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汴京的战争经过这一阵子敌我双方的打斗和磨合,已经似乎形成了一种配合默契的规律了,那就是金军往往是上午攻城。这样,守城的义勇军便在李纲、吴大戈他们的统一指挥下,头一天下午往城堭上运足滚木、礌石,以备第二天急用。
这天上午,李纲、吴大戈他们正在检查着守城情况,金军在斡离补的率领下,就再次气势汹汹地涌到城下来。
这一次,斡离补的布置骂阵没有再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命令一名士兵:“喂,你不是昨天大家推选出来的最会骂人的高手吗?那今天你的这一绝技就派上了用场!你给我把最难听的话、最肮脏的话、最恶毒的话统统地倒出来,使出浑身解数,骂阵!骂得越厉害越好!”
那士兵平日里因口下无德、说话下流,经常受到长官的训斥和同事们的不齿,想不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居然受到了待见和推崇,自然禁不住心花怒放了!这家伙仰面望着城头,调动起自己满嘴喷粪的绝技,高声叫骂起来:“喂,大宋南蛮小儿,莫非你们是老鼠生的?黄鼠狼养的?地窟窿里爬出来的熊货?怎么就会深更半夜里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而大白天又躲在黑窟窿里不出来了!有本事在光天化日之下给爷爷干一仗呀,那样也能分出个高低输赢哇!”
城头上也传下声音来:“哈哈,高低输赢不是已经分得‘白菜帮子擦屁股——一清(青)二白了’吗?第一仗就打得你们金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的!第二仗,我们只派去十几个人,就捉来了你们十几个酋长,还杀死了你们几十个士兵!若是再多去几个人,还不把您的老巢给端了!还不把斡离补那个老贼给捉过来了!”
斡离补闻言立马气得七窍生烟、“哇哇”怪叫起来。他恶狠狠地挥动起手中的狼牙棒,大呼道:“别给他们磨牙了,给我速速攻城——”
金兵听到命令立刻架起云梯、木楼,急慌慌地跑向城墙,刚刚放下,就如猿猴般“哧溜溜”地往上爬着。
城头上的吴大戈看到他们快爬上去了,即大手一挥,高声命令守城将士:“快快将滚木、礌石统统地抛下!”
顷刻间,滚木、礌石犹如山崩地裂的泥石流一般,“呼啦啦”地滚滚而下了。
正在往上攀爬着的金兵立时被滚木、礌石击得头破血流,纷纷犹如无头的苍蝇一样栽了下来。
斡离补又指挥金兵用大圆木撞击城门。
“咣——咣——”城门被撞得山响,一如受伤的老妪,在痛苦地颤栗着、呻吟着。
李纲果断命令:“放箭——”
“刷刷刷”的箭羽向金兵射了下来。金兵纷纷倒下。
斡离补气得“哇哇”怪叫起来。
今天的这一轮攻城当然又以未果而告终。
这时,在荥阳古道上,种师道勤王的三十万大军正在意气风发、精神抖擞地急速行进着。只见旗幡招展,五彩缤纷;人欢马叫,熙熙攘攘。那千军万马急速的前进景象已经形成了一种气势磅礴的张力和一往无前的气势,致使漫漫古道上黄尘飞扬,烟雾弥漫,遮天蔽日!
坐在马上的种师道老将军向官兵们大呼道:“将士们,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荥阳。荥阳又别称西輔,离东京汴梁不大远了!大家要做好打大仗、打胜仗的思想准备,精忠报国!浴血奋战!杀敌立功!奋勇向前!”
丁信带头挥拳喊起了口号:“精忠报国!浴血奋战!杀敌立功!奋勇向前!”
将士们也随着激动地挥拳喊起了口号:“精忠报国!浴血奋战!杀敌立功!奋勇向前!”
情绪激昂、精神百倍的勤王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东挺进。
此时的汴京城头上,李纲也在激动万分地在给众将士讲着话:“将士们,我们这些天来的坚守不战,憋得大家团团转了吧?不过,那不是我们不敢出击,是时机不到!现在,我报告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们明天就要开城大战了!因为,据那边报来的可靠消息,丁大侠搬来了救兵,种师道将军率领的三十万勤王大军明天一早就能来到!”
“好哇!这一回总算搬来了救兵,我们可以出城给金寇决一死战了啊!”官兵们激动地拍响了巴掌。
李纲亦激动不已地接着讲:“将士们,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报效祖国的机会到了!希望大家今天晚上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一早驰骋疆场!浴血奋战!两面夹击!消灭金狗!”
吴大戈带头喊起了口号:“驰骋疆场!浴血奋战!两面夹击!消灭金狗!”
将士们心潮澎湃地齐声高呼:“驰骋疆场!浴血奋战!两面夹击!消灭金狗!”
