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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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抱头鼠窜

石府客厅的不远处有一条曲径通幽的蜿蜒甬道,甬道的上空是纷纷扰扰、宛若蛇盘龙飞的紫藤棚。在青翠欲滴的一簇簇嫩叶的衬托下,那粉粉嘟嘟的紫色花穗若一抹紫色的云雾,飘飘渺渺地悬挂在触手可及的头顶,给人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此时,丁信和老管家正坐在紫藤棚下面的石凳上,在亲亲热热、急急切切地说着话儿。

老管家认认真真地劝说道:“丁大侠,常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选择人生伴侣的确是一件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情。嘿嘿,并不是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像我们家姑娘这样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能文能武的美女,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呀!有道是‘英雄爱美女,美女爱英雄’,像我们家姑娘这样出类拔萃的美女,正好配你这誉满江南的英雄,我看你们俩成婚真是天作之合,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丁信红着脸说:“实不相瞒,俺也对姑娘的才貌和性情非常地倾心,也很想给这样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姑娘成就连理,可不知义父怎么想,现在又让人来相亲——”

老管家一听丁信这么说,就连忙打断了丁信的话,急急地解释说:“呃,丁大侠不要误会,这相亲主要是朱冲死皮赖脸地硬缠着,并不是老爷的本意——”

这时,小云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大声喊道:“丁大侠,你快去客厅仔细地辨认一下吧,我和姑娘怎么觉得这个朱公子就是前几天在寒山寺遇上的那个混蛋呀!”

丁信闻言大惊,立马站起,拉着老管家就跑:“走,咱们快去看看!”

三人匆匆忙忙地向客厅跑去。

三人来到客厅窗外。月姑急忙分散众人,给丁信、老管家让出个便于观看客厅内一切动静的位置。

月姑急急地说:“丁哥儿,你仔细地辨认辨认,这人是不是寒山寺作祟的那两个恶少之一呀?’

丁信仔细地辨认一番,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没错,正是此人!”

老管家用犀利的眼光盯着丁信,非常严肃认真地问:“你丁大侠可要看准了,保证没错吧?”

“千真万确!保准没错!就是他!”丁信坚定不移地说。

老管家立马分开众人,向客厅里挤去。

客厅里,石员外还在与朱冲父子说着话儿。

老管家挤了进来,与石员外悄悄附耳说了几句话。石员外顿时大怒,忽厉声质问朱勔:“你这脸上的伤可是前几天在寒山寺被人打的?”

猝不及防的朱勔即答:“是的。你、你怎么知道的?”又忽觉不妥,忙矢口否认:“不不不,是走路不小心摔的!”

朱冲也帮忙狡辩掩饰:“对对,就是摔的,他摔倒时我就在场嘛!”

小云分开众人忽地来到近前,怒视朱勔片刻,大声喝道:“你这个恶少,‘扒了皮我也能认到你骨头里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我可是你那天在寒山寺调戏的人?”

朱勔看了看小云,立马吓黄了脸,但还是慌忙抵赖:“我、我不认识你啊!”

朱冲怒视小云:“就是,你这小丫头片子胡说些什么呀?可不能冤枉好人呀!”

小云气呼呼地回过来,立马把人群中的丁信拉至朱勔面前,喝问道:“你不认识我,可认识他?”

在丁信的灼灼目光下,朱勔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指着丁信对朱冲说:“老爹,那天就是他,打得俺们屁滚尿流的哇!”

丁信指着朱勔怒喝:“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淑女,教训你们几下还不应该吗?”

朱冲看了看丁信,埋怨道:“教训几下也未尝不可,但是,那、那你也下手太重了吧?”

“可他们又把我的丁家岛庄园给统统都烧光了哇!我、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哪!”丁信愤愤地说。

朱冲怒视儿子:“真是你们烧的人家的庄园吗?”

朱勔低下了头,撅着嘴小声狡辩:“开头也只想烧两间房子解解气,谁知、谁知风助火势、火长风威,就‘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了哇!”

石员外大怒,厉声喝道:“如此丧心病狂、无恶不作的恶少贼子,还想做我石府的女婿?真是太辱没了我石府的清白了!家丁们,给我把他们轰出去!”

家丁们听到命令,立马各自拎起铁锨、扫帚,吆喝着向朱冲父子一阵乱打。朱冲父子招架不迭,只有抱头鼠窜。

一下下物什“噼里啪啦”地打在朱家父子二人的头上、背上。二人“哎哎呦呦”地哭叫着逃跑。那失魂落魄的形象引来石府家丁、佣人的一阵哄笑。

小云大笑着高呼:“哈哈,给我照死地打!打得越狠越解气!”

众人追赶着痛打朱家父子。二人如一对过街老鼠,抱着头、“哎哎哟哟”、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跑出石府大门。

朱冲回望着石府大门内哈哈讪笑着的众位家丁和佣人,咬牙切齿地发狠道:“姓石的,我与你势不两立!咱们走着瞧!”

