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戏剧舞台上,人们是为了一目了然地辨认什么样的是忠臣、什么样的是奸官,所以就把他们的脸谱画成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忠臣良将大都是红脸膛儿,奸官佞臣大都是白脸庞儿!可在我们这部书叙述到这金军卷土重来、大兵压境的关键时刻,大宋朝里的忠臣**官的区别,就根本不用这脸谱化的交待了,因为,几个临阵脱逃的奸官已经不打自招地把自己的灵魂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在汴京的南薰门,三辆装满家私、细软和家眷的马车从城里急急地跑了过来。
守城将士一看这几辆马车跑得过分匆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便不由分说地拦住了马车,大声喝问:“车上载的什么?怎么一路狂奔地就像被追赶似的?”
狐假虎威的车夫蛮横地嚷:“哼,瞎了你的狗眼!看不见这是太师府的车吗?”
蔡京从车里探出头来。守城将士一看是那张满脸横肉的老脸,立马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嗯嗯,小人不知是老太师的车,得罪得罪!请便请便!”
常言说,“官大衙役大,鳖大爪子大”,这不,蔡京府邸的三位傲慢的车夫们一脸讪笑地朝守城将士皱了皱鼻子、撇了撇嘴,然后,“啪”地甩了一声清脆的响鞭,那三辆马车便耀武扬威地顺利出城而去了。
少顷,又有两辆装载得满满腾腾的马车从城里急急火火地跑了出来。
守城将士拦住了马车,刚要张口问话,金发粉面的王黼急忙从车内探出头来,笑容可掬地向守城将士打招呼:“喂,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本相去杭州有公干,还请你们行个方便啊!”
守城将士一看是年轻的新贵王黼,更是不敢得罪,急忙满脸赔笑地连连点头:“嗯嗯,王丞相一路顺风!一路顺风啊!”
王黼的两辆马车亦顺利地出城而去。
与此同时,在汴京的东涌门,一艘装载满满的大帆船从城里顺着汴河的碧波晃晃悠悠地驶了出来。
把守水门的将士拦住了大帆船,厉声喝问道:“船上可载有私盐?”
船夫傲慢地嚷:“睁开你的驴眼看看!这是国家应奉局的公船,怎么会有私货?”
守门将士大概对应奉局这个衙门不大了解,所以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屑地一声冷笑,振振有辞地大呼道:“嗬,如今官商勾结,假公济私,以官船载私货的多了去了!可以说俯拾皆是、屡见不鲜哇!谁知道你们船里有没有私货呀!”
尖嘴猴腮的朱勔从帆船的大舱里探出头来,盛气凌人地向船老大怒吼:“给这些新兵蛋子啰嗦什么?快快地给我开船!”
这守门将领并不认识朱勔,看到他这副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态,就心里窝火,亦态度坚决地大呼:“我们奉旨查办私盐,公事公办,一视同仁!伙计们,给我上船检查!”
朱勔气呼呼地从船舱里钻出来,怒目鄙视着那守门将领,厉声喝问道:“哼,你这厮居然敢查老子的船,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咋地?”
守门将领亦不示弱,大声反问道:“你是哪方神仙,竟然敢干预我执行公务?”
处世圆滑的朱冲听到吵得不可开交,生怕耽误了行程,便急忙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嬉笑着向守门将士示好:“嘿嘿,您们秉公执法、一视同仁是对的!不过,这的确是应奉局的官船,也没载什么私货,况且是去苏州办理一桩要紧的公务哇!嘿嘿,你们就给行个方便,放行吧?”
这时,后边又驶过来一艘装载满满的大帆船,这便是童太尉的船了。这艘船上的船老大看前边的船停着久久不动,就大发雷霆地破口大骂开来:“喂,前边的船上死绝人了咋地?怎么一动不动地蹩脚在这里了?哎呀,你们磨蹭个熊!快快开船呀!”
童贯闻言从船舱里探出头来,向前望了一眼,看到朱勔父子正在给守门将士打着口水仗,知道是出现了问题,便急急地钻出船舱,沿着甲板向前走过去。
童贯远远地向守城将领高呼道:“喂,守水门的将士们,放行吧,那是朱勔御史的船!”
守城将领是认识大名鼎鼎的三根半胡子的太监元帅童贯的,闻言后立马更换了笑脸,连连点头哈腰地向朱勔赔礼道歉:“嘿嘿,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啊!嘻嘻,下官不知是朱大人出城,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嗯嗯,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下官一般见识啊!”
