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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语法(2)

(16)借驴骂僧

东汉建安年间,南陵王次公放驴误入贵安寺的麦园内糟塌了不少麦子。和尚大骂王次公。仆人听到,回来告诉了王次公。翌日,王次公骑着驴子带了仆人,去见和尚,问道:“夜来秃驴(暗指光头的和尚)吃了和尚多少麦子,此驴在家本无事,才出家(暗指和尚出家)便无礼。”说完喊仆人道:“给我除去鞍子,牵那秃驴进来打,且看我打它下唇(暗指小僧,即小和尚)和上唇(暗指大僧,即大和尚)。”

不仅句句映射,而且词语都包含两个意义。秃驴似乎是说自家的驴,是个偏正词组,理解为秃的驴。但秃驴另有含义是个名词,人们对和尚的谩骂词。出家也有两个意义,文字出家字面上似乎和在家相对应,是个动宾词组。但也有另一个意义,是指俗人出家成为和尚,也可作为和尚的代称,是个名词。

(17)护士看到病人在病房喝酒,就走过去小声叮嘱说:“小心肝!”病人微笑道:“小宝贝。”

小心肝是个动宾短语,又可以做昵称。

生活中的歧义句很多是词和短语同形形成的。

(18)有一天小强问他爸爸,“爸爸,我是不是傻孩子啊?”

爸爸说:“傻孩子,你怎么会是傻孩子呢?”

第一、二个指定中结构,孩子傻。第三个凝固结构,做名词,含有疼爱的意义。

(19)车比暗疮还要挤,心比六级更难过,校网像明一的玻璃一样劲破,自己像中东的天桥一样没用。

难过和没用都是两个意义,难过在此例中指难通过和心理难受。没用在此例中的两个意义是没有使用和没出息。

(20)经理追求女秘书。亲爱的,你不是答应嫁给我吗?

我在哪里说过这话?

飞机上。

哦,那是空话。

空姐把空话,重新定义为空中说的话。

(21)老师问“蜜蜂给花园增了生气”是什么意思?一学生:蜜蜂偷花蜜,花儿就生气啊!大家都笑了。那学生:要是鲜花不生气,哪来鲜花怒放呢?

生气1指生机。2指情绪不好。学生混为一谈了。

(22)古代汉语课上,老师在讲动词的用法,他问学生:“‘非礼也’一词怎解释?”话音刚落,后排一男生答道“来而不往。”一语既出,四座皆惊。此生又道“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

从语法的角度,礼是名词活用为动词,学生从语义内涵上做解释,指人际交往的平衡度。

(23)虫虫:小花,你用我的铅笔了吗?小花:没有,我没虫虫:你真没用?

小花:我真没用。

虫虫:唉,你是第17个承认自己没用的人了。

最后一句的没用主语是人,指人没出息。其他的没用指“没有使用。”

(24)《山木总裁因强奸门而辞职》跟帖:“谁这么畜牲,连门都强奸!”

(25)《佟大为妻子生下一女婴》跟帖:“佟大是谁啊?这么厉害!”

强奸门指一个词,门是后缀,跟帖理解成了一个动宾词组。同样,佟大为是一个演员的名字,跟帖曲解了,把“为’独立出来,作为介词和后面的妻子组成介宾短语,表目的。

(26)食人族组长生了一种病,医生说:“是吃肉太多引起的,要多吃植物。”从此,食人族组长做了个决定:不吃普通人,只吃植物人!!

歧义句虽然从语法的角度来说是错误的,但有的歧义句会产生很好的交际效果,比如修辞中的一语双关。

(27)如一小面包车窗后贴的是“面中面”,引人发笑。面中面指面中精品,在这个特定的语境下,则指面包车的体型较小。

(28)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曹雪芹《红楼梦》)雪”与“薛”谐音,指薛宝钗,“林”指林黛玉。

(第三节) 无理而妙——词语的超常搭配:

“语法规律是对常规用法的总结认识,活用是对反常情况下语义的正确理解,两者相结合,才能构成完整的汉语语法学”。

以下例子主要说的是词语之间搭配上的无理而妙的情况,类似于师先生所说的活用情况。所谓无理指语法搭配不合常规,语义上违反逻辑事理。

围城中有许多这样的超常搭配的例子,如:

(1)通名之后,方鸿渐倒窘起来,同时快意地失望。理想中的韩学愈不知怎样的嚣张浮滑,不料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快意和失望语义反差很大,但快意修饰失望准确的表达了方鸿渐当时的真实心情,失望的是韩学愈为人沉闷,快意的是他没有仗着克莱登大学飞扬跋扈,令手持同样文凭的在三闾大学失意的方鸿渐心理平衡。

(2)日本人烧了许多空中楼阁的房子,占领了许多乌托邦的产业,破坏了许多单相思的姻缘。

(3)明天早上,辛楣和李梅亭吃几颗疲乏的花生米,灌半壶冷淡的茶。

(4)生平最恨小城市的摩登姑娘,落伍的时髦,乡气的都市化,活像那第一套中国裁缝仿制的西装,把做样子的外国人旧衣服上两方补钉,也照式在衣袖和裤子上做了。

“落伍”和“时髦”,“乡气”和“都市化”,语义矛盾,相互对立相互排斥,搭配在一起不合常规,但是却活画出小城市的摩登姑娘的形象。

(5)牛反刍似的,零星断续,细嚼出深深没底的回味。

(6)两年后到北平进大学,第一次经历男女同学的风味,看人家一对对谈情说爱,好不眼红。

(7)可是她只敢躲在外国话里命令鸿渐吻自己。

“细嚼”、“经历”、“躲在”等指亲身见过、做过、或遭受过,一般搭配表具体事物的宾语。“风味”指事物特色,是抽象化的名词。也即后面跟的宾语应该是含有有形的义素,而回味、风味、外国话等却含有有形的义素,语义是抽象的,但意象却是具体的。语义特征互不相容,不能组合却偏偏组合在一起。

(8)只想优美转身,不料华丽撞墙。

华丽是个形容词,在这里修饰动词,显得别具一格。

(9)名作家盖达尔旅行时,有个小学生认出了他,抢着替他扛皮箱。皮箱的确太破旧了,小学生说:“先生是大名鼎鼎的,为什么用的皮箱都是随随便便的?”

