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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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背水结阵

这几天,前线的战局对宋军更是不利。自从大名府战场宋军连连吃了两次败仗后,宋军的军心更加涣散,士气更加低落,而金军则更加信心满满、不可一世了。还有更为重要的是,宋军大多为步兵,金军大多为骑兵。这样格局的优劣在两军对垒时倒是不太凸显,而一旦在广阔平原上兵贵神速的长途奔袭,这种差别缺陷就暴露无遗了!

就这样,宋军节节败退,金军所向披靡,如今已经退到了黄河北岸的滑州。童贯心里明白,这黄河天塹是大宋的最后一道屏障了,这滑州之战也是最后一个战场了,如若此战再度失利,那么,金军一旦突破黄河天塹,就会长驱直入地直接逼近汴京了哇!

面对着浊浪滚滚、汹涌咆哮的黄河,遥望着若一条巨龙横卧河波的黄河浮桥,童贯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那就是大汉朝开国元帅韩信当年的背水结阵、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故事。想到此,方才还焦灼万分的童贯现在倏地哑然失笑了,心想:俺童贯效法先贤背水为阵,官兵们没有了退路,战也是死、退也是死,哪里还会后退呢?就只有舍生忘死地奋力拼搏了!那么,俺这一仗岂不就能转败为胜了?哈哈,弄不巧俺童贯的这场黄河之战,今后还会名载青史、千古流芳哪!

于是,童贯便当机立断,蛮横地指挥官兵背靠滔滔黄河结起阵来。

可士兵们却很是不赞同主帅的这个看似绝妙圆满、实则漏洞百出的计谋。他们都在吵吵嚷嚷,议论纷纷。

士兵甲说:“唉,咱们屡战屡败,节节败退,这退到黄河边上了又结阵,金军铁骑一冲,没有退路了哇!”

士兵乙说:“童大帅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这是在仿效当年韩信的背水一战,可是不是能凑效还不敢说呢!”

“是呀,把韩信那时候的破经验搬到现在使用,能行吗?”士兵丙说。

士兵丁说:“等着吧,金军的四马战车铁浮屠一涌过来,咱们都统统退到黄河里喂鱼去!”

正在官兵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骑着战马、耀武扬威的童贯蹬上高坡,大声向官兵们训起话来:“将士们,当年韩信的背水一战,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今天就效法先贤,背靠滔滔黄河天险,迎战金军铁骑的到来!将士们,我们的背后就是繁华的京都汴梁,皇上和满朝文武都在翘首以盼地等待着我们胜利的捷报呢!这道天然的黄河,就是我们大宋天朝的最后一道屏障!这场战斗也就是我们与金军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成败在此一举,大家有没有信心哇?”

下面稀稀拉拉地回应:“有——”

童贯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再次大声喝问:“到底有没有信心哇?”

“有——”官兵们被迫无奈,只好违心地一起大声回答着。

“好,既然将士们都信心满满,那咱们就赶快布阵吧!”童贯下了命令。

官兵们虽然心中有意见,但军法森严,将领难违啊!所以也只有牢骚满腹、手忙脚乱地大干起来。

果然,宋军在这边的排兵布阵刚刚做好,金军的铁骑就犹如潮水般地汹涌而来了。

童贯挥剑高呼:“迎敌——”

官兵们挥戈向前,与金军面对面地大战起来。

由于背后就是黄河,退却也是淹死,所以大宋官兵们只有舍生忘死地奋力拼杀。一时间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僵持不下,战斗激烈,难分难解。

斡离补看到金军与宋军纠缠在一起,无法前进,气得“哇哇”怪叫起来。

童贯指挥着宋军,振臂高呼:“给我顶住——给我顶住哇——”

杀声阵阵,鼓角铮鸣,战马萧萧长嘶,枪刀噼啪碰撞,一场恶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战斗僵持了一段时间,忽然,金军副将完颜托率领众多的四马战车铁浮屠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

锐不可当的四马战车铁浮屠风驰电掣般涌来,那上面的一圈儿锋利的钢刀犹如张牙舞爪的刺猬,立时把宋军击得溃不成军了。

阵阵催阵鼓、猎猎羊角号声中,又一轮金军铁骑呼啸呐喊着掩杀过来。

童贯指挥着宋军奋战,高呼:“给我顶住——给我顶住啊——”

可宋军官兵们却无法抵御金军的猛攻和铁浮屠的撞击,虽然明明知道后退到黄河里也是死路一条,心里也想奋力拼搏着往前进攻,可那威力巨大的四马战车铁浮屠冲击得根本让人无法前进,只有被逼迫得纷纷后退,最后毫无办法地退入滔滔的黄河之中!

金军铁骑一路掩杀,宋军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宋军惨遭重创,大败铩羽,失魂落魄的童贯只好率领一部分残兵败将仓惶地向西逃窜。

站在黄河大堤上观战的斡离补看着童贯大败而逃,不由哈哈大笑,遂高声呼喊道:“将士们,被我们打得大败的太监元帅童贯夹着尾巴逃跑了,我们不要追赶这个丧家之犬了,赶快越过黄河浮桥,直奔汴京,去捣大宋的老巢吧!”

