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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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复国的梦想

燕京西南侧的金军驻地——丰台大营军帐座座,一望无际,整齐有序地排列着。那宽阔的操场上,士兵们在高呼着用力的口号,做着齐刷刷的动作。在军营一侧的一个马球场里,钦宗赵桓和几位皇子正在进行着马球训练。

烈日下,他们在奋不顾身地策马驰骋着、拼搏着、呼叫着,不大会儿,就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钦宗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对其他几位皇子大呼道:“呃,‘二升瘪大麦,不值得玩死个猴’!咱们不能这样舍生忘死地训练,该休息就休息!”这么说着,就首先停下马来,翻鞍下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下子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地睡起觉来。

其余的几位皇子一看钦宗这样消极,也都纷纷停下了马,各自随便玩耍起来。

这时,月姑、丁信和哈勇一下子来到他们的面前。

猝不及防的钦宗一看月姑他们不期而至,立马惊得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了。

丁信慌忙欲以君臣大礼拜见钦宗,一嗗碌爬起来的钦宗赵桓连忙摇手制止:“呃,别别,咱们就这样说话吧!无须行那些繁礼缛节了!”

丁信只好像他们一样,席地而坐了。

钦宗看了一眼丁信和月姑,颇有诧异地问:“嗯,这军营戒备森严,你们怎么如履平地一般进来了呀?”

月姑指着身边的哈勇说:“还不是多亏了这位哈大侍卫的面子!”

哈勇亦友好地向钦宗赵桓点头示意,自报家门地说道:“嗯,俺是丁大侠的徒弟哇!”

钦宗立马照身边的丁信臂膀上打了一拳:“行哇你,来燕京才这么一段短短的日子,就当上师傅了!”

“嘿嘿,滥竽充数呗!”丁信谦虚地说。

“呃,滥竽充数可不行,你得把看家的本领拿出来,传授给人家哈大侍卫呀!”钦宗嬉笑着说。

看看周围没有外人,月姑连忙悄声问道:“桓哥儿,你们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还适应吗?这马球训练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些,方才还嬉笑着的钦宗赵桓便立马情绪黯然了。他神情低落地喃喃道:“吃饭是没什么问题,天天随着大兵们大饼稀汤地吃呗!至于马球训练嘛,也天天来到这场地上练着哪!”

月姑一看钦宗这么情绪消极,就一脸正色地说道:“桓哥儿,你可不能小看这马球比赛啊,金主越是想用马球来炫耀他们大金铁骑的神勇、侮辱我们战败国大宋的不堪,咱们就越要振奋精神,加强训练,争取打败大金的马球队,以扬眉吐气、为我们战败国大宋来争光哇!”

“唉唉!”一听月姑这么说,钦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打败他们?谈何容易哇!朱勔和那几位皇室世子的球技都非常之好呀!”

丁信亦耐心地劝慰道:“皇上千万不能消极懈怠呀!大宋能不能复国,那就看您有没有决心和信心了,这可是非常关键的啊!”

尽管月姑他们两个人‘恨铁不成钢’地劝说了一阵子,可双眉紧锁的钦宗还是鼓不起勇气和劲头来。

月姑凝望着依然垂头丧气的钦宗,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桓哥儿,人越是身处困境,越要正视现实、藐视困难,不管怎么说,精神不能垮!只要心存希冀,锁定目标,脚踏实地,孜孜以求,锲而不舍,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啊!”

“是啊皇上,我们这些心怀复国梦想的人,都心情迫切地盼望着你快快振作起来哇!你是皇上,有一定的向心力、影响力、凝聚力、号召力和亲和力,你的振臂一呼,将是复国壮举的一声春雷啊!”丁信亦推心置腹地劝说着。

“是啊!皇兄,月姑帝姬和丁大侠说得句句是理哇!皇兄要蓦然警醒、奋然雄起才对啊!几位皇子也激动不已地劝说着。

在大家的一再引导规劝下,钦宗赵桓认认真真地思前想后,终于略有醒悟——是呀,大家都怀有让大宋尽快复国的梦想和憧憬,都在等待着自己的振臂一呼呢!自己作为一国之君,有一定的号召力和影响力,需要的就是把这些星星之火的有生力量组织起来、点燃起来,使其越烧越旺啊!钦宗赵桓想到这里,也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消极懈怠真是太不应该了!于是便连连点着头无限虔诚地说:“多谢您们的提醒和忠告!嗨,从今往后,我一定振奋起精神来,全力以赴地为实现咱们的复国之梦而拼搏奋斗!更要先把眼前的这场马球比赛做好,以实际行动和辉煌成绩,粉碎金主侮辱战败国的阴谋,给我们大宋扬眉吐气!至于咱们今后复国大计的具体行动方案,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哈哈!好好!”一看钦宗终于有了锐气和劲头,月姑和丁信自然欣喜万分!

