤己,称还来得及放手吧,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就便危险了!”
没有回头,他只是轻轻地抚上眼角那道透着妖气的疤痕,怎么能忘,这——就像是她留给他的印迹一样,一生都将追随于他——
沈凉儿没有回义贤庄,而是直接来到了天福客栈,她知道必须尽快离开,才能躲过这场纷争,不是她不想知道杀慕容家人的凶手,但她必须得有那份能耐,既然鬼月在查,她相信他会给她一个答案的,而现在他们必须先离开,到一个地方静静等着沈慕清的归来,尽管她可能也等不到他回来。
天福客栈在苏州城不算是最好的客栈,也不算是最差的,每天的客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沈凉儿还是很容易地找到了四夫人他们,看到她平安无事,沈慕白高兴得差点掉眼泪,抱着她好久都不愿意放手,要不是沈慕欣将他拉开,他可能要抱到第二天早上。
总算平静了一些,四夫人才将气氛导入正轨,“我们听说了慕容家的事情,猜测你应该也能听说,所以便过来看看,但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沈凉儿点点头,“我被追上了,后来被公孙家的二公子所救,所以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这里,我也是认为不管怎么样,听说了这件事,你们应该都会过来一看究竟,即便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慕容家的事情,就算是亲情凉薄的沈家人,在一听闻之后,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屋子里一瞬间陷入了沉默,气氛低得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
半晌,四夫人才又幽幽地打断沉默,“我们去给玲儿与长达上柱香吧。”她不能否认凉儿的话,的确,他们什么都做不了,那只有去看看他们,希望能安慰他们冤屈的灵魂。
其他人默默地点点头,那个地方他们其实已经打听到,就在苏州城外的一座半山腰上,那是慕容长达半年前买的一块地,就是用来做为以后慕容家祖坟的风水宝地,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地就用上了,而且再也不会有慕容家的人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