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汴梁,汴河的东虹桥码头是个热闹非凡的地方。远远望去,东虹桥气势恢宏,状若游龙,静静地拱卧在流水滔滔、船只穿梭的汴河之上。而风光旖旎、杨柳夹岸的汴河两岸,更是店铺排排,商贾云集,生意兴隆,人流如潮,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繁华的都市景象。
此刻,在东虹桥码头上,金发粉面的王黼和胖头胖脑的张邦昌两个出京的钦差大臣分别从两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两位头戴乌纱、身穿蟒袍、足蹬长靴的钦差大臣见面后,当然少不了来一套官场的客套和寒暄。
笑面虎似的张邦昌客客气气地抱拳拱手道:“哈哈,王兄真是敬业爱岗、恪尽职守、以身作则啊!一接到圣旨就立马付诸行动了哇!好好,张邦昌祝你去淮水迎接花石纲一路顺风!”
年轻倜傥的王黼亦抱拳拱手回应道:“哈哈,张兄也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啊!一接到圣旨也是雷厉风行地即刻启程了哇!好好,王黼也祝你去汴水迎接花石纲早日凯旋!”
“哈哈哈!”二人又假惺惺地客气了一番后,就带领各自的随从,分乘了两只大船,一个向东,一个向南,扬帆疾驶而去。
再说泗州码头附近的小医馆里,躺在病床上的丁信此时正在忧心忡忡、一脸的焦躁。月姑把一碗药汤端至他的面前,他不愿喝,发火道:“这不已经好了吗?还喝什么药!”
月姑耐心地劝慰着:“医生都说,你的那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还得喝着药养几天才成嘛!”
“养、养!再养几天什么机会都错过了!等烟云岫一运到汴梁城里,咱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弄不出来了呀!”丁信气愤地嚷叫起来
月姑被丁信的抢白弄得憋出了两眼泪来,但还是好言劝慰道:“弄不出来也没办法,是石头重要还是人重要?”
“唉!”丁信长吁短叹起来。
月姑继续耐心地劝说道:“丁哥儿,身体是本钱,没有好的身体什么也干不成!你就听俺一句话,安心地再养几天吧!”
丁信看硬说不行,就反过来软缠硬磨地求情:“月姑,我估计着花石纲现在已从淮水转入涡河了,不日即可到达亳州。这亳州是最后一个繁华的水陆码头了,当然也是我们乘乱截石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们只有尽快赶到那里,与吴大戈他们会合,谋划寻机夺石之计,不然,吴大戈他们也孤掌难鸣哇!”
月姑点了点头,幽幽地说:“你说得有道理是不错,但今天到这个时候了,再快也得明天让医生给换换药,再带点儿吃的药再上路吧!”
丁信想了想,说:“如若想快的话,咱们就买两匹马星夜赶路!”
“就你这伤,能骑马吗?这伤口好不容易才刚刚愈合,若是骑马一颠簸,必定会伤口复发啊!”月姑担心地说。
“不要紧的,最多淌点儿血!”丁信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丁说。
“可伤口一流血怎么愈合?时间长了会化脓的啊!”月姑依然不放心地喃喃道。
丁信看了月姑一眼,还是坚决地说:“不管怎么说,明天咱们一定要启程,不然就赶不上了!”
月姑望了望态度坚决的丁信,知道阻止不住,便只好又 “退而求其次”地说:“不然,就顾一辆马车得了!那样,你还能颠簸得稍微轻一点儿!”
丁信点了点头:“也好!”
两个人终于达成了共识。月姑紧接着说:“那俺都答应你明天去亳州了,你、你也得答应俺的要求,快把这碗药喝下去呀?”
这次丁信不再说什么,接过药碗来,“咕咕咚咚”地喝了起来。
让我们把目光转移到淮水上。
滔滔淮河水面开阔,波涛滚滚,船只穿梭,水鸟低飞。朱勔率领的花石纲船队这时已行至淮水的涂山段。这高耸峭立、巨石嶙峋的涂山就是当年大禹治水的地方,山中的古庙里至今还供奉着禹王的神像呢!虽然这里有高山壁立,但河道并不狭窄,因为这里是涡河与淮水的交汇之处。
旗幡招展的花石纲船队破浪疾驶而来。
站立在船头上的朱勔耀武扬威地高呼道:“将士们,咱们的花石纲船队到前边就要从淮水转入涡河了!再往前行,过了蒙城、涡阳,就有个大码头亳州。那里是曹操和华佗的故乡,是中原一带有名的水陆码头、历史名城,繁华得很,热闹得很!等到了那里,咱们就上岸喝酒去!”