第二天早上,在金军大营内,面目狰狞的斡离补还在与变成独眼龙的完颜托谈论着攻城事宜。因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种师道的三十万勤王大军马上就要来到,他们的末日即将来临了啊!
斡离补对完颜托说:“嘿嘿,常言说,‘吃一堑长一智’,咱们今天不能用昨天的老办法攻城了,那样还是攻克不下,况且我们还损失惨重啊!”
“对,是要改进攻城方法,那样他们居高临下,我们太处于被动了啊!”完颜托附和着说。
斡离补思忖了一下,看了完颜托一眼说:“要不,咱们今天改用火炮攻城怎么样?”
完颜托眨巴着仅有的一只眼想了想说:“我们可以一边用火炮轰着,一边派士兵爬云梯攻城!”
“对,这样守城的宋军光顾着躲避炮火呢,我们的士兵就可以趁机从云梯上爬上去了!”斡离补这么说着,又忽然担心起来,喃喃道:“不过,那样我们的士兵也同样处于被炮火击中的危险之中哇!”
“呃,只要能有效攻城,我们就付出这个代价呗!”完颜托闪动着恶狠狠的一只眼这么说着,又诡谲地一笑。
斡离补看了完颜托一眼,一脸坏笑地说:“嘿嘿,想不到你这矮脚虎完颜托比我的心肠还阴险毒辣呢!”
“嘿嘿,彼此彼此嘛!”完颜托说。
“哈哈哈!”两个残忍的家伙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忽士兵来报:“大帅,大事不好了!甘陕节度使种师道率三十万勤王大军来到了呀!”
斡离补闻言大惊:“啊,怎么说来就来了哇!”
“听说他们是被丁信搬兵,风雨兼程地赶过来的哇!”那士兵喃喃道。
完颜托闻言亦大惊失色:“啊,如果种师道的大兵到来,李纲再率众出城开战,他们两面夹击,我军腹背受敌,后果将不堪设想哇!”
斡离补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即不无遗憾地说:“唉,事已至此,敌众我寡,我们不能再恋战了!速速拔寨起营,全部撤退吧!”
“那、那这眼看到口的肥肉不吃了?那这围了这么久的汴京就白白地放弃了?”一脸遗憾的完颜托连连顿足道。
斡离补气急败坏地嚷起来:“不放弃怎么办?如果不速速撤兵,我们将有被他们团团包围、全军覆没的危险呀!不能再犹豫了,快快撤兵!”
“遵命——”完颜托懊恼地大呼。
这时,在汴京的东城门内,黑压压的义勇队官兵在迅速地集结,霎时间就排成了整齐划一的队形。
李纲心情激动地向排列有序、整装待发的官兵们挥剑大呼道:“将士们,我们数日来苦苦等待的决战时刻终于到来了!成败在此一举,开城迎敌——”
城门打开,披坚执锐、斗志昂扬的大宋义勇军如潮水般涌出城门。
吴大戈、花想容、小云跃马舞刀,身先士卒地冲在前面。
李纲亦披挂整齐,策马舞剑冲出城门。
潮水般的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金军大营冲去。
此时,在汴京的北郊,种师道的三十万勤王大军已经集结在这里。只见旗幡招展,一望无际;战马嘶鸣,蛩音震天;刀枪闪烁,白光贯日;口号声声,山呼海啸!
面若古铜、声如洪钟的种师道老将军向勤王大军挥手大呼道:“将士们,我们经过一连数日的风雨兼程,现在已经来到我们的国都东京汴梁,金军侵略者的大营就在眼前!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报效祖国的机会到了!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将士们,冲啊——”
“冲啊——”勤王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向金军大营前涌去。
精神抖擞的丁信跃马挥剑驰骋在队伍的最前面。
银须飘飘的种师道老将军亦不甘示弱,身先士卒地冲锋陷阵。
此刻,在汴京东北角的金军大营里,元帅斡离补正在焦灼万分地指挥着金军全面撤退。
金营中人呼马嘶,熙熙攘攘,纷纷扰扰,乱作一团。
斡离补焦躁地大叫道:“奶奶的,都不要喧哗!都不要乱跑!要有秩序地撤退!”
可这时候的金兵们根本不再听从他的指挥了,依旧乱跑、乱叫,一片混乱、一派狼藉,那混乱不堪的局面让他完全控制不住了。
忽一金兵前来禀告:“大帅,不好了,种师道的三十万勤王大军排山倒海般地向我们包围过来了呀!”
忽又一金兵前来禀告:“大帅,不好了,李纲的义勇军和官兵队伍也打开城门,黑压压地向我们掩杀过来了哇!”
斡离补咬牙切齿地骂道:“奶奶的,前几天骂着阵的让他们过来开战,可他们就是不过来!现在倒是说过来都过来了!好吧,老子今天只有给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了!”说罢,即登高大呼:“将士们,我们受南蛮子的包围了!看来现在也来不及撤退了!那就给我全力奋战,且战且退,伺机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