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尊白玛说道：“子时已到，动手吧。现在，你就是神灵。”
仓央牙不明白月尊白玛的话，但他听到月尊白玛叫他动手时，体内仇恨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藏有！拿命来！仓央牙用力扯出放在腰间的绳镖，一下子套住藏有的脖子，奋力拉扯。草原寂静，她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若能看，一定很狰狞吧。
月尊白玛的目光挪向一边，却看见远方的帐篷后有一个小黑点。是谁？月尊白玛定睛细看，那小黑点却又不见了。或许是眼花了吧。
不一会儿，藏有就停止了挣扎，仓央牙喘着粗气，浑身酸软的瘫倒在地。
月尊白玛迎着寒风，等待仓央牙。良久，仓央牙才停止了大口大口的喘息，问：“你为什么要我杀死他？”
“你不想吗？”月尊白玛一如的优雅从容，无论心里是愧、是恨、是喜。
仓央牙一脚把藏有踢开，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我杀死他，而不是神灵。”
杀了仇敌，仓央牙本应该很开心的，但他却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在帐篷里，月尊白玛俯身，对他说：“想看神灵如何处决藏有吗？今夜子时，等你。”
仓央牙在脑海里想象了一千遍一万遍神灵的模样，踏云而来，抑或是随风而来，抑或是在一团烟雾中显现。但事实却是，他用绳索结束了藏有的生命。跟他之前料想的种种，根本不搭调。
月尊白玛突然笑起来，悦耳的笑声随风而逝。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灵。”月尊白玛说完，蹲下身体，逼近仓央牙原本阳光的脸庞：“你信吗？”月尊白玛突起若兰，让仓央牙有片刻的心动。
月尊白玛继续说道：“如果今天早上，我不想办法救你们，而是等待所谓的神灵，不只是你父母，你和你的妹妹，都会被格鲁派的教徒杀了。”月尊白玛的目光十分坚定，仓央牙看着那双黑眸。凑得近了，仓央牙才发现，她原来这般动人，有一般女孩儿所没有的霸气，又有一般女孩儿难以拥有的最自然的温情。
仓央牙想起早上，月尊白玛手上的神器，莫非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灵，只有神器？
“我能救了大家，全是依靠这里！”月尊白玛直起身来，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寒风袭来，卷起缕缕发丝，她如同来自天界的女王。
“你早上拿的那东西是神器吗？”仓央牙好奇的问，他此时的模样，和昨天月尊白玛见到的模样，才最接近。对，他本是阳光顽劣的，一夜之间却丧失双亲。
月尊白玛回答：“那不过是些玩物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神器。”月尊白玛不想让仓央牙继续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说道：“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不是神灵的侍者，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神灵。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我的确没有办法在那一刻解救你的父母。我也是凡人，我们都一样，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
月尊白玛说完，向帐篷走去。
“他呢？”仓央牙看着地上的藏有，他已经断了气。
月尊白玛没有回答，继续往前。仓央牙看了两眼藏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追上月尊白玛的脚步，往帐篷区走去。此时的他，箭步如飞，心里的包袱也轻松了不少。
借着月光，月尊白玛再次看到斜对面300米处的地方，有一个团黑影。寒风阵阵，月尊白玛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向那团黑影。奇怪，竟然又没有了。到底是谁？月尊白玛停下脚步。
“怎么了？”仓央牙发现月尊白玛不对劲，立即压低声音问。
月尊白玛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前方好像有人。记住，今天晚上的事断然不能说出去。”仓央牙虽然年少，但也懂得其间的道理。竺巴噶举现在最核心的凝聚力就在通神祭司上，如果将此事传出，影响的，将是竺巴噶举整个队伍。
仓央牙心里愧疚不已，之前他竟然会那么误解月尊白玛，而她现在又这样信任他，把真相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有何求？
回到帐篷，月尊白玛辗转难眠。她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出那团黑影的样子，到底是谁夜半起来偷看她和仓央牙呢？幸好这是在草原，那团黑影不敢靠近。不然让那人知道她并非通神使者，竺巴噶举队伍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睡意在一个个哈欠之前袭来，却又在一个个哈欠之后离开。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月尊白玛才进入了睡眠。
次日清晨，喧哗的声音把月尊白玛从梦中惊醒。她好奇的掀开帐篷，看向外边。众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伤员们上了药，都恢复得不错。
“月尊祭司，该起床了。”仓央月端着一盆洗脸水走到月尊白玛的身边。透过水，月尊白玛能看见自己睡意绵绵的脸庞，尤其是那双熊猫眼，甚是明显。
月尊白玛洗漱后，问：“教主呢？怎么没看见？”
仓央月温顺的回答：“教主还没起床呢。”
还没起床？他以前可是最不喜睡懒觉的人。月尊白玛走到阿旺楠杰的帐篷里去，想把睡懒觉的教主逮个现行。
刚一进帐篷，月尊白玛就听到大梅的声音：“教主，你的眼睛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阿旺楠杰并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大梅把洗脸水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月尊白玛又想起昨晚那团黑影，莫非那人就是阿旺楠杰？正当月尊白玛要转身走开时，阿旺楠杰却唤住了她的名字。月尊白玛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帐篷。大梅看见月尊白玛，立即行礼。无意间抬头，却看到月尊白玛的眼眶也是黑乎乎的，便说：“月尊祭司怎么了？和少教主一样，眼睛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我们公主随身带着一些提神醒脑的茶，还是当年祭司送给公主的呢。我这就去拿点来。”
“不用了。还是让公主留着吧，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月尊白玛说道，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夜辗转反侧的后果会这么严重。以前熬夜上网，也没这么重的熊猫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