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脚步匆匆朝红山脚下跑去。玉米地路不好走,好几次她踩到了石头子,幸好反应快才不至于摔跤。
一阵牛角号声骤然响彻了整片谷地。
听见号声,阿紫心里突地一慌。“哎呦!”她这回踩到了一块大石块,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飞身扑跌下田沟去。
那猡随后赶上,来不及拉她一把,眼睁睁看着她跌进田沟,“阿紫拉,你没事吧?”
阿紫沾了一身的淤泥好不狼狈,那猡伸手把她从田沟拉上来。
“没伤着吧?”那猡问。
阿紫眼睛盯着传来号角声的方向,眉头紧蹙。“那猡,你去红山那边再看看吧,我得回村子里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号角声是用来召集族人的,一般只在开春后播种前进行大祭时,或是漠北王颁布新政令,才会吹响牛角号。
那猡道:“要不,我也回去村里看下吧!”这个时候竟然吹响号角,着实让人感到不安。“那些人骑马,就算我现在回去了,他们大概也已经走远了!”
“那也好,我们就先回村里看下情况再说吧!”
无双讶异红山后竟是一片勃勃生机。
“这漠北国果真是奇怪!”红山上是一片荒凉,岂料这山脚下陌田交错,小麦穗儿绿油油。
望着宛若无边无际的田野,君飞扬不禁面露浅笑。
风吹绿浪起,小麦地里突地响起一阵悉嗦声。
“谁?”无双厉声喝道。青绿的麦杆儿被一双黝红的手左右分向拨开,露出布满疑惑黑亮的眼睛,直瞪着骑在马上的无双与君飞扬。
无双手按在腰间剑柄上,一副随时拔剑挡架的架势。不若无双的警惕,君飞扬对着那人点头而笑。
他正要驱马上前,不料那人竟撤手转身就跑。
君飞扬略抬眉稍,回脸笑睨着板住脸的无双,“无双,你把人给吓跑了!”无双淡淡瞥他一眼,将手自剑柄上拿开,“他是被公子给吓着的!”一板一眼说道,轻踢了一下马腹,胯下马儿乖驯向前走去。
“阿紫拉!阿紫拉!”脚步咚咚跑过半边村庄,高大健硕的男人边跑边大声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他一路飙风跑至族长阿紫家门口,隔着木围栏扯喉咙又叫:“阿紫拉,出大事儿了!”
安杰诺正在屋里睡午觉,无端被人吵醒。“吵什么吵!”他气急败坏地从屋子里冲出来。
见围栏外边站着的,又是那族里鲁莽惯了的“红脸”,当下恨不得去田里掏把泥巴回来堵住他的嘴巴。
“我妹妹一早就上田去了!”安杰诺铁青着脸道。
“阿紫拉上田了?”红脸呆然。
安杰诺转身又要进去屋里,红脸急了,“安……”一不小心地推了围栏一把,接着木条钉打的围栏啪的一声——断了!
安杰诺霍地黑了脸。“我、我……”红脸惊慌失措,目光呆呆地望着安杰诺,见他一语不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着过来。
“我我我……”红脸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安杰诺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怒吼:“说!到底你想要把我家的围栏弄坏个几回才甘心?”
“我、我明天一早就过来修……”红脸缩着脖子小声道。
安杰诺松手丢他落地,双手抱胸,冷冷讥道:“你昨天早上不也才修过了?”言下之意,修了也是白修。
红脸这下可囧了,“那这围栏……我明天早上还要不要过来修?”他小心翼翼地问。
安杰诺的手稍微动了动。红脸已是惊弓之鸟,他忙双手护住脑袋,抖索着身子大嚷:“我我、我修!我修!”
瞥眼惊得面无人色的红脸,“这回你慌慌张张的跑来我家又是为了什么事?”安杰诺弯身将他又“捡”起来。
“我我我……”红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啊!那个、那个……”
安杰诺狠狠甩他一记耳光子。红脸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痛的龇牙咧嘴:“我到小麦地里上田,看见有人从红山那边过来了!”安杰诺这巴掌可真是半点不留情,掴得他脑袋晕兮兮的,眼前一片金星闪闪。
“是迦克里拉?”安杰诺又问,心里直觉不是迦克里。
红脸摇头,“不是木羊族!那两个男人好面生,骑着马过来,身上穿的衣服也好奇怪!”
“哦?”安杰诺倏然松手,红脸咚的又跌到地上。“哎呦!”臀要开花了!
红脸的眉眼挤作一块。
“他们穿的衣服有什么特别?”安杰诺俯视他问道。
“就就……”红脸结结巴巴的,安杰诺不耐烦了,作势又要扬手。他一惊,情急之下,脱口大叫道:“他们的衣服和祠堂里供着的那身衣服好像!”
安杰诺怔住。
香娘族祠堂向来只供奉历任族长的神牌位。但数十年前经历了一次大搬迁,新建的祠堂供台上多了一身男衣。
据上任的族长与长老们所言,祠堂里供奉的是香娘族一位大恩人的衣冠冢。只道是有恩于族人,却不曾说清楚恩施何处。
既能入得祠堂,想必此人是真对香娘族施了莫大恩惠。然时光荏苒,知其原委的人一个个相继离世……除了她!
她知道真相!
“红脸……”
“是……”
“你去吹响牛角号,召集族人到祠堂!”
“祠、祠堂?”红脸呆若木鸡。
安杰诺让他去……吹牛角号?!
“不行、不行!”红脸忙不迭摇头晃脑的拒绝,“这又不是举行春祭,又不是赞普颁了什么新政令,怎可以吹牛角号!”
安杰诺抡起大拳头,半眯着眼睛问:“吹不吹?”
“不……吹……”红脸垂死挣扎。
哪知道安杰诺的大拳头不由分说便直直挥了过来,他当下吓得两眼紧闭,大喊:“我吹!我我我……我吹!”
眼见着安杰诺的拳头就要打中红脸的鼻梁。千均一发的瞬间,他及时收拳,眼神犀利地瞪着缩头缩脑的红脸。
红脸颤颤巍巍站起身,“我吹牛角号!我这就去吹牛角号!”
安杰诺的拳头可是香娘族有名铁拳头!惟恐他真动粗,红脸转身连滚带爬地逃向祠堂。
究竟香娘族的祠堂里,供奉着谁人的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