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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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金主的心思

去五国城的辽西古道崎岖蜿蜒,随着山势而起起伏伏,加之两边密林相加,天空阴云密布,所以益发显得阴暗、沉默与压抑了!

终于,阴霾的天空在沉默中爆发了!霎时间,狂风呼啸而至,暴雨倾盆袭来!

可在风雨交加中,被押解去五国城的宋人皇室长队仍在跌跌撞撞地继续行进着。

暴风骤雨一如无情的皮鞭,狠狠地抽打着披头散发的行路人!可怜的宋人皇室长队根本没有一点儿遮风挡雨的器械和装备,只能眼睁睁地、赤裸裸地承受着风刀雨箭的无情创击!他们的衣服很快被暴雨给淋透了,人人都像落汤鸡一样地瘦骨嶙嶙、削肩塌臂了!可是他们依旧不能停下脚步!连日来翻山越岭的赶路,不少人已经磨坏了鞋袜,就只有赤着脚行走!那一双双赤脚在泥泞中艰难地跋涉着、跋涉着!

滂沱大雨中,陡峭且泥泞的山林古道委实难以行走。冻得哆哆嗦嗦的玉福踉踉跄跄地行走着,一不小心滑倒了。一旁的赵栋慌忙去拉她,可一下又把自己给滑了一个趔趄。

金将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就往二人身上猛抽一顿鞭子,恶狠狠地怒骂道:“你们这些笨猪,怎么老是滑倒!这样磨磨蹭蹭、走走停停的,驴年马月才能到达五国城!”

满头满脸都是雨水的徽宗看到自己的儿女挨打,连忙低声下气地向那金将求情:“将官,下这么大的雨,咱们能不能到哪里避避雨再走呀?”

那金将斜睨了一眼徽宗,气呼呼地说:“昏德公,我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古道的两边只有树林子,怎么个避雨呀?”

“嗯嗯,即便就在这枝繁叶茂的大松树下避避雨,也比这样顶风冒雨地走着好一些呀!”冻得嘴唇颤抖的徽宗得得瑟瑟地说。

那金将一看徽宗居然给自己讨价还价地提意见、提要求了,立马气得面红耳赤了,遂恶狠狠地大骂道:“好你这个老不死的昏德公,你、你居然胆敢给老子出馊主意了!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你这老东西也想挨鞭子了咋地!”

“好好,将官莫生气!莫生气啊!算吾没说!算吾没说就是了!”徽宗急忙见风转舵、唯诺连声地说。

赵栋向那金将看了一眼,虽然敢怒而不敢言,但是两行委屈的泪水立马顺着面颊倾流而下了!

再说燕京这边。就在粘木喝给金主出了个“拜师学艺,取而代之”的馊主意的第二天,金主便瞅无人的时候,向哈勇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

哈勇急忙来到金主跟前,悄悄地问:“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啊?”

金主完颜晟并没有直奔主题地立马告诉哈勇自己的心思,而是拐弯抹角地问:“哈勇哇,你在寡人身边当侍卫也好几年了,你觉得寡人待你如何呀?”

哈勇转了一下眼珠儿,立马郑重其事地表态说:“哎呀,陛下待哈勇情深意重,让小人时常感激涕零哇!您看,您不但恩重如山地提拔俺、赏赐俺,而且还耳提面命地教诲俺、培养俺!这些如父如师的大恩大德,哈勇没齿难忘啊!”

“哈哈,知道感恩戴德就好!嘻嘻,朕现在有一个一个不大不小的心思,想让你帮着去成全,不知你意下如何哇?”金主满脸期待地说。

哈勇一听金主这么说话,立即信誓旦旦地表态说:“常言讲,‘鸦能反哺,羊知跪乳’,陛下平日待俺的恩情天高地厚,俺就是时时刻刻都想披肝沥胆地为陛下效犬马之力呢!陛下有什么吩咐快快讲吧,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哈勇也心甘情愿、万死不辞哇!”

“哈哈,哈勇果然对朕一片赤胆忠心啊!那好,朕就委派你一项任务——那就是去拜飞鹰将军丁大侠为师,认认真真地学习他的那一套飞天洒水的轻功!”

聪明的哈勇闻言一开始还真的猛一高兴呢!他心想:这正好与俺的拜师不谋而合,以后去师傅那里可以正大光明地去了,再也不要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了!可转念一想,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乖乖,是不是金主发现了俺经常去丁大侠那儿,怀疑香山凤鸣事件是俺泄的密呀!他是不是在故意地试探我啊!

想到这里,哈勇便立马收敛了脸上的喜悦和惊怵,而是从容镇定地说:“陛下,您让哈勇去找那丁大侠拜师学艺,当然是对俺莫大的信任和关爱了!可只怕俺生性愚笨,学艺不精,辜负了您的一片拳拳深情哇!”