“好好,皇兄能这么想,就对了!”几位皇子也高兴起来。

月姑打量了一眼开阔的马球场,激情满怀地说:“那咱们就雷厉风行地说干就干吧?再牵几匹马来,与哈勇我们仨也参加,咱们先预赛一场怎么样?”

“好好!”一说现在就跨马打马球,哈勇和丁信都立马高兴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于是,钦宗让几个皇子又牵来几匹马,叫过来几位金兵。大家组成了两个马球队,在开阔平坦的马球场上驰骋起来。

军营的金兵听说有马球预赛,都纷纷争先恐后地跑过来观看。特别是看到月姑那飒爽英姿的美女形象,况且球技高超,出手不凡,更是心花怒放地连连拍手叫好起来。

战马萧萧,人影憧憧,笑语声声,掌声阵阵,马球预赛高潮迭起了!

当天夜里,月姑和丁信回到团城自己的房子里躺在床上说闲话儿,可说着说着,居然高一声低一声地争吵起来。

其实,引起他们争吵的由头非常地简单,仅仅是因为一句笑话而已。

开始是二个人共同声讨钦宗的软弱和消极,而后又共同称赞马球运动真能让人提神振奋,可说着说着,丁信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句笑话:“哈哈,你的那几声‘桓哥儿’叫得真是燕语莺声啊,别说是钦宗赵桓了,我听了浑身都麻酥酥的哇!”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对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心灵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的月姑来说,就忽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了!正在睡着觉的她闻言立马折身而起,红着脸厉声质问:“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一看月姑气成这样,丁信马上意识到自己戳了马蜂窝了,便想故意缓解气氛,连忙起身,摹仿着舞台戏剧的道白那样,躬身一揖,油腔滑调地说道:“娘子休要恼羞成怒,小生这厢有礼了啊!”

不料丁信的这番逢场作戏的拙劣表演对于生性严肃认真的月姑来说,更无异于火上浇油了!她立马一针见血地大吼道:“别演戏了!什么玩笑话?你这是一不小心,说出了你积怨已久的心结!”

一看月姑居然为了一句玩笑话而不依不饶了,丁信也发起火来,便气呼呼地大吼道:“你不要给人乱扣帽子!什么心结?我能有什么心结啊?”

“什么心结你心里最清楚!自从你看到苏州马球场上他与我话别,你是不是有想法?自从我入宫,你是不是对我有怀疑?自从押解路上,我舍身救他,并且经常与他在一起谈论事情,你是不是有看法?”急不择言的月姑倒把自己的心结给和盘托出了。

平心而论,丁信自从看到苏州马球场蒙面人与月姑话别的眼神,的确在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后来月姑进宫,自己的确是整天提心吊胆、忧心忡忡的,先是怕老皇帝见色起意,真的封月姑为了贵妃;后来又觉得月姑与钦宗年纪相当,况且有苏州马球救场的前缘,平时还相处得感情不错,生怕被納了太子妃,或者出了什么男欢女爱的风流韵事;再后来,押解路上月姑与钦宗分在了一起,况且她时时处处地想着钦宗,不惜舍命救钦宗,而且朱琏又已经过世,这一切的确让身为丈夫的丁信心里很不是滋味!至于真正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丁信也确信没有!或者说起码现在没有!

因为月姑一语中的、入木三分,况且他们都是绝顶聪明之人,都知道一切狡辩将会弄巧成拙,所以一贯能言善辩的丁信一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转了个话题说:“看看,咱们光顾着抬杠呢,差一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啊!今早哈勇说,明天蒙古国使臣来参观烟云岫呢,我又要给他们作飞天洒水的表演,你看,我的裤子打马球时给弄嚓了,你还得给缝缝呢!”

一看丁信不再说什么,生性善良的月姑立马又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过激和失态了!心想:别说丈夫没有怀疑,即便怀疑了,还不是人之常情吗?还不是‘爱之深,恨之切’吗?丁信有点儿小心眼儿是真的,但是,谁又没有缺点和弱点呢?常言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怎么能对人求全责备呢?

想到这里,月姑便心平气和了,便拎起丈夫的裤子,一针一线地仔细缝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