朱勔撇着嘴“哼”了一声,威风八面地向船夫高呼:“开船——”
于是,朱勔和童贯的两艘大帆船亦畅通无阻地驶出汴京的东涌门,然后顺着波涛滚滚的汴河,一路顺风顺水,劈波斩浪地向东南方向疾驶而去。
几个权倾一时、炙手可热的大宋奸臣就这样还没等金兵到来就闻风丧胆地逃之夭夭了,可我们的风流天子、道君皇帝宋徽宗赵佶这时还蒙在鼓里,他依然在艮岳的炼丹亭侧,身着道冠道袍,手里抱着薪木柴禾,在热汗奔流地往炼丹炉里添柴加火地忙碌着。
林灵素有气无力地挥了一下拂尘:“无量天尊!万岁累了吧?歇息歇息吧,让小道士们添添柴、加加火也就可以了!”
“呃,心诚则灵嘛!朕要排除干扰,心无旁骛,亲自把这炉丹给炼出来啊!”徽宗信誓旦旦地说。
林灵素夸赞道:“万岁身为一国之君,还这么平易近人,办事认真,亲力亲为,真是难能可贵哇!难能可贵哇!”
然而,正在妖道林灵素这么处心积虑地吹吹拍拍、好话说尽地夸赞徽宗的时候,忽然探马急急而来,仓皇失措地跪倒在徽宗面前,呼天抢地地大叫道:“哎呀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哇!金军兵分两路,卷土重来!他们日夜兼程,一路风驰电掣,锐不可,目前东路的河间府、西路的太原府业已失守了哇!”
徽宗闻言大惊失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连连挥手呼叫:“哎呀,你们、你们不会弄错了情况吧?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哇!”
探马急急地说:“因为金国派了很多细作刺探我方情报,对我大宋朝野大事洞若观火、了如指掌,所以就钻了我们内讧混乱、朝中毫无准备的空子了哇!”
徽宗闻言一时急得抓耳挠腮了,喃喃道:“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对,赶快通知李纲——哎呀,这李纲又被我远贬夔州去了呀!这、这如何是好啊?这如何是好啊?”
梁思成一看徽宗焦躁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此手足无措、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好言劝慰道:“官家身为人主,临危莫乱啊!这样吧,老奴现在就派人去通知童太尉、蔡京父子、朱勔父子、王黼、张邦昌、吴敏、李邦彦、高世则等朝廷重臣,到垂拱殿议事如何?”
徽宗连连挥手:“对对,好好,快快去办!快快去办吧!朕也即刻起驾回宫,到垂拱殿议事去!”
梁思成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林灵素挥了一下拂尘:“无量天尊!国事紧急,兹事体大,万岁请便!”
徽宗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忽然看了一眼林灵素,立马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呃,林道长,你、你不是说可以向天庭借二十万天兵天将御敌吗?现在金军卷土重来,大敌当前,正好排上了用场哇!”
林灵素转了一下眼珠,装模作样地挥了一下拂尘,念念有词道:“无量天尊!大宋有难,玉清有灾,贫道怎么能置若罔闻、袖手旁观乎?那好吧,万岁可拨我黄金千两,贫道即时找工匠在这艮岳搭设百丈祭坛,以招来天兵天将前来助阵灭敌哇!”
徽宗闻言大喜:“好好,还是道长有办法!那好,朕现在就给你书写领单,你快到国库领取那千两黄金去吧!”这么说着,就即书写一纸领单,交与林灵素。
林灵素小心翼翼地把领单收好,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那好万岁,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贫道这就去抓紧办理此事哇!”说完,急匆匆而去。
徽宗正欲起驾回宫,月姑、玉福、赵桓夫妇、赵栋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玉福急急地说:“父皇,母后让我们几个来叫你,有事相商啊!”
徽宗着急地嚷:“哎呀,都到什么成色了,我哪里还有心思陪她说闲话啊?你们不知道,国家出事了!金兵又兵分两路打过来了呀!”
众人闻言立马大惊失色了。
“打到哪里了呀?”回过神来的赵桓着急地问。
徽宗沮丧万分地说:“听说河间府、太原府两座城池已经失守了,估计两路金军铁骑日夜兼程,所向披靡,大名府和泽州府危在旦夕了啊!”
月姑急急地说:“情况紧急,军情如火,事不宜迟,父皇赶快派兵御敌,依托黄河天险,把金兵阻挡在黄河以北呀!”
徽宗连连点头:“是的,现在朕正召集蔡京、童贯等朝廷重臣,到垂拱殿研究御敌方案呢!这样吧,人多计谋多,集思广益,你们也随朕去吧?”
“好吧!”众人连连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