“呃,朕看你聪明着哪!况且人长得漂亮,又有武功基础,准行!准行!”金主乐哈哈地说。

哈勇一听金主并没有怀疑自己,所以也就放宽了心,便进一步试探着问:“陛下,您是不是想让俺跟着那丁大侠学会了轻功,让俺们二人同时进行飞天洒水表演,以更让外国使臣瞠目结舌呀?”

对于哈勇提出的问题,金主本来想说出“取而代之”的实情,但转念一想,此事不宜公开,便接着哈勇的话茬顺水推舟地说:“对对,朕就是想让你们两个双双飞天洒水!你想,你们两个都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再双双身姿潇洒地飞到半空中洒水,那是多么地好看呀!”

尽管金主把话茬接得顺流圆滑、天衣无缝,但绝顶聪明的哈勇还是看出了金主的神情不对,立马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更大的阴谋!于是就单刀直入地说:“陛下,即便哈勇再愚笨,也知道问题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陛下,常言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既然让俺去办这件事情,又何必将真情瞒着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金主便不好意思再隐瞒下去了!他想:反正哈勇也不是外人,多年来跟随自己一直忠心耿耿的,干吗瞒着他呢?于是,金主便把一旦学艺成功、便不再投鼠忌器、就可把意中人月姑納入皇宫的想法和盘托出了。

哈勇闻言真是犹如晴天霹雳般地惊愕了!可他好在久经沙场,早已练就了一番临危不乱、不形于色的真功夫。便紧接着金主的话茬恭维道:“陛下真是好眼力哇,那个女子不但马球打得好,而且人长得美若天仙哇!”

“就是就是!那个石月姑长得真是‘比花花不美,比玉玉有瑕’啊!一般的美人嘛,只是形象美、外表的美,花枝招展的,妩媚多姿的;可这个石月姑呀,她是气质美、内在的美,风度优雅的,姿容妙曼的!所以她把朕撩拨得茶饭无心、夜不能寐哇!好了好了,你快快为朕落实这件大事去吧!”金主催促道。

于是,哈勇连连点头,然后急急地退了出来。

心事重重的哈勇并没有立即到团城去找丁信汇报这个真实的情况,因为他觉得兹事体大,如若处理不当,将会遗祸无穷!

就这样,哈勇在自己的家里睡了一天,苦思冥想着怎么能圆圆满满地处理好这件棘手的事情。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他反复设想、反复推翻,最后还是决定不给师傅说透。因为他知道,就凭丁信和月姑的心性,一旦知道了这些阴谋诡计,起码不再教他轻功,这样他的轻功便会半途而废;再是丁信他们不会乖乖地坐以待毙,很可能要‘先下手为强’,入宫刺杀金主;作为金主的贴身侍卫,他就夹在中间更难做人了!所以他想,不如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反正他的师傅早就认过了,与金主汇报就说正在学习着,这样就能太平无事地往前过日子了!至于以后金主问,学习成了没有?即便自己真的学习成了,为了保护师傅和月姑,自己便一口咬定没有学习成功也就是了!

然而,常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态的发展哪里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啊?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二十多天。其间果然像哈勇设想的那样:他经常到师傅那儿亲密无间地吃吃饭、聊聊天,师徒二人经常到烟云岫跟前实地训练飞身拔高的轻功,他也常给心急火燎的金主泼泼冷水,故意说这飞身的轻功太难学了!一致金主反过来鼓励他:“好好学,好好学!别急别急!”

但是,问题却出现在了丁信这边!

这天夜里,在团城上的房子内,丁信和月姑睡在一起说着话儿。

月姑关心地说:“这一阵子,你天天为外国使臣表演飞天洒水,累坏了吧?”

丁信点了点头,心烦意乱地说:“累一点儿倒无所谓,休息休息也就过去了!主要是心情烦躁、心绪不佳啊!尤其是看那些官僚们颐指气使的傲慢劲儿,一下子就来了气,老觉得自己不就是他们眼中的一只玩偶、一只小猴吗?人家敲锣我爬杆,人家扔食我接着!唉,这样寄人篱下、吃着嗟来之食的生活太屈辱、太猥琐、太没有意义了哇!”

“就是!现在咱们虽然生活安定了、富裕了,可老觉得心里不踏实,老觉得是浑天度日、蹉跎岁月、虚度年华啊!”月姑亦深有同感。

丁信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亡国之耻给带来的一连串的心灵创伤啊!仔细想来,咱们就非得靠这种整日强颜欢笑、卖艺悦人的违心生活来苟延残喘吗?”

“对,再是亡国之奴.,也要自尊自爱,也要有尊严地活着!不能这样行尸走肉、低三下四、苟且偷生!”月姑亦激动万分地说。

丁信忽地坐起,激动地抓住月姑的胳膊直摇:“月姑,你真是我的知心、知己啊!咱们心有灵犀,太能想到一块儿了啊!此生有你,吾心足矣!”

二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