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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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请客狮子楼

位居闹市、飞檐高挑、灯火辉煌的狮子楼酒馆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一派生意兴隆、热闹繁华的景象。

丁信、月姑、花想容、小云、小丑几个人兴高采烈地走进一个雅致的单间里。

一道道丰盛的菜肴摆了上来。原来,这源远流长的中原饮食文化,继承了商周古韵、汉唐遗风,等传承到北宋时,已经是炉火纯青、星光灿烂、有美皆备、无丽不臻了!所以今天花想容请客的狮子楼酒馆,便借助马戏班班主花想容大方不足的脾气,就把他们的拿手好戏一一上演了!什么烧猪肋、烤羔羊、炖肥鸭、煎牛柳、炒腰花、烹兔腿、炸鸡翅、扒黄鳝、熘鱼片、烩猴头、蒸雏鸽、煮海参、东坡肉、桶子鸡……真是美味荟萃、色香俱全、丰富多彩、琳琅满目!

月姑赞叹着亦抱怨着:“哎呀,你花班主也太讲究了吧,咱们的人也不多,又没外人,点这么多的菜干吗?吃不完也是浪费哇!”

小云亦附和道:“就是,咱们又不是腰缠万贯的富翁大亨,又不是权势熏天的达官贵人,又不需要显摆炫富,干吗这样铺张啊?”

“嘿嘿,俺好不容易请了一次客,哪能敷衍了事的,咱们就奢侈一回吧!”花想容真诚地说。

小丑也附和着东家的话接着说:“就是,这花花世界、美味佳肴,哪里能只是他们大官儿、富商儿灯红酒绿、花天锦地、纵情享受的?咱们也得过把瘾,不然,这一辈子不是白活了吗!”

丁信捧起那坛西凤酒,由衷地说:“花班主就是太客气了!咱们这样的身份,喝一般的酒就行了呗,还喝这‘西凤’名酒,得花多少钱啊!嗨,就是忒讲究了!”

花想容说:“不是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吗?现在能遇上你们几个侠义之士,那是俺花想容前生修来的福分,更是俺花想容今生得到的荣幸,当然要喝好酒以示庆贺了!来,甭客气,咱们一醉方休!”

于是,面对着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大家频频举杯,高高兴兴地喝起来,欢欢乐乐地吃起来,热热乎乎地谈起来。

酒席期间,大家先是客客气气,你谦我让,甚至还相互恭维了一番:丁信夸赞花想容的马技高超、动作灵敏;月姑赞扬花想容的侠肝义胆、不吝相助;小云夸奖花想容的飒爽英姿、貌美如花。

一看几个大老爷们都一个劲儿地夸赞自己,花想容心里当然如沐春风了。她十分开朗地哈哈大笑着说:“哎呀呀,你们几个一个劲地夸俺,都把俺夸得晕晕乎乎的了,简直不知道哪里痒痒哪里疼了啊!嗨,有道是‘来者不往非礼也’,俺也夸夸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吧!你丁大侠,剑术高超、炉火纯青,而且人长得风流倜傥,是让人一看就无限倾慕的那种!你姑苏石子小哥哥书法造诣无与伦比,文雅潇洒、风度翩翩也无与伦比,是让人一看就怦然心动的那种!你石小云兄弟,琴技了得,性格豪爽,是让人一看就非常佩服的那种!”

“哎呀呀,你花班主的嘴真甜啊,简直把俺夸成一朵花了,俺哪有那么优秀呀!”小云急急地说。

就这样又喝了一阵子酒,随着大家的情绪高涨,气氛便由方才的和风细雨的相互恭维变成了现在的豪言壮语地大夸自己的家乡如何美好了。

丁信带有无限的惋惜之情,连连夸赞自家的丁家岛如何像一只海螺静卧在一碧万顷的太湖之中,而如今只有在梦中相见了;花想容带着深深的回忆色彩,夸赞家乡宿州埇桥如何地山清水秀、稻黍飘香,可惜这些年一直没有回归故里了;月姑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遗憾,夸赞自家的石家渡如何小桥流水、风光如画,而现在却被朱勔给付之一炬了!只有小云,她一回想起自己是个不知道家乡的弃婴,就禁不住悲从中来,不由得泪流满面地嘤嘤啜泣了。

月姑一看小云伤心流泪,也就急忙好言好语地规劝起她来。

就这样,大家又喝了一阵子酒,夹了一阵子菜,不知不觉间已面红耳赤、醉意朦胧了。

已有八分酒意的花想容一个劲儿地直往月姑的身上靠,嘴里嘟囔着:“小哥哥,你今晚就别回旅馆住了吧?”

丁信警觉地问:“花班主,你想让她今晚陪你——”

“对,今晚陪我,今晚陪我——”醉意朦胧的花想容说话嘴打哆嗦了。

她的话让丁信和小云产生了误解。而正当他们二人欲当场发作大声怒斥花想容不要胡言乱语时,花想容却结结巴巴地接着说:“今晚陪我坐上、坐上画舫轻舟,逛逛这汴河夜景如何?”