盖达尔说:“这样难道不好?如果皮箱是‘大名鼎鼎’的,而我却是‘随随便便’的,那岂不更糟?”

(10)有两个太太在嚼舌根……

王太太:“我跟你说喔!我老公好好耶,我儿子昨天吧灯打破,可是他二话不说就去修理。”

林太太(冷冷地):“那又怎样??我儿子打破灯时他也会啊!”

王太太:“啊!他也二话不说的就去修理灯啊?”

林太太:“不!他就二话不说的去修理我儿子。

(11)母亲到幼儿园接明明,明明看见豆豆的爸爸牵着豆豆就问:“妈妈,豆豆的爸爸怎么生了个反义词?”“什么叫生了个反义词?”

“她爸爸那么胖,豆豆那么瘦,老师说‘胖’‘瘦’是反义词。

(12)有一位顾客正在餐馆进餐,吃到一半时,他突然高喊:“服务员,快来呀!”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当服务员赶来时,他不慌不忙地朝饭碗里指了指,说道:“请帮我把这块石头从饭碗里抬出去!”

抬的宾语是饭碗中的石头,搭配很不合语义逻辑,抬的宾语应是大的重的物件。而文中的宾语则是小小的石头粒,这种搭配极言食品的质量差。对于引起商家的注意,批评商家起到很好的作用。雷同的有《围城》中方鸿渐写丈母娘的一句话“不明白她为什么在小茶杯里兴风作浪。”

(13)新鲜人是什么人

近一年来,新鲜人在报刊网络上频频亮相,如职场新鲜人,校园新鲜人,大学新鲜人,社会新鲜人等等枚不胜举。见的多了,忍不住叫人疑问“新鲜人”是什么人·“新鲜”一词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新鲜的肉、禽、蛋,新鲜的事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用常见的组合。但新鲜和人在一起的搭配的确给人从未见过的惊奇感。例如:

新鲜小子面试穿衣有诀窍。(《当代青年》2006第二期)

新鲜人的到来,或多或少都会给工作尚未完全进入轨道的人带来压力。(《青年一代》2006第三期)

新鲜人离开校园进入职场,告别以往T恤、牛仔裤的学生穿着,取而代之的是属于职场上班族的正式打扮。(国际在线/娱乐频道)在以上例句中,新鲜人可以笼统指代没有经验、初入某个圈子或领域尚不懂这个圈子或领域生存之道的年轻人。在报刊网络上,这样的用法是大多数。但是新鲜人还有别的意义。

新鲜人结新鲜婚现在的婚礼已经进入极端个性化的时代,有的新人喜欢在蹦极跳的刺激中完成仪式,有的喜欢在极地的冷酷中山盟海誓。

新鲜的女人最美丽——伊人时尚频道

指做事不流于俗套,追求刺激,个性张扬的另类年轻人。则指女子的妆容如“清水出芙蓉”般的清丽、水灵。而女人的年龄倒无所谓大小,只要给人一张不同于往常的新面孔就行。如:

用美宝祛斑霜做新鲜女人。

“由于社会的发展,新事物的产生需要新的词语来表示”(王力)。新鲜是个旧词,但是在这个旧词的身上产生了新的意义,这种“旧瓶装新酒”的方法是产生新词的途径之一。“新鲜”一词的本义有:1刚生产、宰杀或烹调的食物没有变质,也没有经过腌制、干制等。2·(花朵)没有枯萎。3·(空气)经常流通,不含杂类气体。4·(事物)刚出现不久,还不普遍,少见的,稀罕的。(《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它的新义和本义具有相似性,隐含有上述特征,只不过是把用来指称物的含义联想到用来指称人,这是认知隐喻的一种表现。“隐喻的本质是以另一件事和经验来理解和经历一件事或经验。”(莱可夫、约翰逊)但这两件事并非是无关的,而是具有相似性。《极限表达与隐喻》中马晓红称“隐喻是两个事物之间在某一方面有相似性,但二者又处于全然不同的意义关联域或经验场中,而隐喻正产生于异质性和远距性中,它们临时组成一个关联域或经验场,也即语义场。”(《修辞学习》2004年第五期)所以人们用隐喻的手法把“新鲜”一词对物的修饰的本义“移植”到对上述几类人的评价上。表义简洁明了,且新鲜又是一个人们都熟悉的旧词,这种借用很符合人们节约用语的原则,因而新鲜一词得以走俏。任何事物的诞生都有一个孕育的过程,新鲜人也不例外。它依次经过了这样几个阶段:新人——新新人类——鲜鲜人类——新鲜人。如:从去年开始,公司让我带新人了,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肯定和鼓励。(《青年一代》2006第三期)

新新人类最为人诟病的就是缺乏责任感,作为一个新鲜人,应学习建立责任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