“好哇!我们一旦夺取汴京,那些金银财宝就随便咱们装了呀!”金兵们一个个喜形于色地大笑着。

“还有更好的物什呢,那就是大宋汴京的数不清的美女啊!”一些金兵一脸淫邪地哈哈大笑着。

斡离补率领金军浩浩荡荡地越过黄河浮桥。

甚嚣尘上的金军铁骑越过黄河天塹,便犹如进入了一平如砥的无人之境,纷纷扬鞭策马,风驰电掣般地直奔汴京而去。

这时,在李纲府邸的后花园里,义勇队的操练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吴大戈、花想容在认认真真地、一丝不苟地指挥着大家操练。

一侧的高台上,臂敷吊带的丁信和抱着孩子的小云在同李纲说着话儿。

小云说:“李大人,听说昨天我姑娘和您都差点儿被那昏君给斩首了,多危险呀!”

李纲点了点头说:“主要是那个蔡京老贼跟着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就把皇上的虚荣心给架起来了!再加上我们不知变通、直抒胸臆,所以更把皇上给惹得恼羞成怒了,非要杀了我们不可!”

“听说还多亏郑皇后据理力争地说服了皇上,才赦免了你们?”丁信说。

“是的!”李纲激动地回答着,又万分感慨地说:“郑皇后的说话太有水平了,有板有眼,有理有据,有情有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说得皇上心服口服了哇!”

“那我姑娘的伤不要紧吧?”小云又挂心地问。

“不要紧的!”李纲点头回答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地说:“呃,你们在这里抓紧训练吧,老夫还得进宫,皇上答应让我带兵上前线增援了,不知调集了多少兵马?”

小云似有抱怨地说:“大人也年岁不小了,既然皇上不想让你带兵增援,你何不落个逍遥自在?”

李纲满脸凝重、忧心忡忡地说:“唉,前方狼烟四起,国家大难临头,我身为朝廷命官,哪能置国家危亡于不顾,漠然置之、袖手旁观呀?”

丁信看了看白发苍苍的李纲,由衷地赞叹道:“大人心系社稷,志存高远,不惜年老之躯,甘愿赶赴沙场,为国御敌!此精神感天动地,气吞山河,委实让吾等无限钦佩哇!”

李纲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说:“都一样,你们几个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品德高尚、胸怀宽广、爱国爱民,思想境界也非常之高哇!老夫也在你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哪!好了,咱们有时间再细谈,老夫这就进宫去了!”

李纲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去。

此刻,在前宫的御书房内,徽宗赵佶还在全神贯注地练写着书法。

臂裹纱布的月姑从从容容地走了进来。

徽宗看到月姑过来,想起昨日下令斩首之事,不由得耳根发热、脸蛋潮红,一阵尴尬和内疚起来。

神情淡定的月姑毕恭毕敬地向徽宗深施一礼,缓缓地说道:“月姑给父皇请安!”

徽宗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免礼免礼!你看,还带着伤!这样吧,你今后就免去这些问安什么的礼节了!”

月姑又深施一礼:“月姑多谢父皇的体悯!”

“看看,看看,嘴说着免去繁礼缛节,怎么又来了!”徽宗故意说着轻松的话语,以缓解着凝重的气氛。

这时,梁思成进来禀告:“启禀官家,李纲大人求见?”

徽宗一听是李纲过来了,便欣喜地说:“快快让李爱卿进来。”

梁思成对外高呼:“李纲大人觐见——”

李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月姑忙向李纲无限虔诚地深施一礼,亲切地问道:“义父安好?”

“好好!你的胳膊还痛吗?”李纲关切地问。

“好多了!”月姑点头回答。

李纲又慌忙向徽宗施礼:“微臣向陛下问安了?”

“好好,寡人一切都好!呃,李爱卿,您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今后就免去这些问安什么的程序了吧!”徽宗一番真诚地说。

可李纲却说:“呃,微臣即便年龄再大,也是陛下的臣子啊,这些必要的君臣大礼,还是不可偏废的呀!”

徽宗看到李纲到来,便想起昨天的话茬,即向梁思成问道:“梁公公,朕让你调集的兵马怎么样了啊?”

梁思成如实禀告:“唉,原来一说驻京兵马,什么御林军、常备军、府伊军、侍卫队的,总共号称六十万大军呢!现在一正式地调集,方知道其中的玄虚不小哇!”

徽宗闻言一惊,急急地问:“到底有多么大的玄虚呀?”

“现在除童贯带去北征的三十万大军以外,其余的各个军种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万哪!况且还大多是老弱病残哇!”梁思成撅着嘴说。

徽宗闻言大惊失色了:“啊,你说那十多万都是空名字吗?”

“正是!”梁思成撇了撇他那干瘪的妈妈嘴说。