“好哇,到亳州喝酒去喽!”众官兵异口同声地吆喝起来。
诸位请注意,这时,在与河道平行的马路上,有一胖一瘦两位男人同骑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他们始终与花石纲船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观察着船队的动静。细心人可以看出,此二人正是吴大戈和女扮男装的石小云。
与此同时,在泗州去亳州的古道上,一辆马车也在风驰电掣般疾行着。车上坐着丁信和女扮男装的石月姑。
月姑关切地问:“丁哥儿,你的手臂又流血了吗?要不,让马车再跑慢一点儿吧?”
心急如火、一脸焦躁的丁信并不答话,而只是神情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行,你得伸出手臂让我看看,我才能放心!”月姑亦神情坚决地说。
丁信扭不过月姑,只得伸出受伤的手臂让月姑察看。
月姑见纱布又洇濕了一片血迹,心疼地说:“啊,又渗出了不少血!疼不疼呀?”
“不疼,没事儿!”丁信故意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月姑深情地翻了丁信一眼,撅着嘴说:“即便疼,你也不说!要不,咱们歇歇再赶路吧?”
“不行!”丁信断然拒绝,态度坚决地说:“咱不但不能休息,而且还要快马加鞭呢,今晚一定赶到亳州,不然就黄瓜菜都凉了!”这么说着,又焦躁地催促车夫:“师傅,能不能再快一点儿?”
车夫点头“嗯”了一声,“唰”地一声甩了个响亮的鞭子,马车又风驰电掣般飞奔起来。
夕阳熔金,晚霞似火。黄灿灿的西天把开阔的涡河映照得波光粼粼,也把古城亳州顺河街那鳞次栉比的楼房倩影倒印在碧水里。
亳州码头上车来人往,河面上舟船穿梭,一派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景象。
旌旗招展的花石纲船队缓缓地驶入码头港湾。
朱勔颐指气使地大声吆喝:“将士们注意喽,咱们现在到了亳州码头。等会儿上岸了,还是老规矩,不准随便上街买吃的喝的,一律吃码头上给咱们准备停当的菜,喝咱们自备的酒!到时候大家等我用银筷子试验过,就可开怀畅饮了!然后睡个好觉,明天好有精神继续赶路!可值班的还是每人一碗酒,不准多喝!因为这里比较繁华热闹,鱼龙混杂,大家务必分外警惕!大家明白吗?”
“明白——”官兵们大呼。
这时,在亳州码头附近的顺河街上,丁信和月姑的马车经过马不停蹄地奔驰,总算赶到了这里。丁信和月姑急匆匆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给马车夫付了银子,马车掉头而去。
他们在街上急急地寻找着小云和吴大戈,可却好长时间也没有找到。
他们又急急火火地到附近的几家旅馆去找,但仍未找到。
丁信焦躁地嚷:“他们两个不在这码头附近,还能去哪里呢?”
一脸迷茫的月姑思忖了一下,喃喃道:“他们既然买了马,会不会住车马店呢?”
双眉紧锁的丁信闻言恍然大悟,脸上也立马现出了笑意:“对!一定在那里!”
于是,二人又慌慌张张地走进了就近的一家车马店,可仍未见人。他们把灰心,又到马棚里去寻找,果然看到一匹鞍马拴在那里。
月姑向店主打听:“老板,寄马的可是一高一矮两个后生?”
店主点了点头说:“是呀,那高个的是个大胡子!”
“他们人呢?”丁信急急地问。
店主说:“听说去码头逛逛去了,也好大会儿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的!”
丁信、月姑刚想去找,小云、吴大戈正好来到。
小云亲热地抱住姑娘。
吴大戈关切地问:“丁贤弟,您的伤情怎么样了?”
“好多了!”丁信点着头这么回答着,又急急地对吴大戈说:“呃,吴老兄,咱们顾不得说闲话了,时间紧迫,还是快到房间里,谈谈情况吧!”
于是,他们走进了车马店的房间。
丁信刚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吴老兄,快说说你们打听的情况怎么样吧?”
吴大戈说:“花石纲船队就停在码头的东南泊位,把守得还是非常严密,况且还是用长矛不停地往水下刺着。”
丁信点了点头说:“看来再用原先那个方法肯定不行了!况且我们也没有了镗儿铠甲!”
“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消息?或者是传闻什么的?”月姑急切地问。
小云想了想说:“有人传说,皇上派钦差大臣来迎接花石纲了!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
丁信思忖片刻,连连点头说:“这个消息很重要!吴老兄,你还得辛苦一趟,多处打听一下,看看这个消息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还要打听一下,这位钦差大臣到底是谁?以及他的一些有关情况?”
“好吧,我立马就去打探这方面的情况,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吴大戈说着,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