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萧凌风感觉到一阵轻松,可是很快,又感到无边的压力扑面而来,我该怎么办?谁能教教我?
旁边的店老板好像是隐隐约约听见萧凌风他们电话中说的事情了,这时在旁边劝萧凌风说:“小伙子,不是我说你,打铁要趁热!你们感情这么好,不搞快点结婚算了还在等啥?让家里帮帮忙,待个客,就算成了,哪有那么多费事!”萧凌风也没心思计较这些,只是说,“我也想快点结婚啊,可是……事情要是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哦……电话好多钱?”
付完钱后,萧凌风也没计较什么,店老板也是一片好心不是?走出商店门口就向菜市场走去,他一路边走边心潮起伏着,一会感觉豪情满怀,一会感觉患得患失,一会又感觉空心里落落的,一时想不出个头绪,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先回家再说。
本想去买点菜回家的,但是到市场一看,无人营业——别人都过年去了呢,谁这个时候还卖菜?无奈之下,只能到商店买了些胡豆花生豆腐干之类的下酒菜,就又到车站外的坝子里,找到同村的那位马守明,准备回家了。
“马守明,你看,这么多东西,再带一个人,能捎上吗?”萧凌风还有些担心。“没问题,放心吧,我是哪个?再说了,到我们那的路现在重新修过了,你这家伙有两年没有回家了吧?”“哪哟,我每年过年都回家的,只不过去年过年的时候,哦不,翻过坎就是前年,回家第二天就走了,你不晓得。”“哦,怪不得。”
马守明,算是萧凌风的小学同学之一,为什么说算是呢?因为他只是在萧凌风读六年级的时候,留级与萧凌风同过一年学,后来还是没有考上初中,就没读书了,后来也就联系的少了。不过两人关系当时还好,算得上是过得去的小朋友,不然,萧凌风也不会急着把行李包袱等东西放在他面前,话也没多说就去打电话办事了。
萧凌风一边与马守明说着话,一边帮着他把大零小碎的东西绑到车后座上,弄好之后就出发了。近几年每年他过年都在回家,但唯有今年,他感到的不是热情和期待,而是隐隐的担忧和害怕。虽然,年前写信给家里父母说过,今年过年要年后才能回来,并且回来就不打算再出去了,但现在回去,怎么跟父母说,怎么跟父母解释?他都还没有想好。真应了一句话叫作“近乡情更怯”了。
越是接近乡下,乡村的味道越浓。冬天的山乡显得沉稳、豪迈,常绿松柏与落叶乔木,再加上夹杂其间的枯枝荒草庄稼地,更多了一份沧桑的味道。一路上,满眼碧水苍山相映,满耳鸡鸣狗吠相闻,再加上因为农村取暖烤火和时间已经中午,家家户户房顶都是烟雾袅袅,与山间还未散尽的云雾缠绕相接,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因此,以前每次回到山村,萧凌风就会感觉到踏实心安,心情格外舒畅。但这次,他怎么都感觉到心情纠结,思绪复杂难解。
走到半路,两人都感觉冻的不行,加上尿急,就停下来准备歇歇再走,马守明拿出香烟,“来,整只烟再说,”说完,马守明递给萧凌风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萧凌风很少抽烟,但这时候冻的确实难受,也顾虑到马守明的面子,接过烟,倒也象模象样的抽起来。
“马守明,这些年你干啥了呢?有好几年没联系过了吧?”
马守明说:“就是,好几年没见了。你也晓得,我读书不逑行,后来出去打了几年工,也没有挣到啥钱,这不,前年就回家了,花了三四千块钱,买了这个摩托车,平常打打“摩的”,就这么耗着了,想搞点啥也没有好门路,你呢?不是说在教书吗?”
“我?嘿嘿,一言难尽,”萧凌风答道,“我现在没有教书了,不过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这次我回来是不准备在出去了,你到外面去过,也知道给别人打工的话,挣不了多少钱,我准备过完年后看看,想自己做点什么,或者办个小厂啥的,到时再看了。”
马守明一听,马上兴奋起来,“你准备办厂吗?办啥厂?嘿嘿,厂办好了给我说一声,我去给你打工,咱们一起干!”
“这都还只是设想呢,等我年后出去看看再说,现在电视上报纸上不是都有广告的嘛!到时候找你哈。”
“嗯,我也想干点啥,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混日子也不是个事,老婆也找不到一个。不过像我文化少,也不晓得该干啥,你在外这些年,肯定比我见得多、懂得多了,到时候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嘿嘿!”
不过没想到,两人的这一番看似玩笑的谈话,到还真为两个人开启了一段一年多艰难却又充实的合作时间,这是后话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确实为时尚早了,两人边抽烟边蹲在发动机两旁,烘着有些冻僵的手,扯着这些年咸的淡的往事,都感到无所事事,成就无几,一番讨论,又觉得豪气冲天,天下大可去得,仿佛成功就在眼前了,根本就没想到,对于想干“大事业”的普通人来说,世道的艰难和阻碍,这其中的波折和困境哪是他们现在能够明白的。
虽然萧凌风在书本上学过一些东西和办事的大致流程,但,真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才觉得,书本上的东西,都是理论化和理想化的,真正的社会知识和生活常识,他们还严重欠缺,并因此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那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闯了,多走了不少弯路。唉!都是年轻气盛惹的祸。
烘了一会手,感觉到好些了,萧凌风说了句“哦,对了,咱俩今天说的办厂这些的,回去先别声张哈,省得事没有办成反而惹上一身骚,惹人笑话,不值得。”“嗯,就是,放心吧,我是谁啊?”。
说罢,两人起身上车,继续向山村深处驰去。眼耳口鼻里,已经能感觉到熟悉的家乡气息从四周向全身相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