自从朱勔跟着他的老爹去石家渡相亲走后,蔡攸一个人在朱家客房里坐着无所事事,便觉得很是无聊,况且一回想父亲遭贬也这么些时日了,几时才能重新回到汴京呢?所以越想越焦躁,越想越坐不住,便不由给朱家老太太说了一声,让她派马车把自己送到灵岩山来。

到了灵岩寺的禅房里,蔡攸便不无抱怨地对蔡京说道:“爹爹总是说皇上贬你是一时之怒,不日就能官复原职,可这都一晃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皇上下昭哇?”

讳如莫深的蔡京神秘地笑笑:“嘿嘿,你们年轻人不懂,这样的事儿须要有个契机。要么皇上哪天办什么事,这事儿我最得心应手,这样他就会立马想起我来了;要么童贯、梁思成他们,瞅准皇上高兴的时机,为我说项。”

正在这时,朱冲父子衣冠凌乱、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地走了进来。

蔡京父子见此光景,不由大吃一惊。

蔡京不解地问:“朱老板,你带孩子去相亲,成与不成皆在两可,但不至于遭此不测哇?”

朱冲只顾痛苦而无奈地摇着头,居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勔一把抓住了蔡攸,大哭着倾诉心中的委屈:“哥哥,‘该着倒霉称二斤大盐都生蛆’啊!你猜猜,相亲的这家小姐是谁吧?”

“是谁?不是说有名的‘盖苏州’吗?”蔡攸诧异地说。

朱勔长叹一声:“唉,就是咱们在寒山寺遇见的那位呀!”

蔡攸眼睛一亮:“那好哇,那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可人家一认出我来,就命令家丁、佣人,拿着铁锨、扫帚的,没头盖脸地直打呀!”朱勔哭丧着脸说。

朱冲咬着牙根发狠道:“我已彻底地给他姓石的决裂了!哼,我要报仇!我要狠狠地整死这个老东西!”

可蔡京却淡淡地说:“唉,有前因才有后果,他们在寒山寺的不检点就埋下了前因,所以才有了今日挨打之后果呀!呃,先消消气吧,至于报仇,只有再从长计议了!”

正在他们说话期间,忽然一位小和尚走了进来,与蔡京呈上一封书信。

蔡京拆书观看,不由大笑起来:“哈哈,老夫总算把他给等来了哇!”

看到蔡京一下子这样惊喜,机灵的朱冲立马猜出了书信的内容,亦惊喜万分地问:“莫非童贯大人来了?”

“正是!”蔡京一脸喜悦地说:“此人虽是太监出身,可一直深得皇上器重,如今官居大帅,执掌兵权。他是我们这些人的贵人哇!走,咱们一起到驿馆见他去吧!”

朱冲又说:“嘿嘿,我与童贯大人是初次相见,应该送上一件见面礼吧?”

“哈,还是朱老板想得周到 !那咱们就先去你家,带上礼物再去驿馆?”蔡京高兴地说。

“好吧!”朱冲点头。于是,几个人一起乘车向朱老桥而去。

这时,朱冲家的正堂里,夫人正在上香拜佛。

夫人虔诚地祷告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儿这次相亲马到成功,圆圆满满!给俺娶个又白又胖、知冷知热的好儿媳妇啊!”

忽家丁来报:“太太,老爷领人到来!”

夫人回首,见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丈夫和儿子领着蔡攸父子走了进来。

夫人大惊:“啊,这是怎么了?为何让人给打成这样?”

朱冲摆了摆手说:“一句话给你说不清楚!快快把咱家里所有的好玉器统统拿出来!还有,快快让丫鬟给少爷和我洗脸、更衣!”

夫人一听丈夫说话决绝,知道事情紧迫,便不敢多问,急急火火地忙着操置去了。

朱勔亦被丫鬟拉去洗脸。

须臾,夫人撅着嘴把一盒盒玉器抱了过来。

朱冲挨次把一盒盒玉器打开,诚恳地说:“蔡老丞相,您老见多识广,慧眼识珠,就在这些玉器中挑一件,以作为我的觐见之礼献给童大帅吧?”

蔡京仔细地挑选起来,可挑来选去,却都是不断地摇头,始终没挑出一件称心如意的。

朱冲看了看蔡京,怯怯地说:“嘿嘿,俺也知道这些玉器都不咋地!要么,咱再到街上的玉器店里挑选一件?”

蔡京想了想,摇摇头说:“时间来不及了!这样吧,不如把你上次送给我的这枚玉麒麟转送给童大帅吧!”这么说着,就把玉麒麟从袍袖里取出,递与朱冲。

朱冲瞪着诧异的眼神死死地凝望着蔡京的脸,不解地悄悄问:“那、那丞相你,你怎么办呢?”

蔡京讳莫如深地莞尔一笑:“哈哈,我嘛,好说好说!”

“这样吧,明天我让家人给你送去黄金五百两,以作补偿!”朱冲慷慨地说。

蔡京的嘴角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嘻嘻,朱老板真讲究!”

朱冲笑吟吟地说:“理应如此嘛!呃,我也抓紧洗洗脸、更更衣,咱们快去驿馆见童大帅?”

“对,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别让大帅等得不耐烦了!”蔡京急急地催促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