月姑说:“花班主,我今晚的确有要事去办呢!改日吧?改日我一定陪你玩个够!”

“那、那咱俩可说定了?”花想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月姑。

月姑点了点头:“对,说定了!”

花想容还不放心,说:“那咱们俩得拉个勾儿?”

“好,俺给你拉勾儿!”月姑说着,真地给花想容拉了勾。

丁信说:“花班主,咱今晚酒足饭饱,谢谢您的盛情款待哇!”

花想容又盯着丁信说:“丁大侠,你、你不要客气,咱们今后、今后就是一班的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对,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风雨同舟,休戚与共,同心同德把我们的马戏班搞好!”丁信表态道。

花想容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对对,还是丁大侠说得好,说得有、有水平!”

“花班主,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吃饱喝足了,咱们就回去吧?”丁信催促道。

花想容说:“好吧!咱们今天水酒薄菜,不成敬意,改日、改日再来这里弄一场、弄一场丰盛的!”

亦有几分醉意的众人齐声说:“这已经很好了!让您破费了!”

小云说:“这都是花班主花钱点的好菜,咱们吃不完,不能这样白白地浪费了,我得打包拿回去,明天再吃!”

“对对,打包拿着,别、别浪费了!”月姑亦吩咐着。

待到小云打了包拾掇好,众人纷纷离席。小丑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花想容,大家一起向门外走去。

醉意朦胧的几个人摇摇晃晃地来到汴河小旅馆门前。

丁信客气地说:“花班主,我们的驻地到了,您和小丑兄弟进去喝杯茶再走吧?”

花想容嘴儿不听使唤地说:“不、不、不啦!”

可当月姑他们三个人转身欲进旅馆时,花想容却不愿意了。她又一把拉住月姑的手:小、小哥哥,你、你答应陪我、陪我夜游汴河,咱们现在就、就去吧?“

月姑耐心地解释:“花班主,我答应你夜游汴河不错,但不是今日哇!您再仔细回想回想?嗯?”

花想容巴眨着眼皮想了一阵,终于松开了抓月姑的手:“对对,不是今天!不是今天!”

月姑又叮嘱道:“小丑兄弟,您就掺着班主回去吧?”

小丑点了点头:“好嘞!”

花想容在小丑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向前走去。

月姑他们走进汴河小旅馆 。昏暗的烛光下,三个人在忙着洗漱,准备睡觉。

小云感慨地说:“你别说,这个花想容还挺仗义的,不但让咱搭班分钱,而且还自己花钱在狮子楼请咱们啜一顿儿这么丰盛的酒宴!况且还喝“西凤”,够大方的!”

“这女子就是蛮不错的!”月姑由衷地说。

小云说:“呃,对了,我看她是爱上姑娘你了!”

“是的,我也有同感!”丁信附和着。

小云说:“这也难怪,姑娘穿上男装,那风度气质,无与伦比哇!的确太文雅可爱了!”

“咱们要寻个适当的机会,给她解释清楚为好。”月姑真诚地说。

“不过,这事儿不能急,也只能瞅准时机,慢慢解释了。”丁信这么说着,想了想,又说:“呃,还有,等过几天,咱们再分些钱,就该再到天牢里看看吴老兄去了!”

“是的,好长时间没去了!”月姑接着说。

小云皱着眉头喃喃道:“唉,你们别提他了,一提我心里就痛!”

月姑突然想起了什么,眨巴了几下眼皮,幽幽地说:“呃,对了,刚才在街上听人议论,说什么处斩犯人的布告贴出来了,总不会是处斩吴大哥吧?”

丁信警觉起来:“啊,那可不敢说!这样吧,你们先睡觉,我到街上看看去!”

月姑急急地说:“那好,那你快去快回!”

“好吧!”丁信答应着,急匆匆而去。

月姑和小云又聊了起来。

小云眼泪巴眨地说:“唉,如若真是斩首吴大戈,我就去陪罪,一起死了算了!”

月姑赶紧规劝:“呃,别说傻话了小云,即便真是斩他,咱们也要设法劫法场营救呀,哪能动不动就想着死哇!再说,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责任重大哇!”

小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肚子,月姑亦过来抚摩。

遐想着腹中小宝贝的可爱模样儿,小云的脸上漾起了欣慰的笑纹。

少顷,丁信手拿着布告急急火火地走了进来,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月姑一看大惊,焦急地问:“啊,真是吴老兄吗?”

小云“啊”地一声哭着扑过去,把布告一下子抢到手里展开一看,见吴大戈的名字赫然打着红叉,又“哇”地一声哭昏了过去。

月姑慌忙抱住小云,在脖颈上揉搓着,在后背上拍打着,连连急急地呼叫:“小云,小云!快醒醒,快醒醒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